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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辨的无限观

时间:2022-08-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2.思辨的无限观在哲学史上,康德和黑格尔对于自然的无限迷惑不解,甚至厌烦恐惧,两人都采取了纯粹思辨的哲学态度,不是把无限问题变成了逻辑悖论,就是把无限问题变成了概念游戏。康德“二律背反”命题的思辨性质,及其在人类理性上所揭示的本体和时空无限的内在矛盾,刺激和启发了黑格尔,对黑格尔辩证无限观的形成产生了深刻影响。

2.思辨的无限观

哲学史上,康德和黑格尔对于自然的无限迷惑不解,甚至厌烦恐惧,两人都采取了纯粹思辨的哲学态度,不是把无限问题变成了逻辑悖论,就是把无限问题变成了概念游戏。因此,康德和黑格尔实质上是回避和否定了以自然、常识、科学形态存在的真正的无限。

(1)康德的矛盾无限观

伊曼努尔·康德是德国古典哲学的创始人,被认为是对现代欧洲最具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也是启蒙运动最后一位主要哲学家,他的研究生涯的后批判时期所形成的哲学思想,对包括黑格尔在内的德国哲学乃至世界哲学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康德在他的代表作三批判书之一的《纯粹理性批判》中提出了著名的四个“二律背反”命题,其中与无限和本体有关的是如下两个“二律背反”命题:

正题:世界在时间上和空间上是有限的;反题:世界在时间上和空间上是无限的。

正题:存在着世界的最初原因;反题:没有世界的最初原因。

两个“二律背反”不但各自的正题和反题矛盾抵牾,而且两者之间也是矛盾抵牾的。两个“二律背反”命题一个关乎无限问题,一个关乎本体问题,如果存在着世界的最初原因,那么作为结果,世界在时间上必然有起点和终点、在空间上必然有中心和边缘,也就是有限的;而如果没有世界的最初原因,那么作为自在自为自因的世界在时间上和空间上必然是无限的。世界的有限抑或无限,是由世界的有因抑或无因决定的;本体问题决定无限问题,也就是后一个“二律背反”命题决定前一个“二律背反”命题。

两个“二律背反”命题的矛盾怪论是由康德人为制造的。两个“二律背反”命题的前半部分,即“世界在时间上和空间上是有限的”和“存在着世界的最初原因”,在康德的哲学体系中属于知性范畴的命题,在知性范畴内不必生发矛盾和悖论,是可以成立的。但是,将知性范畴的命题引入理性范畴便会必然引起矛盾和悖论,因为理性具有无限的内涵,理性的诉求对象是两个“二律背反”的后半部分的命题,即“世界在时间上和空间上是无限的”和“没有世界的最初原因”这两个命题。这样一来,康德就让有限和无限、有因和无因、知性和理性,也就是让“二律背反”的前一半命题和后一半命题互相掐起架来了。

“命题打架”、“矛盾悖论”体现了康德对无限以及本体问题的犹豫不决、无奈回避甚而敬畏恐惧,这是康德的具有鲜明思辨特征的“二律背反”贯穿其间的整个批判哲学体系所必然导致的结果。

康德把属于本体的“自在之物”(哲学本体X)置于尘世的彼岸,当作理性的对象,也就是信仰的对象。“自在之物”虽不可感知和认识,但康德对于“自在之物”是景仰有加的,并且是深怀敬畏的。这种敬畏通过康德的如下名言表露无疑:“有两件事物我愈思考愈觉神奇,心中也充满敬畏,那就是我头上的星空与我心中的道德,它向我印证:上帝在我头上,也在我心中。”(转引自httP://zhidao.baidu.com/question/7S504424.htm1.)虽然使用了“上帝”这一概念,但康德的“自在之物”是有别于“宗教上帝”的“哲学上帝”,就像黑格尔的“绝对精神”、亚里士多德的“精神实体”是有别于“宗教上帝”的“哲学上帝”一样。可以说,由哲学家创造的一切哲学本体X都含有信仰的意蕴,都和宗教有相通甚或相同之处,但归根到底在本质上与宗教有别,是“哲学上帝”。

