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破了喉咙，只叫斗士向前冲

三、喊破了喉咙，只叫斗士向前冲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中国抗日战争开始。当时陶行知在美国访问，立刻指示生活教育社同志把“国难教育运动”改为“战时教育运动”。为了抗战，动员亿万人民，鼓舞千百万斗士向前冲去，陶行知喊破了喉咙。

和平之威力

——献与加拿大的朋友

默无一言我面对着尼嘎拉^①，

洋洋乎大哉这水之交响曲！

在动人心灵的美乐中，

我接到加拿大之智慧的忠告。

让我们想象这小小的水点，

何等的渺小而微细！

在高岩上一经联合奔向前，

便成为打破距离层的威力。

爱护和平和民主的朋友，

高高的倚在象牙塔^②之上。

要对准着一个目标团结前进；

只有这时情感才变成力量。

这力量大于尼嘎拉之水力，

能阻止侵略战争之加于中华。

等到无奴隶的和平降临在大地，

自然而然地也会繁荣加拿大。

二十七年一月十六日（Ⅶ，714）

注释：

①尼嘎拉　位于北美洲美国、加拿大东部，美、加交界的伊利湖和安大略湖之间的尼加拉河上，一般译为尼亚加拉瀑布。因它在美洲各瀑布中水量最大、风景优美，是世界著名瀑布之一。

②象牙塔　即“象牙之塔”。系法国文学批评家、作家圣佩韦（1804—1869）对消极浪漫主义诗人、作家维尼批评的话。后泛指“为艺术而艺术”的艺术家幻想超脱现实的艺术狭小天地为象牙之塔。

游击歌

狂风起，

黑云飞，

杀人放火誓不依。

民军到，

魔道低，

除暴安良太阳西。

穿的是便衣，

谁个也不知。

战术是游击，

谁个也不识。

枪口瞄准，

我们有目的；

中华自由，

万国平等，

大家有饭吃。

二十七年二月二十七日（Ⅶ，716）

敬赠西班牙之中国战士^①

东战场，

西战场，

原来是一体，

哪怕他万里隔重洋。

咱们所拼命的，

同是反侵略的抵抗；

咱们要贯彻的，

同是民主的主张。

你们为西班牙伟大民族而受伤，

你们流的是自由神下凡的红光！

你们的英勇消息，

充满了我们的心腔，

好比是冬天的太阳。

你们打胜仗，

便是我们打胜仗，

请你们放心，

祖国的责任有我们担当。

向前创造吧！

直等到法西斯消灭，民为王，

有四万万同胞，

欢迎你们回故乡！

啊！何必急急回故乡？

看青天为顶，大地为底，

二十八宿^②为围墙，

人类是兄弟姊妹，

全世界是咱们的家乡。

二十七年三月二日（Ⅶ，718）

注释：

①西班牙之中国战士　1936年2月西班牙共和国选举，共产党、社会党、总工会等组织的联合阵线获胜，组成联合政府。7月佛朗哥在德意法西斯军队支持参加下发动内战。世界各地人民、进步民主势力支持西班牙人民和政府，组织国际纵队和他们并肩作战。其中有不少人是旅居欧洲和西班牙的中国侨民。

②二十八宿　我国古代天文学术语。古代天文学家把天上可见的星分为28宿，按东西南北各七宿划分，每宿为一组，有如西方古代天文学的星座。西亚、南亚古代也有类似我国28宿的说法。

