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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窥管》

时间:2022-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而在这些著作中,用力最勤,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无疑是《汉书窥管》。唐初颜师古网罗众说而成《汉书注》,体大思精,学者称善。其间治《汉书》成就最高者,前有高邮王念孙,后有长沙王先谦。《补正》出版后,经多次增补,至40年代任教湖南大学时,更名为《汉书窥管》。因而陈书“体例完全仿杨氏《窥管》”。最值得称道者,乃以《汉书》体例以证《汉书》。先生指出王念孙不知依《汉书》体例,此为探下省略。

遇夫先生是著名的语言文字学家和文献学家,在他一生的学术事业中,古典文献的整理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他的学术活动,自整理文献始,至整理文献终。遇夫先生整理古籍,既采用清代朴学家的办法,又“绳之文法,推诸修辞之理”,故能独步古今。在他的专著中,文献整理实蔚为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最近出版的共收有他的26部著作的文集中,属于文献整理的,就有《春秋大义述》《周易古义》《老子古义》《论语疏证》《淮南子证闻》《盐铁论要释》《汉书窥管》《积微居读书记》《古书句读释例》《古书疑义举例续补》等10部著作;据我们所知,没有收入这26部著作的,还有《论语古义》《说苑新序疏证》《战国策集解》等。而在这些著作中,用力最勤,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无疑是《汉书窥管》。

唐初颜师古网罗众说而成《汉书注》,体大思精,学者称善。有清一代,朴学如日中天。其间治《汉书》成就最高者,前有高邮王念孙,后有长沙王先谦。王念孙《读书杂志》之《读汉书杂志》,为清代治《汉书》最精最富者;而王先谦的《汉书补注》,采集清代鸿生巨儒之治《汉书》者,汇为一编,所以号为集大成,而以《地理志》的补辑最为精湛。遇夫先生的景仰高邮王氏,学界皆知;他也曾经在民国初年去长沙东乡的凉塘晋谒王先谦,还在1932年王氏90冥诞时“夜不成寐”,写下了“不废江河吸万流,一灯孤照费冥搜。凉塘谒后成千古,我亦星星白上头”的诗句。但遇夫先生治《汉书》用力至勤,以至不复持本而倒背如流,故能深谙《汉书》行文风格体例,加以具有精深的文字、音韵、训诂、文法、校勘、修辞的学养,所以无论对于王念孙,还是王先谦,都心有未洽,而思有所补辑。于是在1924年撰成《汉书补注补正》一书,次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陈寅恪先生读到《补正》后来信说:“《汉书》颛家,公为第一”,“汉圣之名,真不虚也”。后来学界称先生为“汉圣”,即缘于此。《补正》出版后,经多次增补,至40年代任教湖南大学时,更名为《汉书窥管》。“癸巳之岁(1953年),僻处麓山,宾朋希简,发奋补苴,遂终全帙。卅年精力,幸资小结。”此书1955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后,学界反响强烈。杨伯峻先生认为,《汉书》至此,已无剩疑,纵有地下发掘,也只能用以补充或证明汉代的史料和史实,恐难推翻遇夫先生所作的考订。马宗霍称该书在学术上“截断众流,直探本始,先儒积疑为之一扫,盖可视为定论”。随着时间的推移,《汉书窥管》的价值日益凸显,它和后来出版的陈直先生的《汉书新证》一道,一直被公认为是《汉书》文献整理的两大巅峰之作。而陈直先生也说:“在《汉书补注》之后,最近成书者,则有杨树达先生《汉书窥管》,对于训诂校勘,很有参考之价值;在古物方面,亦间有征引。《汉书补注》,不能与之相比。”因而陈书“体例完全仿杨氏《窥管》”。

