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说曾氏的短处在儒缓

李鸿章说曾氏的短处在儒缓

原文

早饭后见客三次，学使来久坐。旋围棋一局。自巳初至午，小睡。清理文件时许。中饭后，天气酷热，遍身奇痒，用竹揩磨。旋清理文件颇多，至戌初毕。

在后院乘凉，与少荃久谈，至二更三点始散。论及余之短处，总是儒缓，与往年周弢甫所论略同。睡，不甚成寐。黄弁值日。（咸丰十一年六月二十八日）

评点

时值盛夏，天气酷热，曾氏与李鸿章师生二人夜晚在湘军老营新驻地安徽东流县城纳凉。谈到老师的短处，学生李鸿章直言“儒缓”。儒缓是什么意思？曾氏有一篇以“儒缓”为题的读书笔记，专谈此二字。文中说：“《通鉴》凉骠骑大将军宋混曰：‘臣弟澄政事愈于臣，但恐儒缓，机事不称耳。’胡三省注曰：‘凡儒者多务为舒缓，而不能应机以趋事赴功。’”据胡三省的解释，是因为儒家学派的人办事多缓慢，不能当机立断、临机处决，故而容易丧失机遇。儒家信徒们的这种应事缓慢，就叫做儒缓。

曾氏好性理之学，自是儒家这个体系中的人，又自认“性鲁钝”，所以曾氏身上“儒缓”的毛病最为突出。他身边的人对此多有共识。幕僚周腾虎就曾经向他指出了这一点。今夜李鸿章也当面直言。对曾氏儒缓毛病最为不满，常常毫不留情地当面背面批评的则是左宗棠。左在给儿子的信中说曾氏“涤相于兵机每苦钝滞”。这“钝滞”的出现，其源出在“儒缓”。

曾氏对自己的这个毛病也有认识，他曾经也对儿子说过：“行军本非余所长，兵贵奇而余太平，兵贵诈而余太直。”他虽认识到了这一点，但要改变却很难。他的仗打得艰难，用兵儒缓，应该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话说回来，很多人都知道自己的短处之所在，但同样也都改变不了，这大概就是俗话所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曾氏身处这样的位置，能够听得进别人的批评，正视自己的短处，也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