笔伐平时教育

——某大学校长有不知办战时教育（注）之语

遍地发瘟，

妈妈病倒在床。

叫他倒口开水，

他说功课忙；

叫他去请医生，

他说功课忙；

叫他去买一服药，

他说功课忙；

等到妈妈死了，

他写讣闻忙，

写祭文忙，

称孤哀子忙。

二十七年五月九日（Ⅶ，732）

注释：战时教育　抗日战争爆发后，陶行知为把教育与争取抗日战争胜利结合起来，以展开反侵略救亡运动提出的一种教育主张。

《先锋》八周年（一）

（一）

同学们，大家瞧！

八周《先锋》报，

访的是真事，

说的是公道。

认真来分析，认真思考，

描写的正确，描写得妙。

别笑我们篇幅小，

我们要把大事来探讨，

来探讨。

（二）

同志们，大家瞧，

八周《先锋》报，

访的是真事，

说的是公道，

帮助华侨要联牢，

号召同胞挖战壕。

听吧！

到处是敌人的飞机和大炮。

同胞们，别睡觉，

把帝国主义快打倒，

快打倒！

（三）

同胞们，大家瞧，

八周《先锋》报，

访的是真事，

说的是公道。

揭纳粹阴谋，

破法西圈套

向人类报告，

锄人类强盗。

《先锋》是人类的好向导，

好向导。

二十七年五月十二日

新安旅行团歌谱（Ⅶ，735）

注释：《先锋》　旅美华侨的进步报纸，1930年创刊。

衣联五周岁^①

回想五年前，

力量如棉。

光棍生活有谁怜？

还有同根不懂事，

萁豆相煎。

如今有衣联，

熨斗万千。

阵线排到富士^②边

一切不平都熨去，

东海可填^③。

美国华侨洗衣工有衣馆联合会之组织，美国人便誉之为最合美国民主主义之团体。

二十七年五月二十五日（Ⅶ，743）

注释：

①衣联　成立于1933年。

②富士　指日本富士山。

③“东海可填”　古时传说，炎帝的女儿女娲，游东海时被淹死，后变成神鸟精卫，常唧西山水石去填东海。作者用这个典故，喻只要团结一心，共同抗日，东海也可以填成平地。

敬送赵老太太^①

东洋出妖怪，

中国出老太。

老太捉妖怪，

妖怪都吓坏。

说赵老太太，

谁个不崇拜？

生长在岫岩，

与朝鲜交界。

少小不识字，

明理无人盖。

眼看众同胞，

受尽妖怪害。

组织义勇军，

动员捉妖怪。

母子与孙儿，

同军有三代。

远近齐响应，

三军都推戴。

军队大家庭，

英勇而亲爱。

高粱为城堡，

锄头是军械。

兵器虽不足，

百战不能败。

军中没有粮，

老太没有粮，

民众送饭菜。

军中没有枪，

老太没有枪，

妖怪送枪来。

钻进妖怪肚，

妖怪摇脑袋。

截断妖怪路，

一块又一块。

最后大目的，

赶妖出东海。

自由而平等，

中华万万载。

老太有名言，

救国莫能外：

“别死在床上，

战死才痛快”。

堂堂男子汉，

翩翩少奶奶。

要想中国好，

学学赵老太。

“九一八”七周年纪念为《星岛日报》写，（Ⅶ，764）

鲁迅先生逝世二周年纪念

百战争真理，

两年死犹生。

名著如秋月，

照人造乾坤。

（Ⅶ，774）

一位伤兵

——我们的真正英雄

害病，挨饿，受伤，

从前方走到后方，

见人布施稀饭，

眼睛忽然发光。

喝啊！

一碗，一碗，又一碗，

三碗四碗五六碗，

“你救活了我的老命”，

磕个响头，拿起手杖，

“走还是一条好汉”！

杜庭修先生在汉口告诉我这样的故事，我听了有感。

二十七年十日十九日（Ⅶ，775）

送贺若

蚁社^①最后离开汉口的一只蚂蚁

蚂蚁，蚂蚁！

我知道你：

你会造房子，

你会造城池，

你会运输，

你会筑堤，

你会联合起来，

打倒公敌。

保卫大武汉，

你也出过力，

大家走了，

你也预备西移。

我是多么高兴啊，

见着最后一只蚂蚁，

让我向你行一个最敬礼！

二十七年十月二十日（Ⅶ，776）

注释：

①蚁社　是当时汉口的一个抗日进步团体。意为蚂蚁虽小，若像蚂蚁那样不为名不为利，勤奋工作也一样可以对国家对人民作出贡献。贺若是蚁社的一个成员。蚁社于1938年8月和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青年救国团同时被国民政府强令解散。

