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摄法的创新科学原理

1.综摄法是如何打破思维惯性的——“譬喻”和“类推”

综摄法的创新原理，是将表面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元素综合起来，诞生出新的想法来解决问题，即提取各种生活性或科学性知识，综合在一起创造出新的产品或方法，是一种高效率利用知识的设计创新方法，旨在开发人的潜在创造力。

戈登将综摄法的思维原理分为“譬喻”（Metaphors）及“类推”（Analogies）。其中譬喻是由合而分，旨在重新理解日常熟悉的事物，使熟悉的事物变得陌生，即同中求异；而类推则是由分而合，使新鲜、陌生的事物变得熟悉，即异中求同。

“譬喻”的过程要求人要有打破常规的勇气和见地，摆脱惯性思维、惰性思维。人们在思考时常常陷于固化模式，被平时的习惯所左右甚至迷惑，比如同样是看到墙上吊灯来回摆动，普通人只会觉得习以为常，但伽利略却从中发现了规律和价值，并最终提出了“单摆等时定律”。规律和真相常常被现象所掩盖，随着阅历的增加，人们渐渐地开始放弃了通过认真思考去行动，而是从动于一种常态的生活模式，“譬喻”要求人们要调动好奇心和思考积极性，在承认一切可能性的基础上，要能容忍不相关的事物，且表现出极大的接受度，发掘事物的内在特殊性、规律性，深入地剖析问题的本质。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话，联想类推也将无法进行。运用譬喻的时候，人们对事物的认识会处于一种模糊、童真的状态，这种状态可以帮助人们打破惯性状态，从往常那种桎梏于细枝末节的、常规性解决问题的做法中脱离出来，唤醒已封印在头脑中的各种信息、知识、经验、见闻甚至幻想，等等。这个时候，原理上的对错、规则是否合理、想法是否具有科学性等都不再重要，就如乔布斯所提出的“海盗理论”一样，他认为海盗强于海军，因为海盗可以“忘掉一些规则，尽可能地以最极端的思维方式来思考”。暂时摆脱规则的束缚，头脑才能处于最佳的联想状态，也只有这样，一些大胆的设想、惊世骇俗的想法才能横空出世、惊艳众人。

“譬喻”的过程还通常应用到“语言”这种工具。语言是一个巨大的储藏库，通过语言间的概念转化，能做到把表面不相关的、甚至是矛盾的东西“牵强附会”在一起，这种“牵强附会”并不会误导问题，反而会帮助人们构建新的想法，启发人们发现新思路。在群组综摄法的使用过程中，就经常通过每个人提出不同词汇来帮助人们联想类推、启发人们思考问题。

“类推”的过程要求人要有丰富的阅历、知识储备以及良好的联想能力和发散思维。联想是想象力的基础，可以重新唤回我们思考的能力。莱特兄弟根据自己对机械制造的经验和对鸟类飞行的观察——他们常常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连续好几小时地观察鹰在空中如何飞行——最终在航空工业领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造就了世界上第一架真正意义上的飞机。

类推的方法有四种，分别是——狂想类推（Fantasy Analogy）、直接类推（Direct Analogy）、拟人类推（Personal Analogy）和符号类推（Symbolic Analogy）。

狂想类推，就是将要解决的问题与想象中的事物进行类比，由此产生新的思考问题的角度。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通过神话、传说、谚语、童话等来激发人类的灵感，借用想象来启发思维，在许多时候是相当有效的。著名科幻小说之父儒勒·凡尔纳（Jules Verne）就具有非凡的想象力，而且他的很多想象在百年之后变成了现实，因此被称为预言家。比如在《征服者罗比尔》中提到人类会驾驶比空气重的物体定向飞行，在《地球到月亮》中提到人类会登上月球以及《海底两万里》中提到的潜水艇等等。爱因斯坦曾说过：“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因为知识是有限的，而想象力囊括着世界上的一切，推动着进步，并且是知识进步的源泉。”

直接类推，就是从已存在的事物中找寻与创造对象相类似的东西，抓住事物间的某一相同点，把原来毫不相关的事物联系在一起。例如，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魔术贴（hook＆loop，又称子母扣），是20世纪50年代美国维克罗公司的发明，它是发明者受一种植物草球的联想启发而创造出来的：一些植物草球经常会黏附在人们的衣服上，发明者受此启发，创造出一种由带钩的硬面和半卷形毛绒面组成的两面魔术贴，能够像扣子一样强有力地扣合在一起。这一发明很快在多领域、大范围内得到应用，例如服饰、家居用品、运动器材等等。又如，运用仿生学设计飞行器、武器装备等，也是一种直接类比的方法，隐形飞机的发明就是源于受变色龙的启发。

