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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甲虫幼虫需要谁的排泄物

时间:2022-02-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出于一个奇特的例外,圣甲虫成虫和它的同属,前足都没有跗节,没有那种由五个小节组成的跗节。圣甲虫其他的足却又符合一般的法则,有完全成形的跗节。现在,我可以千真万确地断定,圣甲虫生来残废,前足没有跗节是天生的。所以,现在的圣甲虫是得益于祖先的长期进化改良,在生存竞争的鞭策下,渐渐把这偶然的有利结构稳定下来。

第五章 圣甲虫的蛹和羽化

幼虫在孵化室里吃着食物做的墙,长大了。粪梨的大肚子慢慢地挖成一个空腔,屋子的空间也随着居民的长大相应地扩大。这个隐士在隐蔽所深处,既有吃的,又有住的,变得又肥又胖。它还需要什么呢?还得费点心思注意卫生问题。在这么小的窝里,幼虫占了差不多全部的空间,排泄是比较困难的;如果没有缺口要修补,那鼓胀胀的肠不停制造的黏合物,也得找个地方存放呀。

是的,幼虫吃东西并不挑剔,但饭菜也不能太奇特。最低等的动物也不会再吃自己或同类已经消化过的东西。胃这个蒸馏器已经把最后一点有用的元素都提炼出来,除非换一个化学家,换一套器官,再没有什么可提取的了。绵羊的胃比幼虫的大了好几倍,它把自己认为毫无价值的残渣拉出来,而这些对肠胃功能也很厉害的幼虫来说,却是很好的东西;我也毫不怀疑,幼虫的残羹剩饭会让其他种类的消费者很中意;但是,对幼虫的嘴来说,却是讨厌的东西。那么,在一个这样仔细算计过的小窝里,把那占地方的废渣撂哪里呢?

我以前讲过黄斑蜂的奇特方法。[1]它为了不把储藏的蜂蜜弄脏,便将消化后的残渣做成一个漂亮的箱子,那简直是细木镶嵌的杰作。圣甲虫的幼虫在与世隔绝的隐居中,只有这些垃圾要处理,而这些东西又让它非常不舒服,于是它掌握了一项本事,虽然没有黄斑蜂那么艺术,但更舒服,我们留神看看它的办法吧。

幼虫从梨颈的基部开始进攻,总是吃它面前的东西;而不去触动保护自己所必需的薄墙。于是,幼虫身后就有了一块空地,废物就存放在那里,这样就不会把食物弄脏。孵化室也就这样被最先吃剩的渣滓堆满;然后,渐渐地粪球里也有了放垃圾的地方。粪梨的上一部又逐渐恢复了开始的密度,而基部的厚度却在减少。因此,在幼虫身后虽然堆积着不断增加的排泄物;但身前却是还没碰过的、日渐减少的食物。

四五个星期之后,幼虫发育成熟了,便在粪梨圆突的肚子中挖出一个偏心的圆洞,靠梨颈的一端墙壁很厚,而另一端却很薄。这种不对称的形状是前方啃食和后方填充的进食方法的必然结果。东西吃完了,现在幼虫必须考虑布置一下小窝,把小窝垫得软软的,给皮肤柔嫩的蛹居住。幼虫最后几口已经刮到了允许范围的极限,所以最好把这个半球加固一下。

为了这个意义重大的工程,幼虫很小心地保存了丰富的水泥。抹刀开始发挥作用了,这一次可不是修补残垣断壁,而是把那薄薄的墙壁增加两三倍的厚度,再把整个窝用石灰粉刷一遍。它的窝会在尾部的滑动下抹得很平,摸上去柔软光滑。用这种水泥建的墙比原来的墙更坚固,幼虫最后将自己封在一个结实的保险箱里,这个箱子用手捏、用石头砸都很难打破。

房子准备好了,幼虫蜕皮,化成了蛹。在昆虫世界里,很少有谁能比这幼嫩的小生命更朴实无华,更美丽:鞘翅折在前面,像条有大褶子的长围巾;前腿曲在头下,就像成虫装死的样子,让人想起缠着亚麻绷带、姿势呆板的木乃伊。它身体半透明,带着蜂蜜似的乳黄色泽,看上去像是用琥珀雕刻出来的。如果假设这是一块坚硬的不可腐蚀的矿物质,那么它就像是一件美丽的黄宝石首饰。

在这个形状和颜色都很朴素的尤物中,有一点特别吸引我,最后还为我解决了一个更高层次的问题。它的前足有没有跗节呢?这件大事让我忘掉了这件首饰的结构细节,所以我还是回到一开始让我感兴趣的问题上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最终还是出现了,尽管姗姗来迟,却千真万确,无可争议。我原来研究上的种种不确定,变成了非常明显的常识。