新秦桧

（一）

自从沈阳事变，

秦桧便已出现。

忸忸捏捏，

到如今完全露面，

从今后，

没有人再受他骗。

（二）

他的建议，

只是一张名片，

向着近卫^①，

学习毛遂自荐^②，

想做买办，

开个日本店。

（三）

战士们！

驳斥近卫宣言^③应该念，

念完一百遍。

冲出前线，

把秦桧捉着，

锁上铁链，

跪在百万无名英雄墓前，

再问他对这笔买卖留恋不留恋？

二十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Ⅶ，794）

注释：

①近卫　即近卫文膺，1937年任日本首相。

②毛遂自荐　公元前257年战国时期，秦兵攻赵国。赵国平原君去赵国求援。门下食客毛遂自我推荐随同前去。平原君无法说服楚王，毛遂趋前直陈利害，说服楚王同意两国联合抵御秦国。此后，把自行推荐去做某项工作，称为“毛遂自荐”。

③近卫宣言　即“近卫声明”。日本侵占南京后，近卫文膺政府于1938年1月16日发表声明，要国民党政府接受投降条件，否则日本将要另建“与日本提携之新政府”。同年11月13日，12月22日，日本政府又两次发表声明，对蒋介石和国民政府进行诱降。

学习岳母

有子要学岳家子，

有母要学岳家母^①：

岳母教子有义方，

幼年培养令人慕。

“尽忠报国”四个字

刺在儿子背上叫他壮志不可隳。

母亲手中针，

儿子背上血，

用血写历史，

要把国仇国耻一齐雪。

撼泰山易

撼岳家军难^②！

谁识母教最坚决。

可恨秦桧要卖国，

十二道金牌害忠良，

千古奇冤“莫须有”^③，

活人不及死人香。

于今岳庙千秋立，

秦桧夫妻跪坟前。

世界毕竟有公论，

救国何可托空言？

但愿中华男儿千千万，

虽学岳飞不拜金牌诏。

尤愿中华女子万万千，

化做岳母教儿定中原，

驱倭寇，到天边，

创造新中华，

自由平等幸福万万年！

（Ⅶ，803），

注释：

①岳家母　即岳飞的母亲。教育儿子自幼就要忠君爱国，并在他背上刺下“尽忠报国”四字，令他永志不忘。岳飞成为奋勇抗金的民族英雄、流芳千古，与岳母的教导有密切关系。

②撼泰山易，撼岳家军难　岳飞治军严谨，爱兵如子，岳家军爱国热情高，屡败金兵，收复河南、河北大片失地。金国屡易战将，都被他打败。金兵听到岳飞之名，望风披靡。金国统帅金兀木感叹说出此语。

③“莫须有”　“也许有”之意。奸臣秦桧诬陷岳飞谋反，将岳飞与其子云同时害死。元帅韩世忠（岳飞好友）不平，去质问秦桧，有何谋反证据。秦桧无以对答，只好说：“其事体莫须有（也许有吧）”。后来就把无罪受冤，或以不实之词害人均称为“莫须有”。

