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讨论的重点，只涉及马尔库塞思想中可能与公共管理理论相关的几个方面。它以20世纪40年代激进左派思想的出人意料的方式，经过20世纪70年代，与令人陶醉的材料相联系，从而解释了当前的境况，并提出了解决方案。它可能很难被人们听到，这一部分是因为它要求当代环境与元叙事和广泛的社会理论相背离，一部分是因为马尔库塞或许是正确的：由于单向度的思想已经成为规范，我们正日益堵塞着通往可替代选择的道路。
马尔库塞高兴地看到了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学生和知识分子中的社会抵抗力。虽然他认为这并不足以引起太大的变革，但他希望着眼长远地建设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由于当前社会的性质，他认为变革将不得不以中断现实的方式(Marcuse， 1970， p.76)，作为一种“规定的否定”发生。人们可以用来表达他们对目前条件不满的一种方式是大拒绝(Great Refusal)，在这种方式中，人们拒绝参加现代社会所提供和要求的很多事物。这不是一种对集体社会运动的号召，而是在一种“受到抚慰的生存方式”的旨趣中将个人从社会中撤出，与这一过程相伴的是人的品质，现在，人的特性：
看来是自私的和不爱国的——人类的特性，如对所有的强硬、集结和残暴的拒绝；对多数人的暴政的违抗；对恐惧和软弱的表达(对这个社会的最合乎理性的反应!)；一种由正在经受罪行折磨的敏感智能；对抗议和拒绝的无效和嘲讽的行为所作的承诺。人类的这些表达，也将受到不可避免的妥协的损害——这些妥协基于隐蔽自己、从而能够欺骗骗子、以及置之不理的生活和思考的需要。(Marcuse， 1964， pp.242-243)
这不是一个给人以希望的设想。但是，鉴于马尔库塞对社会状况的分析，有组织的、集体的变革似乎很遥远，并且个人的背弃好像也依然存在。在其他时候，马尔库塞(1969， p.89)本可以表现得更乐观，设想着由“带有高度的自治性、流动性、灵活性的广泛散布的小群体”所实施的自发行动。这些小群体将走向乌托邦式的愿景。“在这样的愿景中，资本主义进程中那些茫然的、无力的、冒充自动的工作将被取消”(p.21)，并且其成员将对“平静和喧哗、温柔和野蛮、智慧和愚蠢、欢乐和嬉戏之间的不同”表现出敏感，而且这种敏感还会将这一差异与自由和奴役之间的区别联系起来(p.91)。马尔库塞(in Kellner， 1984， p.322)将这些变革努力的乌托邦式的最终产品，称为自由社会主义(libertarian socialism)，以区别于二十世纪集权社会主义(statist socialism)，并且用来强调人类的自由。分权话语的理念和走向乌托邦式未来的行动，在公共行政的历史和实践中有着相似之处。例如，这些相似之处体现在进步时代、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新公共管理”，以及公共话语和公民自治现有模式的各个方面。
虽然马尔库塞的语言或许使他的观念看起来远离公共行政领域的实践和理论，但是公共行政领域中的文献却往往与马尔库塞的论述颇为相似。虽然二者关于社会的知识和特性的基本假设可能不同，但有时达成的结论却是一致的。民主的实践形式、政府中公民的立场、政府行动的目的、男性和女性行政价值之间的对照、学术研究的性质、以及对社会状况的替代性反应，都以某种形式在公共行政领域中得以表现出来。就像生活的其余场景，公共行政被矛盾、被实践(理论的运用)所包围。这里的实践与我们所要相信的不同，它们体现着政府的意图(被信奉的理论)。影响理论和实践的一个首要矛盾，存在于公共服务/公共利益和作为市场利益之反映的政府之间。
如果有时置身于零碎的和不确定的方法中，公共行政学者和实践工作者们或许能够认识到，在他们所处专业环境中的矛盾和可以获取的可供替代选择的行动。为了对矛盾加以否认或忽视，人们以拒绝的态度避开社会条件，或者为着有意义的社会变革而工作，取决于时间、环境、以及个人的喜好。哪怕没有别的贡献，马尔库塞的思想至少邀请我们对我们的社会、政治、经济和物质环境以及我们与它们的关系进行了评价。
[1]源自《公共行政理论与实践》，第25卷，第2期(2003年6月)，第243—260页。版权所有◎2003年公共行政理论网络。经许可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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