出于一个奇特的例外,圣甲虫成虫和它的同属,前足都没有跗节,没有那种由五个小节组成的跗节。在高级的鞘翅目昆虫,即五跗节类昆虫中,有跗节是一般的法则。圣甲虫其他的足却又符合一般的法则,有完全成形的跗节。圣甲虫那锯齿般的前足是生来如此,还是偶然形成的?乍一看,很可能是一种偶然。圣甲虫热衷挖掘,勇敢地前行。无论是行走,还是挖掘,总是和粗糙不平的地面接触,当它倒退着滚动粪球前行的时候,前足成了它的支撑杆,因此,就比其他的足都容易扭伤,使娇弱的跗节变形,脱臼,于是后来的圣甲虫从一开始就完全失去跗节了。

如果这个解释会让一些人发笑,我得赶紧让他们醒悟。前足没有跗节并不是偶然的结果,证据就在眼前,无可辩驳。我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圣甲虫蛹的足:它的前足没有跗节残存的痕迹;锯齿般的足像是突然被截断的,没有末端附器的原基。而其他的足,恰恰相反,跗节再明显不过,而且形状丑陋,蛹的襁褓和液体使它变得疙疙瘩瘩,就像是冻疮冻出来的。

如果蛹的证明不够,那么再来看看成虫的证明。成虫扔掉木乃伊一样的旧衣服,第一次在蛹室里翻动时,挥动的就是没有跗节的前足。现在,我可以千真万确地断定,圣甲虫生来残废,前足没有跗节是天生的。

时髦的理论会回答:好啦,就算圣甲虫生来就被切掉了前足跗节,但是它的远祖可并不是这样。那时,它们遵守一般的法则,包括那干瘦的足都有正常的结构。但是,有一些圣甲虫前足上那娇嫩的跗节,在艰苦的挖掘和搬运工作中磨损掉了;这器官是个累赘,派不上用场;而它们发现偶然的截肢很适合干活;于是,为了后代的利益,就把截去的肢体传给后代。所以,现在的圣甲虫是得益于祖先的长期进化改良,在生存竞争的鞭策下,渐渐把这偶然的有利结构稳定下来。

哦,多幼稚的理论啊,在书上可以得意洋洋,但一面对现实就显得那么贫乏。还是听听我的吧,如果前腿没有跗节是一个很有利的条件,圣甲虫就把偶然的残肢从古时候忠实地遗传下来;那么,其他足的跗节,也都是些没有力量的细细的纤维,几乎没什么作用,而且太娇嫩,会被粗糙的地面磨损,为什么这些跗节又没有因为偶然而失去呢?

既然圣甲虫并不是登山运动员,而只是个普通的行人,用不着像松树鳃金龟那样用足尖悬在细枝上,所以,如果它用足尖武装的硬刺作支点站立,就像是使用包了铁皮的棍子尖上;这样看来,圣甲虫完全不需要剩下的四只脚的跗节,便把它们扔到一边。这几个跗节在它行走时游手好闲,加工搬运粪球时也不起作用。是呀,如果这样,那可是个进步呀;道理很简单,越不给敌人可乘之机,这样做就越值得。接下来我想要知道,偶然是不是有时会使事情发展到这个状态。

答案是肯定,而且经常如此。十月,好时光快结束的时候,圣甲虫在挖洞、滚粪球、加工小梨时,已累得筋疲力尽;大部分都因工致残,被磨去了跗节。在我的饲养笼里,我看到了各种不同截肢程度的圣甲虫。有一些,后面四只足的跗节整个掉了;有的留下了一段、一对关节,或一个关节;受伤最轻的也仅存了几节没受损的跗节。

这才是理论提到的截肢,但不是发生在遥远过去的偶然;每年冬天将至的时候,大多数圣甲虫都变成了残废。但是在最后的工作时期,比起那些没有经过生活苦难的圣甲虫,我并不觉得它们有太多的行动不便。两者行动起来一样迅速,揉搓起面包来,一样灵巧。这面包,可以让它们在地下泰然地捱过严酷的初冬。这些残废人干起食粪虫的活来,毫不逊色。

这些肢体残废者在地下度过恶劣的季节,春天醒来,重新爬上地面,参加第二次或第三次生命的盛宴。它们也还在养育后代呀,它们的后代应利用这种改良进化呀!这种进化自世间有圣甲虫以来,每年都在重复,完全有时间稳定下来,转变成牢固的习俗。但是它们的后代没有。所有圣甲虫一出粪壳,都无一例外地长着合乎常规的四只带跗节的足。

理论啊,你对此作何感想呢?前两个没有跗节的足,你给的解释还像那么回事;但其他四个有跗节的足可是明确地把你反驳住了。你把幻想当真理了吧?