如前所述,表面上看,康德好像敬畏的是“星空”,但“星空”作为具象的存在只是“上帝”亦即“自在之物”X的证明,因此,康德真正敬畏的是“星空”背后的无形无限的“自在之物”X;康德敬畏的道德,不是载之文本、用于教化、维持人伦规范和社会秩序的常规道德,而是蕴藏人心深处的绝对的道德律令,同于“人之初,性本善”之类的天然编定的先验程序,这种律令和程序同样只是“上帝”,亦即“自在之物”X的证明,因此,康德真正敬畏的还是“律令和程序”背后的“自在之物”X。

其实,康德哲学还是倾向于无因的本体和无限的时空的。时间和空间在康德看来是两个先天的特殊的概念,没有人可以想象一个存在于没有时间与空间的世界中的物体。因此,没有时间与空间,经验就是不可能的,时间与空间先于一切经验。时间与空间无起点和终点,又能包容一切,那自然就应该是无限的了。康德甚至在他论述“星云假说”和“引力与斥力维系天体系统”的《宇宙发展史概论》一书中,明确提出了“无边无际的空间”、“无始无终的时间”这一时空无限的思想,甚至引述诗人哈莱的诗形象地说明了时间的无限:

“无限无穷!谁能把你权衡?

在你面前,世界好比一天,人类犹如瞬间,

也许第一千个太阳正在转动,

还有几千个太阳正在后面。

钟要摆使自己走个不停,

太阳也要上帝的力量来推动:

它的工作完成,另一个又照耀天空,

可是你呀,超乎序数,无始无终。”(康德:《宇宙发展史概论》,第146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纯粹理性的“二律背反”命题的发现在康德哲学形成过程中具有重要意义,它使康德深入到了对理性的批判,形成了辩证思辨的哲学特色。“二律背反”命题源于人类理性追求无条件的东西的自然倾向。康德认为,由于人类理性认识的辩证性力图超越自己的经验界限去认识“自在之物”,误把宇宙理念当作认识对象,用说明现象的东西去说明它,这就必然产生“二律背反”。

抹去笼罩在“自在之物”这个“哲学上帝”之上的神秘面纱,就可以看清其哲学本体X的本真原相;廓清弥漫在本体X和时空无限问题上的“二律背反”雾霭,就可以还原无限的自然面貌。

康德“二律背反”命题的思辨性质,及其在人类理性上所揭示的本体和时空无限的内在矛盾,刺激和启发了黑格尔,对黑格尔辩证无限观的形成产生了深刻影响。

(2)黑格尔的辩证无限观

应该说,真实反映自然无限的自然的无限观,作为一种实际存在,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有其历史的合理性和现实的生命力,黑格尔的箴言“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很能说明这一点。

然而,黑格尔却一反常态,一口咬定自然的无限观是似是而非的仅仅从量上而忽视从质上分析问题的形而上学的“恶无限”,黑格尔不厌其烦地还将自然的无限观称做“坏的无限”、“否定的无限”、“知性的无限”、“消极的无限”、“虚假的无限”、“抽象的无限”、“形而上学的无限”,等等,种种蔑称,不一而足。

黑格尔在《小逻辑》一书中,怀着不屑一顾的轻蔑、鄙夷、揶揄心态,无情地批判否定了这种自然的“恶无限”,指出:“这种无限是坏的或否定的无限。因为这种无限不是别的东西,只是有限事物的否定,而有限事物仍然重复发生,还是没有被扬弃。”“某物成为一个别物,而别物自身也是一个某物,因此它也同样成为一个别物,如此递推,以至无限。”“这种无限进展乃是互相转化的某物与别物这两个规定彼此交互往复的无穷进展。”(黑格尔:《小逻辑》,第206、93—94、206—207页,商务印书馆,19S0年版。)

黑格尔在将“恶无限”与“真无限”比较时举例说:知性的无限“到无限的进展,其形象是一条道线,在直线的两端界限上,只是无限物,而且永远是在直线——直线是一个非实有——所不在的地方,直线超越了,到了它的非实有,即是到了不被规定的东西之中;至于返回自身的真的无限,其形象是一个圆,它是一个达到了自身的线,是封闭的,完全现在的,没有起点和终点。”(黑格尔:《逻辑学》上卷,第149页,商务印书馆,19S2年版。)

黑格尔对“恶无限”既厌烦、晕眩,又战栗、恐怖,在《逻辑学》一书中他也引述诗人哈莱的诗来形象地说明这种与有限对立的永远不可能达到的空间的“恶无限”:

“我将时间堆上时间,

世界堆上世界,

将庞大的万千数字,

堆积成山,

假如我从可怕的峰巅,

晕眩地再向你看,

一切数的乘方,

不管乘千来遍,

还是够不着你一星半点。”

