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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鉴泉先生的学思成就及其时代意义

时间:2022-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蜀学奇葩 蜀学渊渊,源远流长,积健为雄。其中,刘鉴泉先生玄思独运,驰骋古今,所取得的学术成就最为突兀,堪称近世蜀学中的一朵奇葩。祖籍双流,出生成都。学脉源流 鉴泉先生之学基于勤勉自修,但仍渊源有自。哲思 鉴泉先生强调蜀学有“深玄之风”,认为“蜀学复兴,必收兹广博以辅深玄”,故特重哲学思辨。史识 或称先生“于学无所不通,尤专力于史”。

蜀学奇葩 蜀学渊渊,源远流长,积健为雄。仅自晚清以来张之洞、王闿运、刘申叔、廖季平等讲学蜀中,倡导博通学风,影响所及,曾涌现出一代代卓有思想风骨的人文知识分子群,乘时代风涛,藉外缘内因,代有通人硕学应运而生。其中,刘鉴泉先生玄思独运,驰骋古今,所取得的学术成就最为突兀,堪称近世蜀学中的一朵奇葩。

生平、著作 先生名咸炘(1896—1932),字鉴泉,别号宥斋。祖籍双流,出生成都。家世业儒,祖父刘沅(1768—1855),中举后退隐成都讲学,融合心性道术,自成一家之言,有《槐轩全书》传世,被收入列传《清史·儒林》;父、兄亦讲学、论道为务,流誉蜀中。鉴泉于刘沅孙辈年最幼,亦最聪颖,家学熏陶,五岁能属文,九岁能自学,稍长入家塾习文史,得章学诚书而特好之,弱冠后多有撰著。22岁被任为墪师,执教殷勤,后又被敬业学院、成都大学、四川大学等聘为教授。矻矻一生,不离教席,淡泊自甘,以“寂寥抱冬心”的“忍冬花”自喻,直至1932年不幸遽逝,享年仅36岁。

先生任塾师后,勤敏异常,自藏古今书二万余册,俱有批识,十余年中,学思并进而大有成,虽因早逝,壮志未酬,而已成书231种,计1169篇,475卷。短促一生,竟留下如此丰厚遗著,近世作者,实罕其匹。先生著作,不仅卷帙浩繁,而且粲成条贯。总名《推十书》,取《说文》解“士”为“推十合一”之意,亦表明其致思取向,旨在明统知类,以合御分。故《推十书》依自立“学纲”,序目井然:首列《中书》、《两纪》之类属之,兼综儒道,总标纲旨;次《左书》,“知言”之类属之,评论先秦子学以来历代思想义理之是非;次《右书》,“论世”之类属之,通现史籍所反映时风、土俗、政术等的古今南北之变异;次《内书》,多心得之作,辨天人义理之微;次《外书》,乃博观所见,析中西学术之异;《认经论》、《先河录》等,自明学术渊源;《续校雠通义》、《校雠述林》等,论定校雠真义;而《子疏定本》、《道教征略》、《清学者谱》等,乃学术史论著;此外,论艺文书画,讲治学门径之专论尚多。其自述《学纲》,自订《推十书类录》等,皆附简表,以示纲维,虽尚未最后定型,而由博返约,自立系统,使传统学术现代化,已具一定自觉。

学脉源流 鉴泉先生之学基于勤勉自修,但仍渊源有自。首先,受熏于家学,屡称引槐轩遗说,但绝非拘守局限,而是自觉到“槐轩明先天而略于后天”,故“槐轩言一,吾言两;槐轩言本,吾言末……”,继志述事,别有开拓。另撰《蜀学论》、《蜀诵》等,高扬蜀学传统,而旨在推陈出新。其次,明确宣称私淑章学诚,承继浙东“通史家风”,其独特贡献,在清理浙东史学之学脉,“文献之传”在吕氏(东莱),而“史识之圆大”,“实以阳明之说为骨”;并以“明统”之说补足章氏的“知类”,以“贯通之识”补足章氏的“撰述”,更以经、子皆史的“广义史学”(或“人事学”)来发展章氏六经皆史思想,探索到具有现代性的人文思想与浙东启蒙学术思潮的内在接合,堪称独见。至于“五四”以来大量涌入的西方各种思潮,被其广纳兼收,细心咀嚼,《外书》多篇,足见深度,实已内化为思想酵母之一。