《汉书》从古至今,学者用力至夥,除前述颜、王、王外,即有清一代,从事于斯者,钱大昭、周寿昌等硕学鸿儒,不知凡几。先生此书,乃鉴于自来诸家,包括一代大师以最博最精著称的王念孙,时有昧于班书行文风格体例,间于东京末造汉语之共时语法词汇语音系统或有未瞭,于是“倾毕生精力,时时泛滥文籍,凡与班书相涉,辄加纂述”,总为斯编。其体例为依照《汉书》篇目,以《汉书》疑难章句为纲,先迻录儒先成说于其下,再下以精确不磨之按语,举凡“不瞭班书古义而误训”,“据前人妄窜而改不误之班书”,“不知班书省略”等,辄以训诂结合校勘,加以辨正。质言之,这是一部恢弘赡富或不及《读书杂志》,而绵密精湛则有过之的读书笔记。作者以博闻强志浩如烟海之文献经典,以炉火纯青之文字、音韵、训诂、文法、校勘、修辞学养,加以几十年如一日之殚精竭虑从事于斯;论据洽如钱塘江潮,万头俱至;结论又若一轮朗月,绝不支离缴绕。最值得称道者,乃以《汉书》体例以证《汉书》。例如,《金日磾传》:“赏为奉车,建驸马都尉。”王念孙据荀悦《汉纪》和类书,于“奉车”下校增“都尉”二字。先生指出王念孙不知依《汉书》体例,此为探下省略。举《儒林传》《王莽传》及《三国志·魏志·董卓传》之类似文字为证。《儒林传》云:“上于是出龚等补吏,龚为弘农,歆河内,凤九江太守。”“弘农”、“河内”下各省“太守”二字。《王莽传》云:“又置师友祭酒及侍中谏议六经祭酒各一人,凡九祭酒。琅琊左咸为讲《春秋》,颖川满昌为讲《诗》,长安国由为讲《易》,平阳唐昌为讲《书》,沛郡陈咸为讲《礼》,崔发为讲《乐》祭酒。”讲《春秋》、讲《诗》、讲《易》、讲《书》、讲《礼》下各当有“祭酒”二字,因下“讲《乐》祭酒”字而省。先生同时征引顾亭林说,指出荀悦《汉纪》与类书绝不可靠,而王氏“对于荀悦的《汉纪》恍若有嗜痂之癖”,往往据之以改不误之班书。词义训释方面,于高邮亦多纠弹。如《谷永杜邺传》:“专攻上身与后宫而已”,王念孙谓“攻”字义不可通,因改为“政”,同“正”,谏也。先生谓《诗·小雅·鹤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毛传》:“攻,错也。”虞翻注:“攻,摩也。”此谓专门摩切上身与后宫也。王氏娴于古训而此处失之,在于过信《汉纪》之故。此等误说,所在多有,而王先谦氏未加抉择,一概录入,理宜在摒弃之列。《窥管》一书,胜义缤纷,多有发覆之论,阅之如行山阴道上,目不暇接。不能一一列举,读者自得之可也。

以上5部著作,可以窥见遇夫先生学术成就之一斑。陈寅恪先生于1940年给遇夫先生写信说:“当今文字训诂之学,公为第一人,此为学术界之公论,非弟阿私之言。”顾颉刚先生在《近世治古典之数巨子》一文中,对自王念孙以来,直到俞樾、孙诒让、章太炎、王国维、杨树达等学者的成就进行了述评。他认为俞樾分身于酬酢,太炎献身于革命,学问均有所未逮;而孙氏年寿不永,未及大有所成。惟王念孙、王国维、杨树达三人的学术成就已臻极致,代表着近300年来治古典即文字训诂之学和古典文献学的最高水平。

【注释】

[1]这一部分参考了邵敬敏:《汉语语法学史稿》第2章第1、第2、第3节,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

[2]见《简论杨树达先生的〈汉文文言修辞学〉》,编入中国修辞学会编的《修辞学论文集》(第一集),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又见《再论杨树达先生的〈中国修辞学〉》,编入《杨树达诞辰百周年纪念集》,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年版。

[3]《古汉语纲要》,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493页。

[4]拙编《积微居友朋书札》,湖南教育出版社1986年版,第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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