黑格尔喋喋不休地述说道:当人们谈到时空的无限时,最初所想到的总是那时空的无限延长、无限扩展,以为要思考时空的无限,思维必须穷尽到至极,其实这是喜欢自树新说的天文学家们曾提出的空洞宏论。人们先立定一个限度,从而又一次超出这限度,如此递进,以至无穷。凡此种种,除了表面上的变化外,没有别的了。只是单调无聊的同一事情的无穷重演,只是白费事,而空洞的东西,只能使人产生“战栗”和“恐怖”。只有放弃这种空洞的“恶无限”,才能认识“真无限”,诚如诗人哈莱所说:

“剥掉一切乘积之后,

真无限便会现在我的面前。”(同上,第247页。)

黑格尔把“恶无限”贬得一无是处,骂得狗血喷头,犹如破履败席,弃之惟恐不及。在黑格尔那里,被主观辩证法过分矫饰的纯思辨、纯概念的无限则被认为是“真无限”,那么,黑格尔视若珍宝的“真无限”到底是一副什么尊容贵样呢?是驴还是马呢?我们把黑格尔所谓的“真无限”牵出来遛它一遛。

黑格尔认为理性的辩证思维对于对象及对象间的联系的认识是至关重要的,任何具体科学,如果缺乏辩证思维的“修养”,便对许多问题都理解不了。尤其是哲学,如果缺乏这种“修养”便对有的问题会感到不可思议。黑格尔断言,无限和有限这对哲学中的重要范畴的关系问题涉及哲学的本质,是哲学中的重要问题,对于这一问题的解决不用辩证思维是根本无济于事的,只能得到毫无价值的答案。

那么,如何用辩证思维来说明“真无限”呢?黑格尔虽然给出了答案,但读者并不容易看得懂《逻辑学》这样的书,因为它太抽象枯燥、艰深晦涩、佶屈聱牙了,以至于哲思超群、学问了得的列宁在读《逻辑学》的时候都常说“看不懂”,还说,如果睡不着觉,可以用它(《逻辑学》)来催眠。因之,为读者减少烦恼和节约时间计,笔者揣摩逻辑,寻觅无限,韦编三绝,爬罗剔决,终于厘清黑格尔按照无限有限相互依赖、直接同一、转化循环的对立统一规律论说辩证无限的思绪套路。现择其要者,胪列如下:

首先,无限与有限相互依存,紧密联结。

真正的无限和有限处于一种不可分割的联系中,这种联系是固有的,而且不是两个互相对立、各自独立的东西的简单连接。黑格尔说:“并没有一个无限物,原先是无限”,“无限物并不是在有限物之上的一个本身现成的东西”。(同上,第149页。)无限只有相对有限来说才成其为无限;有限也只有相对无限来说才成其为有限,无限有限两相依赖,互为存在的条件和前提,“有限物只是对应无限物的关系说,才是有限的;无限物也只是对有限物的关系而言,才是无限的”。(同上,第154页。)没有纯粹独立的无限和有限,离开了矛盾对立统一体,无所谓什么无限和有限。整个物质世界的存在(空间)和发展(时间)是无限和有限的统一,每个具体事物的存在及其发展也是无限和有限的统一。无限与有限的矛盾统一体有其特点,无限不在有限之上,也不在有限之外,它们的联系是内在的牢固的须臾不可拆散的,犹如一般与个别、本质与现象的联系一样。若把无限和有限的联系看作是外在的可一分为二的,那便不可避免地陷入形而上学的“恶无限”。

其次,无限与有限直接同一,相互包含。

黑格尔认为无限与有限是相互包含的,每一个都在自身中包含着他者,“它们不可分离,同时又绝对互为他物;每一个都在它自身那里有它的他物;所以每一个都是它自己和它的他物的统一”。(同上,第135页。)无限真实地存在于有限之中正像有限真实地存在于无限之中一样,无限构成有限,有限构成无限,它们的存在在空间上不能独立,在时间上不分先后,在质量上谁也不比谁优越。在一定意义上(相对和转化)可说无限即有限,有限即无限,它们“乃是本身既有限又无限”。黑格尔说:“真正的无限毋宁是‘在别物中即是在自己中’。”(同上,第140页。)这即是说,真正的无限并不是没界限、没限制,它也受到别物的限制。“恶无限”便是对于有限的一种无效逃避和对于无限的盲目追求,它不能摆脱有限达到无限,它永远被有限羁縻在“此岸”,实际上则是“有限化了的无限”。逃避限制的无限就像逃避必然的自由一样,都是虚假的毫无价值和意义的东西。但是限制无限的倒是它自身,它是自我限制,它是有限(制)和无限(制)的直接统一。倘若固执地认为有限就是有限,不是无限;无限就是无限,不是有限,那便会导致康德的思维模式,即在无限和有限之间人为地设置鸿沟,把无限从有限中剥离出来,推向不可认知的神秘莫测的彼岸世界。