哲思 鉴泉先生强调蜀学有“深玄之风”,认为“蜀学复兴,必收兹广博以辅深玄”,故特重哲学思辨。《一事论》、《两纪》,乃《推十书》中两篇奇文。宏观立纲,文简义深,评及中西古今各家得失而直示其一系列哲学独见。如认为哲学之首要目的,在于学“何以为人”(“当为真人,勿流于非人”),“千万言,千万年,千万人,唯此一事”。因为,“宇宙万物以人为中心,人又以心为中心”。“治心”之学,不能专主“知”而应重“情、意”,所追求的“真善美”三统一,应“以善为主,真美次之”。衡论诸说,自持圭臬,倾向灼然。所谓“两纪”,乃以“两”为纪纲,贯通一切事物与学理,即在一切事理相待、相对、相反、相因的“两端”中,以道家法“观变”,以儒家法“用中”,辨其同异,观其会通。认为宇宙万象以“两”观之,就能“豁然知庄生所谓‘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因而宣称:《两纪》一篇,“乃八年用功,得此一果——唯一之形而上学”。后在《左右》等文中,对“两一”关系及“中”、“公”、“容”、“全”、“两不”、“两有”以及“包多则归于全”、“超多则归于无”等的梳理诠释,足见其对传统的“两一”学说与现代辩证矛盾观相契合而得以哲理化为某种系统,确已具有相当的理论自觉。

基于这样的自觉,一方面在《内书·理要》等专论中,着力于中西哲学范畴的异同比较和认真清理,已初步琢磨出一个融贯中西的范畴体系;另一方面,又注意引进和研究“论理考证法”,即逻辑分析方法,遍及当时有关方法学的最新译本。同时,对中国传统哲学的历史发展,从文献考订,义理诠释,范畴衍化与思潮离合的梳理,到固有血脉价值的体悟,都作了“新故相资而新其故”的探究,撰著宏富,创获甚多。

史识 或称先生“于学无所不通,尤专力于史”。而《推十书》中史纂、史考之作并不多,除《蜀诵》等为方志力作,《重修宋史述意》乃修史规划之外,其余史学论著多为史论或论史之作。就其对浙东“通史家风”学脉的继承,对章学诚“六经皆史”义理的发挥,理论上的独特贡献乃在于把“史学”扩大为“论世”、“观变”的“人事学”。《治史绪论》、《道家史观说》等文中所论“广义之史”,括举整个人文世界,颇近于现代与自然科学相对峙的“价值学”或“人文学”。而强调以道家方法治史,即以“执两”、“御变”之法研究历史发展进程,“疏通知远”,“藏往知来”,“通古今之变”。具体化到史实,则特重以“贯通之识”“察势观风”,即以天人一贯、道器不二、体用相涵的观点,通观一时代或一地区之“风势”(时风、土俗、民情、政势等),纵观“时风”,横观“土风”,势有大小,风有主从,互相促动,互为因果。纵横两观,既能洞察大势,以大包小,又能因小见大,不遗细微。故张尔田赞之为“目光四射,如珠走盘,自成一家之学”。蒙文通赞之为“精深宏卓,六通四辟,近世之言史学者未有能过之者也”。信然!

文心 《推十书》中文艺学论著颇多,《文学述林》等,多层面地论及文心、文体、文风变革、文学派别。乃至专题论到陆机、袁宏道、魏伯子、魏叔子等人的文论,出入诸家,时有创见。除文论外,更广泛涉及诗论、词论、曲论、骈文、八股、小说、寓言、谜语、弹词、话本以及通俗文学如《增广贤文》等;还有专论书法、画旨之作。在某些领域,由于深造有得,直与并世专家相切磋而进到前沿(如与卢冀野论曲),惜拟著中国文学史(存纲目)而未果愿。

时代意义 鉴泉先生之学,自是时代产物。只缘珠沉大泽,光华未显。他生当晚清,面对“五四”新潮及正向“后五四”过渡的新时期。中西文化在中国汇合激荡,正经历着由浮浅认同到笼统辨异,再向察异观同而求其会通的新阶段发展。《推十书》中主要论著,大多反映了这一主流文化趋势,且慎思明辨,不随波逐流,通过中西古今文化的异同对比,力求探索其深层义理的会通,找到中西哲理范畴可能交融互补的契合处,“外之既不后于世界之思潮,内之仍弗失固有之血脉,取今复古,别立新宗”(鲁迅语)。“五四”以来,西化狂潮与复古逆流的交相冲击下,确有部分学者,独立不阿,既深研国学传统,又敏求域外新知,自觉地作过这样的努力,力求会通中西,熔铸古今,缔造出具有现代性的中国化的新思想体系。这应当是“后五四”时期新文化主潮之一。鉴泉先生僻处西蜀,独立探索,虽志业未竟,而心路历然。其学思成就(幸有《推十书》传世)的理论价值与时代意义,必将得到海内外学林应有的重视。

一九九八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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