儿童节歌（一）

（一）

站起来，抗日的小孩！

长起来，抗日的小孩！

联起来，抗日的小孩！

我们要帮助大人，

把东洋的妖怪赶开！

赶出关外，

赶出海外，

叫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我们是抗日的小孩。

（二）

站起来，中国的小孩！

长起来，中国的小孩！

联起来，中国的小孩！

我们要帮助大人，

把中华民族兴起来！

人人有饭吃，

还有文化奶，

叫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我们是中国的小孩。

（三）

站起来，中国的小孩！

长起来，中国的小孩！

联起来，中国的小孩！

我们要帮助大人，

把反侵略阵线展开！

培养新人类，

创造新世界，

叫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我们是世界的小孩！

二十八年三月二十四日（Ⅶ，814）

儿童节歌（二）

（一）

变啊！变啊！变，变，变！

变成一群小蚊子，

飞到老百姓的耳朵边，

闹得大家不能再睡觉。

东洋强盗到了眼面前。

把他们赶出去，

夺回我们的田园，

插上国旗，

照耀着白日青天。

（二）

变啊！变啊！变，变，变！

变成一群小灯笼，

照到老百姓的脚跟前，

好教大家不再摸黑路，

抗战到底，

才算是正确的路线。

别功亏一篑，

十字路口莫流连，

更要提防汉奸欺骗。

（三）

变啊！变啊！变，变，变！

变成一群小媒人，

化除各党派的老成见，

好教同胞不再猜疑，

敌人阴谋耍的是离间。

大家都是兄弟，

萁豆不再自相煎，

精诚团结，

保证了中华万万年。

二十八年三月二十四日（Ⅶ，816）

儿童节歌（三）

（一）

小孩们！

拿出我们的力量，

纪念四四，

四四，四四，

别说我们年纪小，

也能做些事。

（二）

小孩们！

拿出我们的力量，

养几支（只）老母鸡，

养鸡，养鸡，

生下好鸡蛋，

献给战士吃。

（三）

小孩们！

拿出我们的力量，

种几颗小黄豆，

黄豆，黄豆，

战士有了黄豆吃，

打仗不会瘦。

（四）

小孩们！

拿出我们的力量，

省几个小铜板，

铜板，铜板，

少吃几块糖，

为了买子弹。

（五）

小孩们！

拿出我们的力量

捉几个小汉奸，

汉奸，汉奸，

汉奸肃清了，

快活似神仙。

（六）

小孩们！

拿出我们的力量，

教几个大文盲，

文盲，文盲，

眼睛打开了，

前途发亮光。

（七）

小孩们！

拿出我们的力量

劝几个好壮丁，

壮丁，壮丁，

好男愿当兵，

中国一定行。

（八）

小孩们！

拿出我们的力量

花几个小仇恨，

仇恨，仇恨，

斩草除了根，

巩固大国本。

（九）

小孩们！

拿出我们的力量

普及三民主义，

主义，主义，

全民有共信，

抗战必胜利。

二十八年三月二十五日。（Ⅶ，818）

祝沈衡山先生寿庆

江南正气出寿星，

相伯^①衡山^②张一麐；

自从相伯上天去，

二老长留人间日月明。

老人乐与少年游，

老人没有少年愁；

今日相忘老与少，

共为民族人类争自由。

（Ⅶ，825）

注释：

①相伯　即马相伯（1840—1939年）、江苏丹徒（今镇江）人。清末多次任外交使节，支持戊戌变法。变法失败后，移居上海，先后创办震旦学院、复旦公学。民国成立后，曾代理北京大学校长，反对袁世凯称帝。九一八后，积极参加救国运动，被誉为“爱国老人”，是上海文化界救国会、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负责人之一

②衡山　即沈钧儒。

《新华日报》二周纪念*

炮里闻呱呱，

今年两岁了。

生来为真理，

岗位在报晓。

笔杆如枪杆，

挥墨亦挥汗。

粉碎敌人谋，

一字一炸弹。

指点光明路，

同向光明去。

协力是慈航^①，

重洋可以渡。

（Ⅶ，828）

注释：《新华日报》是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初期在国统区办的报纸。1938年1月11日创刊于汉口，同年10月25日迁重庆。1947年2月28日被国民党政府封闭。

注释：

①慈航　佛教名词。佛以大慈大悲超度众生脱出苦海，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之说。脱离苦海，须有舟航，故有慈航之说。陶师以此比喻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华日报》对全国人民团结抗战、争取胜利的指导作用。

