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是混合理智和情感的行动倾向

一、习惯是混合理智和情感的行动倾向

作为个体回应外界环境的行动倾向，习惯既不是单纯的理智使用，也不是纯粹的情感投入，而是理智与情感的有机结合，二者被有机结合进个体应对环境的行动之中。

第一，习惯的理智倾向。杜威认为习惯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习以为常的例行性习惯；另一种是主动地调整自己的活动，并借以应对新情况的理智性习惯。杜威认为人们常常将习惯称之为习以为常的例行性习惯，进而将教育解释为获得能使个人适应环境的种种习惯。而这种定义虽然表明了生长的一个重要方面——个体对环境的适应，“却不能把这种适应的特点转变为主动利用周围环境的习惯”，进而使我们在通过使用事物而习惯于事物的同时忘却了对事物的能动改造以便使之适用于我们的目的，在使我们的活动适应于周遭环境的同时忘却了周遭环境对我们活动的适应。⁽¹⁴⁾习以为常的例行性习惯常常表现出自发性、重复性、机械性和惰性，从而使我们的行动不再具有创造性。例行性习惯之所以使人缺乏创造性，一个重要原因在于这种习惯与理智相脱离:“各种习惯和理智脱离到什么程度，这种习惯变成呆板的行动的方法，或者变成奴役我们的动作方法就到什么程度。常规性的习惯就是不加思考的习惯；‘坏’的习惯没有理智，违反有意识的考虑和决定所做出的结论。”⁽¹⁵⁾例行性习惯抹杀了我们天性所原有的可塑性，使我们逐渐丧失不断调整自身以积极适应环境的能力，因而是我们必须反对的。理智性习惯则不同，它“包含着思维、发明和使自己的能力应用于新的目的的首创精神”，表现为“主动地调整自己的活动，借以应付新情况的能力”，因而会根据环境的变化而不断进行自我调整以便积极利用环境以达成自己的目的。简而言之，理智性习惯表现为倾向于主动使用理智的动态结构，而不是消极适应环境的被动结构，它体现了行动者在环境面前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在使我们适应环境的同时也使环境适应我们。

第二，习惯的情感倾向，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方面习惯的形成源于生命冲动的情感。所有的生命都有自己的生命冲动，生命冲动是“整个有机体向外和向前的运动，是有生命的存在的一般组织活动，而非什么特殊活动”。“生命冲动成为完整经验的开始，是因为生命冲动来源于生命个体的需要，……这些需要属于作为整个有机体……并且只有通过与环境建立确定关系才能得到满足。”⁽¹⁶⁾在与环境建立确定关系的过程中，习惯得以确立，这就使得情感成了习惯的内在要素:“我们养成的习惯，除非这种习惯也是一种爱好，成为这种习惯的人所喜欢和尊敬的行为模式，有一种有效的优秀的感觉，否则，这样的习惯就纯粹是一种机械的东西。”⁽¹⁷⁾另一方面习惯的自我调整亦源于生命冲动的情感。情感在经验中自然产生，而经验则在稳定与动荡之间有节奏地来回变动。随着稳定的情形突然转换为动荡的情形，个体感受到情感的震撼，而情感的震撼标着习惯受到了阻碍，并预示着习惯重新调整的到来。⁽¹⁸⁾在习惯的重新调整过程中，旧习惯被整合到更加复杂的结构之中，从而扩大了有组织地回应环境的范围，进而使经验具有生长的意味。总之，我们是靠情感而与世界相连，情感揭示了我们与世界之间的张力，这种张力是习惯得以形成和不断进行自我调整的动力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