那么,圣甲虫生来残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我干脆地承认,我一无所知。这两只没有跗节的足确实很奇怪;在数不尽的昆虫系列里,它们这样奇特,让许多大师,甚至是最有名的大师,都犯了令人遗憾的错误。先听听拉特雷依这位昆虫学权威的话吧。在他论及古埃及人刻画在纪念碑上的昆虫学文集[2]中,他引用了荷尔阿波罗的文章,这是用纸莎草纸[3]保存下来的赞美圣甲虫的惟一文献。他说:

人们肯定想弄清楚荷尔阿波罗关于圣甲虫跗节数的猜想:他认为有30个。这种估算,从他观察足的方式来看,非常正确,因为跗节是由5个小节组成;假如把每个小节都看成一个跗节,6只足末端的跗节都有5个小节,很明显,圣甲虫有30个跗节。

对不起,了不起的权威,跗节的总数只有20,因为前两个足没有跗节。一般的法则牵住了你的鼻子,其实你是知道这个独特的例外的,但你忽视了,你说有30个跗节,一时之间被那过于肯定的法则主宰了。是的,这个例外你知道,你的论文里附了圣甲虫的插图,不是根据埃及人的纪念碑而是根据昆虫本身画的插图,插图非常正确,无懈可击,图中圣甲虫的前足没有跗节。你的失误可以原谅,因为这个例外太奇怪了。

米尔桑在《法国圣甲虫》一书中,重复了荷尔阿波罗的话,认为昆虫有30个节的理由是,这个数目就是太阳穿过一个黄道星座所需的天数。他重复拉特雷依的解释,不过解释得更动听。还是来听听他的吧,他说:“把跗节的每个小节看做一个跗节,人们会承认这个昆虫被仔细审查过。”

仔细审查过?被谁?被荷尔阿波罗?被你,权威!百分之百肯定是你。不过,法则的绝对性让你一时之间糊涂了;而且在你画圣甲虫的图片的时候,你错得更厉害,你画的圣甲虫长了一对带跗节的前足,和其他的足一样。你,那么细心的描绘家,也为这种失误做出了牺牲。法则的普遍性让你忽视了例外的特殊性。

荷尔阿波罗自己看见了什么?大概就是我们今天看见的。如果拉特雷依的解释正确,一切看起来都像他说的那样,这个古埃及作者最早以跗节的节数为依据,认为有30个跗节,这种计算是根据一般的资料得出的。他犯了一个大错,但并非罪大恶极,几千年后,像拉特雷依和米尔桑这样的权威,也同样犯了这个错误。在这个问题上,惟一有罪的,是昆虫独特的结构。

也许有人会说:“为什么荷尔阿波罗看到的不是准确的真实情况呢?可能他那个时期的圣甲虫有跗节,但今天已经失去了,多少个世纪坚忍不拔的工作可能已经改变了它。”

要回答进化论者的反驳,我希望人们能出示一只和荷尔阿波罗同时代的圣甲虫。古埃及人在地下坟墓认真地保存了猫、白缳鸟、鳄鱼,也应该保存了圣甲虫。但我只有几张图片,它们是复制的。原型是刻在纪念碑上的,或用颈链上以小石头雕作护身符的圣甲虫,尽管古代艺术家在整体形象的雕刻上非常忠实;但他们的作品上都没有留意跗节这种小细节。

这样的资料,我知道得很少,我也很怀疑雕刻是否能解决问题。即使人们在哪里找到了有跗节的画片,问题也不会有进展。因为失误、不小心、对于对称的偏爱,都有可能成为理由。如果怀疑在一些人的思想里扎了根,就只有用一只真正的古代圣甲虫才能消释。我期待有这么一只圣甲虫,但在此之前,我深信法老时代的圣甲虫和今天的圣甲虫没什么不同。

这个古老的埃及作者写的书很难理解,那些不合常理的比喻常常令人猜不透,不过,我还要再谈谈他。他偶尔有些简要的介绍,正确得令人惊讶。这是意外的巧合吗?还是仔细观察的结果?当然,我倾向于后一种意见,因为他的说法和某些生物细节完全吻合;而这些生物细节,我们的科学至今都还不清楚。圣甲虫的隐秘生活,荷尔阿波罗知道得就比我们多。他告诉我们:

圣甲虫把粪球埋在地下,在那里藏了28天,和月亮运转一周的时间相等。在这段时间里,圣甲虫的后代获得了生命。第29天,圣甲虫知道这是日月交汇和世界诞生的日子,它打开粪球,把它扔到水里。从这个粪球里出来的动物,就是圣甲虫的后代。

撇开月亮运行、日月交汇、世界诞生以及其他的星相学奇谈怪论,我们只需记住:在28天之内,圣甲虫生出来了;在圣甲虫的羽化中,水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从科学角度看,这是准确的事实。它们是想象的还是真实的?这个问题值得考察。

古代人不知道昆虫变态的奇妙之处。对他们而言,一只幼虫就是一条从腐烂中生出来的小虫。这可怜的生物,没有什么美好的未来,能把它们从卑贱状态中解脱出来;它是一只一出现就要消失的小虫。他们觉得在这条小虫的躯壳之下,并没有酝酿什么高级生命;它就只是一个生物,被人忽视到了极点,而且很快就要回到它出生的腐烂物之中去。

所以对这个古埃及作者来说,圣甲虫的幼虫也是很陌生的。即使他看到了一个住着一只大腹便便的圣甲虫幼虫的粪球,他也绝不会猜到这污秽难看的小东西,就是日后朴实优雅的圣甲虫。那个时代流传长久的观点认为,这神圣的昆虫无父无母;对幼稚的古代人而言,这是个可以原谅的错误,因为昆虫的性别不可能从外表区分。他们认为圣甲虫是从粪球中出生的,而且它的诞生是从蛹算起,这琥珀色的珠宝已经体现了圣甲虫成虫的特征,而且完全清晰可辨。

所有古代人都认为,圣甲虫是从它能够被认出的时候开始有生命,而不是在此之前;因为如果那样,就会出现幼虫,而幼虫的血统还没有人知道。根据荷尔阿波罗的说法,圣甲虫的后代在28天内获得了生命,所以这28天代表蛹期的天数。在研究中,我特别重视这个数字。蛹期是变化的,但变化范围很小。我收集到的资料,最长的时间是33天,最短的21天。20来次观察得到的平均数是28天。28这个数字,也就是4个星期,出现率比其他数字都高得多。荷尔阿波罗说得很对:在阴历一个月里,真正的圣甲虫获得了生命。

四个星期过去了,现在圣甲虫最后成形了。对,只是形状,而不是肤色。它蜕去蛹的旧衣后,肤色极其怪异。头、足、胸都是暗红色,只有头盔的锯齿和前足的锯齿带着烟熏似的黑褐色;腹部是不透明的白色;鞘翅则是半透明的白色,染了点淡淡的黄色。这威严的服饰,融合了主教披风的红色和祭司长衣的白色,与这神圣的昆虫倒很相配,只是这衣服是暂时的,它会慢慢变黑,变成单一的乌黑色。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角质盔甲会变得坚硬,肤色会最后确定。

终于,圣甲虫成熟了。它即将从获得解脱的快乐和不安中苏醒了。至今还是黑暗之子的它,急着活跃在阳光下。冲破蛹室,从地下冒出,来到阳光下,这愿望是如此强烈;但是,获得解脱的困难也不小。出生时的摇篮,现在已变成了可憎的牢笼,它能不能从中出来呢?这要看情况了。

通常,圣甲虫是在八月羽化破壳而出的。但是,除了少数例外,八月是炎热干燥、骄阳似火的季节;如果没有阵雨偶尔缓和一下气喘吁吁的大地,那么,那要冲破的小屋、要打穿的围墙,就会让圣甲虫的耐心和力量落空;在坚硬的粪壳面前,它无能为力。过长的干燥期让原来柔软的粪料变成不可穿越的城墙,变得像盛夏的火炉里焙烧的砖头一样硬。

当然,我不会忘记把圣甲虫放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做试验。我收集了一些粪梨,里面包着的圣甲虫成虫即将出来,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些粪壳,已经又干又硬,我把它们放在一个盒子里,保持干燥。几个粪壳里先后传出尖锐的锉刀的声。这是囚徒们正在用头盔上的耙和前足刮墙壁,努力想打开一条出路。两三天过去了,解放运动看起来没有进展。

我帮助其中的两只圣甲虫,用刀尖在壳上开了个天窗。我以为,这个口子给里面的隐士提供了一个有可能扩大的进攻点,会让解脱变得容易一些。但是,我的帮助没有任何作用,并没让它们干得比其他圣甲虫快。