结婚歌

（调寄村魂歌）

男先生，

女先生，

结了婚，

打日本。

怎样打日本？

团结去斗争！

结婚革了命，

不再为自身；

为民族，

为生存，

联合起来誓不分。

（Ⅶ，838）

谈天会^①一周年

谈天不忘探天；

探天不忘制天；

制天不忘创天。

谈天，探天，制天，

都是为着创造新天地。

（Ⅶ，848）

注释：

①谈天会　育才学校自然科学组发起组织的学术组织，通过学习天文知识建立辩证唯物主义的宇宙观。全校各组都有师生参加，共约八十余人。

谷子在仓里叫

（一）

谷子在仓里叫

日寇在战场上笑。

我们要给兵士吃下去，

化为战斗的血，

把国耻来昭雪。

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

给老鼠偷窃？

（二）

谷子在仓里叫，

汉奸在沙发上笑。

我们要给老百姓吃下去，

化为做工的力，

为同胞谋福利。

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

给奸商居奇？

（三）

谷子在仓里叫，

苦孩在肚子里叫。

我们要给难童吃下去

长得又壮又高

化为智慧的笑。

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

耽误了年少？

二十年十月二十日（Ⅶ，860）

麦之女神^①

——悼沈骊英女士

麦之女神，

你在恒河沙数的小麦里，

提拔出暴风雨打不倒的麦英雄。

让他们普遍地繁殖——

多多的生，

少少的病，

快快的熟起来！

给小孩吃，

给青年吃，

给农人吃，

给工人吃，

给战士吃，

给革命志士吃，

给科学发明家吃。

大家受着这小麦的养育，

都成为暴风雨打不倒的壮士。

人说你已经去了，

我们抬你回来，

不！你并没有去，

你在每一粒暴风雨打不倒的麦子里活着！

你在每一位打不倒的壮士心里活着！

凡吃过“九品”^②面包大饼，

而要在暴风雨前低头，

是不可能的了。

吃了你的小麦，

只合死在战场上，

再不然死在农田里，

再不然死在工厂里，

再不然踏着你的脚步，

鞠躬尽瘁实验室。

吃了你的小麦，

就得为民族自由战，

为人类幸福战，

为追求真理而战、而死，死而复活。

麦之女神啊！

因为有了你，

我们是近一步走向了服务之神；

因为有了你，

我们是近一步走向了自由之神；

因为有了你，

我们是近一步走向了科学之神。

一年一度愿你乘长风踏麦浪来鼓励我们，

前进复前进！

直到民族得到了自由，

人类得到了幸福，

真理普照着大地。

二十年十二月十八日写（Ⅶ，872）

注释：

①“麦之女神”指沈骊英，20世纪40年代中国农学家。她曾培养成功“中农28号”小麦，在四川各地试验，获得每亩增产41斤的优异成绩，成为当时全世界1700多个品种的佼佼者。因为她在小麦品种方面的巨大成就，陶师称她为“麦之女神”。

②“九品”为沈女士发明的九种麦种的总称。

人物介绍：

沈骊英（？—1941年）浙江桐乡人，1924年留学美国研究植物学、农学。历任浙江省政府建设厅农业技师、中央农业实验所技正。她先后培育出“中农28”等10个稻麦优良品种，为小麦育种专家，撰写学术著作20余种。

