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经济对村庄发展有什么影响？

3.3.3　村强乡弱——民主依赖自我成长

相反，在乡镇经济对村庄经济有依赖的地方，即村强乡弱的经济形势下，乡镇对村庄的干预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山东省阳谷县M村（图3-1点7）和其行政隶属的乡镇政府就是一例^[34]。乡镇政府财政赤字达1 500多万元，而M村的公共积累逾千万元，其中可支配资金800多万元，于是镇政府向M村提供200万元的借贷，乡镇政府与M村的经济关系是依赖与被依赖，该乡全乡人均收入2 820元，而M村人均收入达6 000元。^[35]M村依托本村的私营企业集团，20多年来发生巨大变化，大步进入城镇化过程中。村庄先后被授予“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全国创建文明村镇工作先进单位”、“中国特色经济村”、“省级文明单位”等荣誉称号，村支书（兼村主任）L先后当选为省六、七、八次党代会代表，省优秀共产党员，省劳动模范，并且L本人的职位向上流动为乡的副书记、县人大的常务主任。L做村干部已有40多年，无论是抓村务两委工作还是村庄建设，都有高于一般老百姓的政治智慧与政治手腕，L本人作风严谨，在党员群众中都有很高的权威，在村中的领导方式也是权威式领导，工作方式基本是一言堂，村民反映上次选举中L的票数很多，下面选来选去的选不出来个一二三（指选不出人来），L就发话任命谁干啥谁干啥了。乡镇党委、政府对该村事务难以施加影响力。群众从村庄的发展中受益并且对生活现状很满足，而且L所在家族是村庄中的大家族，同时L本人也深得相当一部分群众的拥护。因此村庄多年来形成稳定的权力结构，没有人可以轻易撼动L的村庄地位，村庄处于村庄强人领导之下，普通农民在满足物质利益需求的同时没有提出政治权利要求。^[36]但乡村其他经济强人的成长对村庄公共权力提出挑战，分散了村庄选票的集中程度。据了解，L在上次的选举中，主任得票率达85%，而这次的主任得票率下降至54.6%。村庄新生力量的挑战主要是对村庄公共积累资源管理权的挑战。因为一部分村民认为，近年来L本人获得了各种政治社会资源，而村庄没有取得应有的发展。由于乡镇对M村的经济依赖关系，以及L个人的政治身份，乡镇党委、政府在M村村庄选举中难以施加影响，村庄现有的政治结构只能靠村庄内部民主力量的进一步发展来打破。从M村的调查数据来看，村庄选举等民主指数均表现较高。

从以上三种乡村关系可见，乡村间的经济关系是乡镇党委、政府对村庄事务干预的导向。乡村经济相对独立，则村庄的政治空间相对宽松；村庄经济依赖乡镇，则乡镇领导村庄政治；乡镇经济依赖村庄，村庄政治发展有充分空间的同时依赖村民自身民主状况的成长。

乡村间的经济政治关系随着新兴经济的发展发生着重要变化，在调查的村庄中，不管是富裕的村庄还是贫困的村庄，乡镇权力只在少数村庄选举中发挥微弱的影响，也就是在村庄经济与乡镇经济相对独立的村庄，村庄发展不依赖通过乡镇党委、政府而来的转移支付、扶持性投资等经济资源，村庄有自己自治的经济基础，这说明村庄民主发展依赖于村庄经济的自强。从所有调查的村庄来看，M村是唯一一个在村庄经济发展的影响下，由权威型治理向民主治理自然转换或者说村庄民主对权威开始产生影响的村庄，该村人均年收入6 000元；对其他村庄而言，由人均收入千元以下发展到6 000元左右还需要走过漫长的道路。从实际来看，依靠村庄自身强大起来，在多数贫困的村庄不亚于天方夜谭，这些村庄往往缺乏人财物的各种资源，自己无力回天，仍然等待政府输血。因此，事实情况是，乡镇政权将在农村治理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村庄自治的空间总体并非呈扩大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