不到两个星期,所有的壳都安静了下来。这些囚徒,白白费力气,最后都筋疲力尽而死去了。我打碎粪壳,发现里面躺着那些牺牲者。小小的一撮灰,体积才相当于一颗小豌豆,这就是那些强有力的工具,比如锉、锯、钉耙,从不可征服的城墙上刮弄下来的。

我把另外一些同样硬度的粪梨用一块湿毛巾裹起来,放到一个密封的小瓶子里,湿气渗进去以后,再把裹着的毛巾拿走,让粪梨仍然留在瓶子里,塞上瓶塞。这一回,事态的发展就完全不同了。粪梨的外壳被湿毛巾软化,顺利地被打开了。里面的囚徒以背为支点,高举的脚用力抵住,把壳从中间推开;或者盯着某一点刮,把外壳一点点地刮下来,开出一个大缺口。大功告成了,这些圣甲虫都毫无困难地获得了解放,几滴水就让它们得到了太阳下的欢乐。

荷尔阿波罗第二次说对了,不过,并不是像这个古老的作者说的那样,是母亲把粪球扔到水里,而是乌云实现了自由的沐浴,是雨水让最后的解脱成为可能。在自然状态下,事情应该会像这个实验那样发展。八月,烫人的地里,粪壳在薄薄的泥土的挡板下,像砖一样被焙烧,大多数都硬得像石头。圣甲虫不可能打破笼子出来,但是,如果来一场阵雨,这是圣甲虫的后代和植物种子在热得像炉灰一样的土中等待的新生洗礼,只要下一点雨,田野就会复苏。

雨水渗透泥土,好似实验时的湿毛巾渗湿粪壳,粪壳与湿土接触后,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柔软,保险箱软化了;圣甲虫就用足抓,用背推;它自由了。九月的头几场雨,预示秋天的来临,圣甲虫离开出生时的地洞,活跃在牧场草坪上,就像上一代在春天时活跃在这里一样。在这之前一直很吝啬的乌云,最终来解救了它。

泥土如果破例早一点凉爽下来,那么圣甲虫也会早一些破壳而出。但是在通常的情况下,夏天无情的骄阳把大地烤得灼人,圣甲虫虽然迫切地想来到阳光下,也不得不等秋雨把坚不可摧的硬壳变软。对它来说,一场暴雨是事关生死的大问题。荷尔阿波罗重复了古埃及占星术士的话,准确地看到了圣甲虫诞生时,水所发挥的作用。

把那古老的天书和真理片断扔开吧,别忽视了圣甲虫破壳而出之后最初的行为,我们还是去看看它在野外的早期生活吧。八月,当我听到囚徒在牢笼里无力地翻腾时,我打碎了这粪壳,把它单独放到饲养笼里,和侧裸蜣螂相伴。笼里的食物又多又新鲜。我原以为,在这么长的禁食之后,应是吃东西恢复元气的时候。但是,它没有,尽管我在诱人的食物堆上邀请它,招呼它,但这个新生儿对食物不屑一顾。它首先需要的是享受阳光的快乐。它爬上金属网,沐浴在阳光下,一动不动地沉醉在阳光里。

第一次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食粪虫迟钝的脑袋在想些什么呢?也许什么都没有。它无意识地享受着像花朵在阳光下绽放般的快乐。

圣甲虫终于奔向食物而来了。一个粪球加工好了,符合所有的规格。它不需要学习,第一次尝试,就做了一个球形,经过长期练习的圣甲虫做的粪球也并不会更规则。它挖了个洞,安安静静地享受刚才揉搓的面包,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当中。以后长久的实践经验并不会增加它的才能。

它的挖掘工具是前足和头盔。为了把清理出来的土块运到外面去,它和前辈一样,熟练地推起独轮车,把土块背在前额和前胸上,头低下去,钻到灰尘里前进,把背着的东西扔到离洞口几法寸远的地方。它像个挖土工人,不慌不忙地再回到地下去,用独轮车搬运。挖土工人的活还要干很长时间,清理饭厅的工程需要整整几个钟头。

最后,粪球储藏好了。房门关上了,完工了。有了可靠的小窝和面包,快乐万岁!幸福的生物!你从没看过那些你根本还不认识的同类工作,也从没有学习过,但你就熟悉了你这一行的本领,为自己挣得了莫大的平静和食物,而这在一切人类生活中却是多么艰难啊!

【注释】

[1]见卷四第八章。——校注

[2]见《自然博物馆论文集》,第五卷,第249页。——原注

[3]纸莎草纸:纸莎草是一种生长在尼罗河沿岸的植物,埃及人取其茎制成纸莎草纸,用于书写。——校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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