拟人类推，就是我们常常提到的拟人化。这一方法经常在机械设计中得到运用，而最典型的拟人化发明就是机器人了。我们的人体本身就像一个精密巧妙的机器，有着良好的灵活性、平衡度，且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在机械设计中，发明者经常采用拟人化的设计，从人体某一动作获得启发，例如挖掘机大小臂的发明、机械腿、步行机的发明，等等。现在，这种方法仍被广泛应用于科学发明中。

符号类推，即通过逆向思维、删繁就简、抽取关键点等技巧，在具体的事物与抽象的语言或符号之间建立新联系，从而使人们从原有的思想观念中跳离出来，构建更富新意的概念，从整体想法中抽取最具概括性的精华之处。这一方法常被应用于传媒广告创意中，许多知名企业在设计自己的公司Logo时也十分注重这种符号美学。乔布斯的极简主义美学理念，就是将符号类推方法发挥到了极致。此外，在建筑设计中，这种方法也得到了广泛应用，例如纪念碑要赋予宏伟庄严的格调，而音乐厅、大剧院则要赋予其优雅的艺术气息。

2.综摄法中体现的逻辑思维形式——理性与非理性

综摄法属于交流激励型创新方法的一种，其核心是联想类比。联想类比能力考验了一个人的想象能力，法国著名作家雨果曾说过：“……想象就是深度。没有一种精神机能比想象更能自我深化，更能深入对象，这是伟大的潜水者。科学到了最后阶段，便遇上了想象。”想象力可以帮助人们将具体问题放置于更广义的问题中提出，营造一种促使构思可以自发产生的条件，使人们不必纠结于简单的对错之中，以引起广泛的联想，从而激发出活跃的创造力，使广义的问题逐步清晰和具体化并最终完成创意。可以说一个人所拥有的想象力在创新中所发挥的作用比他本身所储备的知识更为重要。

综摄法中所蕴含的思维主要有形象思维、联想思维、分合思维、灵感思维等等，所遵循的主要思维原理有移植原理、组合原理、逆反原理。移植原理包括原理移植、方法移植、结构移植、环境移植，等等，是把某一学科领域或某一研究对象的概念、原理和方法运用于其他学科领域或其他研究对象，并取得创新成果的创新原理；组合原理是指通过主体添加、同物组合、异物组合、重组组合等手段将事物巧妙地结合起来获得统一整体功能的新事物的方法；逆反原理包括原理逆反、属性逆反、方向逆反、大小逆反，是人们沿着与常规思路相反的方向寻求问题解法的一种思维原理。综摄法正是通过这些思维原理作用达到同中求异、异中求同，进而使问题得到解决。综摄法解决问题流程图如图8.1所示。

图8.1　综摄法解决问题思维原理图

上述这些思维原理都要求人们可以把两个或多个原本不同的事物等同起来，然后进行大胆的想象和改造，这也需要一定的情感投射。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正常情形下难以逾越的认知障碍，因为在一些人已构建的认知体系中，有些东西已被排除在体系之外，无法被接受和认同，所以冲破这种障碍会给当事人造成紧张甚至是抵触情绪，这种情况下与其说要突破认知障碍，不如说要先突破情感障碍。正如戈登自己所述“如果一个思想是完全制定完善之后再发表出来，人们一般拒绝修改，在讲述这个思想时就要决定它的生死，别人都不可能给它想点办法，以它为基础改善它。这个思想的作者不知不觉地以概念的宝石装饰自己而孤芳自赏。相反，在综摄法小组中，非理性交流唤起了譬喻。表面粗糙的想象和有裂缝的思想表达出来，别人可以抓住并参与。当然这种非理性的相互作用只是过程的一个组成部分，过程要螺旋式上升走向愈来愈大的逻辑连贯性。问题的答案是理性的，寻找答案的过程却不是。”也正是如此，综摄法常常被应用于群组讨论中，因为群组的力量可以消减个人拒绝改变、不敢尝试的胆怯心理，更利于成员将想象力发挥到天马行空、汪洋恣肆的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