再次,无限和有限相互转化,交替循环。

黑格尔认为任何有限的东西,由于其自身包含着矛盾,存在着自我否定的趋势,总要超越自己的界限,扬弃自身,必然转化为自己的对立面——无限;同样,无限也会转化为有限。“有限物是自身的扬弃,它把它的否定,即无限,包括在自身之中,——这是两者的统一;它将超越有限物到它的彼岸,即到无限物,——这又是两者的分离;但是超出无限物之外的是另一个有限物,——超出无限物,就包含着有限性,——这是两者的统一;但是这个有限物也是无限物的否定者——这又是两者的分离;如此等等。”(同上,第151页。)这里说的是否定之否定即是扬弃某物(肯定)和他物(否定)而达到自我限制的包含有限的无限(否定之否定),这是同一事物自身的转化。黑格尔说:“真正无限并不仅仅是超越有限,而乃是包含有限并扬弃有限于自身。”同样,包含内在矛盾和否定趋势的无限向有限过渡也是对自身的“回复”,在无限有限的矛盾同一中“每一个都只是自身的扬弃”。(同上,第145页。)

虽然,黑格尔以一代辩证法宗师驰名,辩证法在他手里臻于圆熟,精妙绝伦,真有点像魔术大师手中被耍弄的道具,上下翻飞,目不暇接,“乱花渐欲迷人眼”了。但是,黑格尔把辩证法玩过了头,把辩证法竟至变成了概念的魔术和文字的游戏,这一点在无限的问题上体现得颇为充分。即使在无限问题上有些能够成立的论断,例如,“有限构成无限”、“无限是自我限制”等,也只有在脱离黑格尔封闭的形而上学概念体系的情况下,才看得清它的真面目,才有意义和价值。

所以,黑格尔的所谓的辩证无限其实是概念魔术和文字游戏,与真实的自然无限相去甚远,甚至毫不相干。黑格尔的“真无限”其实是“假无限”,而被黑格尔抛弃的“假无限”其实倒是客观存在的、人类须臾不离、生活其间的“真无限”,也就是笔者上文所论的“自然的无限”。

黑格尔思辨的无限理论和黑格尔的窒息辩证法生命的整个哲学体系一样,都是招人嫌的,甚至讨人骂的,所以招人嫌、讨人骂的黑格尔哲学在盛极一时、昙花一现后迅速衰落是情理之中的事;而招人嫌、讨人骂的黑格尔后来甚至被德国知识界当作死狗一样扔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第112页,人民出版社,1972版。)

上述自然的无限观和思辨的无限观都忽略了人的存在和作用。以为离开了人还会有无限观。其实这个道理是非常简单的,人都没了,怎么还会有无限观?不但无限观不会有,就是无限本身,以及无限所表征的内容——哲学本体X离开了人也不会有。无限如同哲学本体X,虽然远离人的感性,但仍然完全不能脱离人,是人的理性思维的对象。无限不能直接触摸感知,是人用概念厘定、用思维描摹、用逻辑推论的。无限只有在与人的关系中,在人的大脑中才能被确定,它才是存在的,才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与哲学本体X具有属人性质一样,无限也具有属人性质,X是人之X,无限是人之无限。有人,才有X,才有无限,可以说,人的想象力有多大,X就会有多神奇,空间上的无限就有多广阔,时间上的无限就有多漫长。如果没有人,那么一切便免谈了,无所谓什么哲学本体X,无所谓什么无限,甚至无所谓什么有限以及由有限构成的宇宙。“人之无限”观点是“人之宇宙”观点的逻辑含有与延伸(有关“人之宇宙”的论述,请参见本书上编第三篇《X与宇宙》的相关内容)。离开了人的无限,其实已经从原始基础上丧失了存在的理由,因此是不值一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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