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喊一声妈妈_致我们的母亲常香玉_我与名人

再喊一声妈妈_致我们的母亲常香玉_我与名人

常小玉　陈小香　陈嘉康　常如玉

妈妈，我们轻轻地喊您，您听到了吗？

今天，我们守在您的灵前，再和您老人家说说话。生前，您说的很多，做的更多，现在您歇歇，让我们对你说吧。

妈妈，请不要责怪我们，在您的弥留之际，曾对我们留下了三句话：一、感谢领导和同志们的关心和照顾；二、丧事一切从简，千万不要惊动大家；三、不允许任何子女以您的名义向组织上提出任何要求。第一条和第三条我们做到了，可是第二条，妈，我们做不到。您知道吗，那么多的人喜欢您，舍不得您，如果我们硬要拒绝他们来看您，他们会伤心，您也会伤心的。不管什么时候，您都会说，戏比天大，我们现在明白了，因为您的心里一直装着观众，装着老百姓，您总是把最动人的一面留给他们。所以，即使在省人民医院刚刚做完手术，疼痛和虚弱使您连话都不想说的时候，你还会强打着精神和医院里认识或不认识的病人和家属合影。您知道吗？看着您笑得依然那么由衷，我们的心都碎了——只有您的儿女们知道，您是在忍受着怎样巨大的痛苦。您为什么那样做？您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有丝毫的松懈？因为您热爱您的舞台，热爱您的观众！正因为读懂了您的心，所以我们才默许了那么多人来为您送行。(www.guayunfan.com)妈，生前您教导我们最多的是什么呢？您告诉我们，一定要热爱党，热爱祖国。所以您在公开场合说得最多的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感谢党”，“感谢人民”。您说，把戏演好就是最好的报答！从青年，到中年，到晚年，您救助了多少人，向国家、向老百姓捐了多少钱，我们都记不清了，我们只记得您捐钱的时候特别开心。事后，您会像孩子一样幸福地对我们说：“你们知道吗？一个人在做完好事之后，心里会特别踏实，不发慌，晚上睡觉特别香！后来，您病了，病得很重，但您是多么坚强啊。在得知自己的真实病情后，对一些活动，你反而是能参加就参加。妈妈，您虽然嘴上没说，但做儿女的知道您的苦心，您是想在离开人世之前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哪怕医生极力阻拦，您也要上北京工地去慰问民工，也要为国际投洽会录制节目。妈，您就是把自己最后的命也捐出去了啊，妈！

妈妈，您没有多少钱，您在遗嘱中要求我们把您积攒的最后几万元也捐献给家乡巩义，您放心，我们会照您的话去做的。可是，妈，您对别人这么慷慨，为什么对自己却那么小气呢？您从小教育我们要勤俭节约，艰苦朴素，吃饭不能在桌上掉一粒米，吃菜连菜汤也舍不得倒掉；到现在，您睡觉的“枕头”还是几件叠在一起的衣服！记得吗？小时候，我们的衣服都是补了又补，嘉康去上学，同学们都说，常香玉的儿子还穿补丁衣服，真会装！小五毛（常如玉）出国了，她定时给您打越洋电话，您总是简单地说几句就要挂电话。五毛说：妈，您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讲话？您说：把钱花在电话费上不值，还不如把钱省下来，送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您知道吗？嘉康有件事一直瞒着你，那就是他给您买的那件您喜欢的羊绒衫其实不是70元，而是一千多元，他之所以撒谎，是害怕您一旦知道真实的价格，会心疼，会埋怨。妈，那也是他的一份孝心啊。遵照您的交代，您走时，我们给您换上了上世纪70年代您在北京红都做的那套演出服（黑西服和红衬衣），父亲曾经给您补过的那一条秋裤，您一直舍不得穿的，我们也给您穿上了。妈，您艰苦一辈子了，走时也要清清爽爽，这份心思，做儿女的懂。

妈妈，您知道吗？做您的孩子真难！因为我们的母亲是常香玉，是唱“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常香玉。您还记得吗？嘉康小时候经常被您打，因为他太调皮，总爱自豪地在人前夸耀：“我是常香玉的儿子！”这是您不允许的，因为您从小就告诉我们，做人要踏实，不能因为是常香玉的孩子就搞特殊。所以直到现在，生意场上的嘉康依然保守着一个秘密，那就是他是常香玉的儿子。大姐（常小玉）年轻的时候也埋怨过您，那时她已经开始在戏里做主演，剧团决定给她升工资，您听说了，就对团领导说，她还小，才演了两三个戏就加工资，不好，对她成长不利，最后，这个名额还是让给了别人。外出演出，您不让大姐和您同乘一辆车、同在一起吃饭，干什么都让她和大伙儿在一起。您很清楚地告诉大姐，在剧团，她首先是一名演员，其次才是常香玉的女儿，决不能因为母女关系就搞特殊。可是，妈妈，您怎么对别人那么宽容呢？经您之手，培养了多少新人？“文化大革命”中，多少人打您、骂您、对不起您，可您轻轻一笑，十几年后又和他们拉起了手。因为您的声名，个别人嫉妒您，甚至在您上台演出之前还恶意攻击您，可是，妈妈，你挥动水袖，轻盈地走上舞台，一个亮相，还是一张笑脸。我们问，您的心胸怎么那么宽、那么广、那么大？您说，戏比天大，那些事和观众比起来又算什么？

妈妈，您教育我们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千万不能损人利己，要时时处处替别人着想，我们都谨记在心。记得吗？那一年嘉康开车送您回老家，您看到一位行动不方便的老大爷在路边走，就让儿子把车退回去，接上那位老人，一直把他送到家。还有一次，还是您坐嘉康的车去北京，路上碰巧看到了一起车祸，一对父子倒在血泊中，那么多人都在观望，您却急得跟什么似的，二话没说，就让儿子把他们扶上车，一直送到保定的医院。想一想，您真是一副古道热肠、侠骨柔情。别人有了难您都要去帮，可是轮到您自己呢，即使是正当的获得，您都显得那么惴惴不安。所以，在晚年，你拒绝参加一切商业演出，一条商业广告也不拍。即使在病情最重的时候，您想的最多的还是如何为国家节省医药费。在您住进病房的时候，您操心的却是其他病人有没有床位。妈，毛主席说过，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在我们眼里，您做到了，妈，我们为您感到骄傲，真的。

我们知道，您平生一大遗憾，是子女没能够将常派豫剧传承下去。可是妈妈，您看到了吗？如玉小妹每天都在练功，每天都在唱您的戏，她说，她现在就像是年轻人一样，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妈啊，我们已经下定决心，继承您的遗志，尽心尽力，把常派豫剧传承下去，为河南的豫剧事业贡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妈，您可以安心了。

妈妈，在别人眼中，您可能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可是在我们眼中，您是一位平凡的母亲、可敬的母亲。现在，父亲和您已先后离我们而去，没有给孩儿们留下什么家产，但是，您的精神，您的艺术，还有您的故事，都是您留给我们、留给人世间的最宝贵的财富！

妈妈，我们永远怀念您。

（王　是　整理）

（原载2004年6月11日《河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