“九一八”之夜

快半夜了，

安分的人都睡了。

小孩们睡不着，

妈妈唱着催眠曲。

孩子们睡了，

妈妈也睡了，

为什么不睡呢？

明天还不是和今天一样。

富贵人家是把黑夜当白天，

夜里是他们的世界。

有的哗啦哗啦，啧啧喳喳，嘻嘻哈哈，

别有一种战斗精神打破深夜的寂寞。

有的吸吸呼呼，吞云吐雾，

鸦片有枪阶级先睡到不论胜负。

有的抱着跳跳，跳着抱抱，

有缘千里相会，

　　无缘对面不同道。

有的正在看霸王别姬^①看得起劲，

哪知道自己交了霸王运，

　　弄假成真会败兴！

今夜，是他们的世界，

　　他们说今夜过的不错，

　　　　明夜当更不坏。

这些人自命为夜之主宰，

　　实在是夜之奴才。

醒着的睡，是醒得更难醒吧！

但是这夜的世界是有人

和他们平分。

衣衫单薄者之喊冷声，

肚子不饱者之喊饿声，

身子有病者之呻吟声，

多愁者之叹息声。

白天无人理会，

他们是在向着夜神诉苦吧！

今夜未到，昨夜是这样诉苦。

今夜过了，明夜还不是这样诉苦吗？

昨夜没有理会，明夜就有人理会吗？

只有长白山上来的寒风，

黑龙江中翻的白浪，

或者知道有什么不幸的事而不肯睡。

人则睡固是睡，醒也是睡。

睡了几年还没有醒，

既是醒了，也是醒了一会儿又睡了。

睡不着，是受着催眠术而不得不睡下。

但是今夜不同，有人要独占这夜之世界。

叫大家一起醒过来。

起初是席席搜搜的一群人，

像小偷样偷偷摸摸的蛇行而进。

越过铁路轰的一声，睡的惊醒，

醒的张着耳朵听：

打雷吗？不像！

看哪！北大营起了火，

火光冲上半天。

日本鬼子开炮了！

进城了！

杀人了！

星光让位给火光，

杀声代替了狂欢，

大炮轰醒了睡国，

六路动员是敌人的有计划的安排。

小偷变强盗，强盗变大盗，要盗取一个

　　四万万五千万人之政权。

这野心打破了九一八之夜之沉寂，

睡国变醒国，醒国变强国，

要拿出四万万五千万个拳头，

把大盗打出中国，打出世界。

九一八之夜，用了鲜红的血

　　孕育着这坚决的意志。

大炮把我们轰醒了。

睡的醒了，

醒的不肯再睡了，

催眠术是失掉了效用。

分明是清醒了，

使尽了力气爬不起来，

自己的手压在胸前。

压下来的是不抵抗之神的巨手。

但是既然醒了，

就得起来，

要起来就得推开压在我们胸前的巨手。

大盗的大炮，

卫士之不抵抗主义，

全民族清醒而起来自卫的意志，

这斗争占领了九一八之夜，

发动了大时代之巨轮，

自由、平等、幸福！

黄帝的子孙，

向前创造啊！

（Ⅶ，891）

注释：

①霸王别姬　秦末西楚霸王项羽被刘邦汉军战败，最后被围在垓下，陷于四面楚歌之中哀叹大势已去，对爱妾虞姬引吭高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起舞，以歌和之：“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毕自刎而死。不久，霸王兵败，逃到乌江边上。乡民劝他回去再整旗鼓。他哀叹“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遂自杀。作者在这里把霸王比作国民党当政者在抗战的紧急关头在大后方享乐，还要反共，企图消灭八路军新四军。这样的人迟早也会落个同霸王一样的命运：“哪知道自己交了霸王运，弄假成真会败兴！”

张故上将自忠殉国三周纪念祭歌

（一）招魂

巍巍上将，

正气之英。

一年一度，

招公之灵。

公之所悦，

三杯水清。

魂兮归来，

永住我心。

（二）感动

纪公之功，

保障喜峰。

血战临沂，

出没犹龙。

台儿庄前，

溃敌西东。

襄樊震敌，

再现关公^①。

（三）明德

颂公之德，

精忠报国。

甘苦与共，

拼先士卒。

纪律严明，

以身作则。

取义成仁，

提高国格。

（四）慰神

小我肯死，

国族乃生。

收复国土，

胜利是争。

鸭绿江^②外，

期慰公魂。

自由幸福，

中华长存。

（Ⅶ，914）

注释：

①关公　即关羽。

②鸭绿江　为辽宁、吉林与朝鲜交界的一条江，发源于长白山摩天岭。抗日战争时期，把日本赶出鸭绿江外，即为收复全部失地。

人物介绍：

张自忠（1891—1940年），山东临清人。1916年起在冯玉祥部任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副长官。1927年任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军官学校校长，第二十五师师长、三十八师师长。任第二十九军前线总指挥时，指挥喜峰口抗战。后任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兼察哈尔省主席、天津市市长、第五十九军军长。1938年抗战，取得台儿庄战役的胜利。在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任职期间，在截击日军中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