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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识保守主义

时间:2022-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保守主义》一书可称得上是“合为时而著”者。为对症下药起见,我们有必要结识一下保守主义。提及“保守主义”,不少人可能要疾首蹙额。此时乍逢保守主义,难免会疑惧警憷。在要解除这种“保守主义恐惧症”时,《保守主义》一书出来帮忙了。

《保守主义》一书可称得上是“合为时而著”者。自20世纪国门被打开后,随着内忧外患的不断加剧,我国的主流精英分子逐渐把目光投向了西方,希望从那里学得强国富民之道。于是,欧西思想纷纷入主中土。

汲取异域思想并无不可,精英人士忧天下之忧的担当意识也着实令人仰止。然而,也许来自现实的刺激过于强烈,他们似乎失去了思考者应有的冷静和耐性,不无盲目地向西方去拿、去抓,而拿来、抓来最多的便是以唯科学主义为学理基础的激进主义这类社会政治思潮。此种思潮在20世纪的中国急速攀升,变本加厉,终成独领风骚、如日中天之势。于是乎,“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砸烂旧世界”和“继续革命”成了不证自明的真理。与此相应,传统则大遭其殃:儒学是“孔家店”,要打;一切政治构建尽皆“专制工具”,要破;礼教是“吃人者”,要除。

对此,我们应当反思。所幸值此世纪之交、激进主义势头渐成强弩之末之际,终于有了反省的余地。我们应当利用这样的契机,对百多年来所走过的历程进行回味反刍,对“进步”、“革命”和传统,对宗教、道德、人性、礼教乃至现代化,都可作冷静、深入的再思考。我们能否走好下世纪的路,与我们现在的反思大有干系。反思工作做得深入,便有助于走向坦途;否则,就可能重蹈覆辙,或者在后现代性所可能酿成的灾难袭来之际,措手不及。要反思,自然不能把思绪囿于既定的框架,那样只能使我们感到战绩辉煌,忘乎所以。为对症下药起见,我们有必要结识一下保守主义。

提及“保守主义”,不少人可能要疾首蹙额。因为历经革命风火的长期薰炙,我们惯熟了“进步”、“革命”话语,“保守”在我们眼中是老朽顽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替换语,令人掩鼻不齿。此时乍逢保守主义,难免会疑惧警憷。不过,这是应该解除的心理障碍。

在要解除这种“保守主义恐惧症”时,《保守主义》一书出来帮忙了。在它的帮助下我们可以认识到,保守主义并非什么怪癖可怕的货色,而是一位性情温厚、胸襟宽广、智慧深邃的仁爱长者。对生命意蕴,他有深刻的解悟;对世事人情,他有超卓的识见。对人民,他并不敌视;对传统,他并非抱残守缺;甚至对革命,也不见得绝对排拒。因为,他虽然反对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自由”,但并不禁锢个性的发展和欲求的正常满足;虽然珍惜作为先人智慧和辛劳结晶的制度礼俗,但对确已认准的弊端他也举双手赞成化除;虽然出于对生命、人群福祉的关怀,出于对先辈意见、结撰的尊重以及本具的审慎之德和负责精神,而对不惜“血流漂杵”、“砸烂一切"的铁血革命大声嚷斥,但并不抽象地订立“反革命”的戒条。此外,由于保守主义敬天畏民、平性中正,清醒稳健、切于人事,因而历代不乏传人,有着源远流长的传统,并且在当今地球的某些部位,还是势头强劲的“显学”。——保守主义,不过如此!

据作者在《序言》中的自白,《保守主义》一书是有感于“保守主义身上的‘黑锅’太多,以致盖住了保守主义的真相”而为之的。因此,此书无疑有其“客观介绍”这一意义上的科学性一面。这是任何学术著作都应具有的。但是,此书的旨趣并不止此。在价值层面,作者对保守主义也抱有虽相当克制但却明白无误的肯认和揄扬。对此,作者在《序言》中也已揭明:“本书对保守主义的态度并不是典型的社会科学意义上的那种‘价值中立’的态度,而是持明确的同情性理解的态度”。也就是说,此书不仅是一本“揭示”保守主义“真相”的书,而且也是一本“表达”保守主义“倾向”的书。因为,不但本书关涉的对象是保守主义,而且对价值问题一往情深的关注本身即是保守主义的内在标识。对此,可能有人不喜欢,认为这有损于著作的严格的“科学性”。然而,自本人观之,关切价值不必然于科学性有损,“关切价值”之迫切性也不逊于追求“科学性”之迫切性。“有动于衷”乃是可贵的“真性情”的流露,正是本书优长之所寄。

学术应有其严谨的科学性,这自不待言。但不能因此就可以在价值问题上持“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这样的圆转活变态度,或干脆把价值问题兜裹起来,存而不论,以此来显示很可能是精神下萎的“潇洒无滞”。因为,不只自然世界、事件世界是可“实证的”(实证主义意义上的verifiable)真实世界,价值、意义世界也是可“实证的”真实世界(中国哲学中通过“体证”而朗现出的一真无妄、至诚不息之世界),而且是更切合于生命本真的世界。学术不只是描摹再现、整齐排比事实、事件的资料学,学术尚有其“意义”的一面。学术,尤其是人文学术,必须挺立起“物物而不物于物”的主体性,彰显“如好好色、如恶恶臭”这样的真实不妄的生命价值和存在意义。主体性昂然挺立,则一切学术多多益善;主体性沦没迷失,难免会有役于群物、委顿自弃之虞。

这种忧虞并非没有根据。时至今日,随着现代性的浸渍渗透,逐物而迁、迷而不返这样的征兆已日见明显。专就学术论之,实证性的比探考索成了唯一体面的方法论,人文学术囿于纯粹的“科学研究”,凡百述作,皆冒“科研成果”之名。对“形上”世界懵然无觉,对价值问题视而不见,不觉中流入并安于乡愿一途了。甚至有不少学界中人,中无所守,旁顾奔骛,淈泥扬波,逐欲竞兔,不思负重致远,唯求身名昭著,流为十足的从事字数交易的“知识贩夫”了。在此语境下,任何在价值问题上“有动于衷”的表现都可被视为对文化“沙化”的某种缓和和拒抑。《保守主义》一书是有进于纯粹的“科研成果”的。

比年来,在已经压低了的激进主义高歌的背景中,约略听到了一点保守主义的声音。这点声音只是十分有限而微弱的咕哝,尚称不上“思潮”,只是由于缺席太久,使得蹑手蹑脚的出场也显得格外扎眼罢了。就“觉世牖民”的需求而论,“保守主义话语”是十分短缺的。所幸此种状况在1998年得到了一些改善。不仅最具经典性的保守主义著作,埃蒙德·柏克的《法国革命反思录》(或译《法国革命论》)在中国人的大本营面世,而且有了这本《保守主义》——一本中国人自著的、持同情理解态度的介绍性著作。相信还会有更多的此类著作面世。这不仅在思想传播史上值得注一笔,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我们的现实也是大有裨益的。因为,我们被喂服的峻烈的泻药太多,该服食一些滋补品了。愿有更多的人结识保守主义。

(曾刊于《南方周末》1999年1月8日,第10版“阅读”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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