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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新生命意识的文学经典《追忆似水年华》

时间:2022-02-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从1906年开始写作长篇小说《追忆似水年华》,1913年完成全书框架。其中《在少女们身旁》获得了龚古尔奖。斯万先生是一个富有的犹太人,他有一位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太太奥黛特。不久,马塞尔的祖母去世了。马塞尔前去寻找,却发现她已坠马身亡。斯万先生正患重病,等待着死神的降临;他的女儿希尔贝,也就是自己昔日的恋人已成为圣洛普的新娘。而盖尔芒特也因丢失了财产与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的维尔迪兰夫人结婚。

·作者简介·

普鲁斯特(1871—1922)出生在巴黎一个富裕家庭,是法国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家。1896年出版了第一部短篇小说作品集《悠游卒岁录》。从1906年开始写作长篇小说《追忆似水年华》,1913年完成全书框架。作品共分7卷:《在斯万家那边》(1913)、《在少女们身旁》(1919)、《盖尔芒特家那边》(1920—1921)、《索多姆和戈摩尔》(1922)、《女囚》(1923)、《女逃亡者》(1925)和《重现的时光》(1927)。其中《在少女们身旁》获得了龚古尔奖。正是这个原因,作者受到评论家的关注,并逐渐成为享誉世界的名家。

·作品导读·

如同作品名字一样,整部小说都是构建在“回忆是人生的精华”这一概念上创作的。这部作品虽然也带有自传性质,但却有着独特的表述方式和创作理念。它将一些回忆串联起来,再通过主人公的回忆,叙述出大量的人物和事件。作者在“回忆”这一独特角度上下了很深的功夫,在技巧上也做了许多新尝试,它并没有注重人物“本质”特性的描写,而是始终围绕着“我”追忆往事,似乎并不想明确地告诉读者这些人物的性格如何。对于选材,也只是顺着记忆的河流信手拈来。因此整部作品没有固定的情节。这一点正是普鲁斯特作品的独特之处,因为其创作重心已不再局限于事物的外在,而是转入了人的内在精神,小说的创作目标也变为通过描写精神来反映歪曲的世界。在现代评论家看来,作者的这种变化与他早年接触过的哲学思想有着密切关系,作品中常见直觉主义和现象主义的影迹,被称作文学创作史上的一场“逆向的哥白尼式革命”。

从内容上看,小说结构庞大,内容繁杂。片段与片段之间又可以按照内在的关联结合起来,成为意识流,并可独立存在,让读者在阅读中就充分领略到人的精神世界的丰富与细腻。作者常用大量笔墨来描写人物某一瞬间的感受或因某一事物所引起的情绪变化,这种描写手法在以往的作品中是不常见的。

·作品概要·

马塞尔从小体弱多病,但富裕的家境却能让他过着一种优游的生活。一天晚上,马塞尔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任由潮水般涌来的思绪将他拉回久远的年代,记忆的碎片慢慢叠合。他想起了孩提时在贡布雷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般地躺在床上,惬意地等待着睡前妈妈的吻。很长时间以来,马塞尔对贡布雷的印象就只在那个晚上。他想起曾经在贡布雷的姑妈家吃过一种小玛德兰甜点心,甜点心的味道使他产生一种久远的又非常熟悉的感觉。于是他又回忆起在贡布雷生活时的邻居。他家的住处有两条道,一条通向盖尔芒特家的,一条通往斯万先生家的。斯万先生是一个富有的犹太人,他有一位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太太奥黛特。奥黛特原是巴黎的一位高级妓女,常常受到上流社会的嘲笑。在这里,马塞尔结识了他的初恋情人希尔贝,并且在巴黎开始了恋爱,但却对她的母亲奥黛特充满着一种男孩子式的依恋和热情,于是他情不自禁地频繁地来到斯万先生家。后来,希尔贝对马塞尔这种过于敏感和放纵的神经质开始厌倦,他们的关系也逐渐地疏远起来。最后,希尔贝离开了他,他也慢慢地将她遗忘在回忆中。

马塞尔的身体状况因为这次失败的爱情越来越差,家人不忍见他这种状况,便安排他同祖母到疗养胜地巴尔贝克海滩休养。在这里,马塞尔被一个叫做阿尔贝蒂娜的女孩所吸引,还认识了祖母的老朋友维尔帕里西斯夫人,并通过她认识了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圣洛普。这次疗养之后,马塞尔进入盖尔芒特家的交际圈,开始对贵族的私生活产生兴趣,尤其对维尔迪兰夫人家兴趣浓厚。不久,马塞尔的祖母去世了。为了寻求慰藉,他找到了阿尔贝蒂娜倾诉。但他的神经质也让阿尔贝蒂娜敬而远之。马塞尔前去寻找,却发现她已坠马身亡。

马塞尔想到了朋友,他又想去朋友那里寻求安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朋友们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斯万先生正患重病,等待着死神的降临;他的女儿希尔贝,也就是自己昔日的恋人已成为圣洛普的新娘。不久之后,斯万先生去世,圣洛普战死,斯万夫人再嫁,成了风月场中的交际花。而盖尔芒特也因丢失了财产与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的维尔迪兰夫人结婚

几年后,马塞尔在盖尔芒特家遇见了希尔贝与圣洛普的女儿。于是,往日的一切再次浮现在眼前。后来在盖尔芒特的书房中,马塞尔无意中看到了乔治·桑的一本小说,他想起了许多年前在贡布雷的时候,母亲为他朗诵这本书的场景。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斯万先生家熟悉的钟声。马塞尔仿佛随着钟声回到了过去,追忆起那遥远的童年和所有的一切……

·经典章节·

就这样,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当我夜间醒来,我总是回忆起贡布雷,我只看到一块熠熠生光的屏幕在朦朦胧胧的晦暗中浮现出来,仿佛绚烂夺目的彩色焰火或是电光四溅,把整个楼台的这一角落映照得如同白昼,而别处都沉入了一片漆黑。这屏幕的底部相当宽阔,其中有小小的客厅,餐室,林间小径的尽头——从前斯万先生总是打这条小径走来,无意中这勾起我多少闲愁,还有我每天走向楼梯必经的前厅,那楼梯虽然极其狭窄,但是它构成了这座不规则的金字塔式的房子强劲有力的骨架;顶楼是我的卧室,那里有一道镶玻璃门的走廊,正是从前妈妈进来的地方;每天我总是在同一时刻看见她,一个人,跟所有周围的事物都隔开了,清晰地出现在阴影中间。这是因为要让我的回忆重新显现出来,极其需要这个背景(就好像外省演剧时一些老戏开场时总有不少彩绘布景),整个贡布雷的房子好像只有两层,贯通其间的是一道又细又长的楼梯,到了晚上七点钟人才上楼。如果有人问起是不是还有其他时间,说实在的,也许我还能回答得出。由于只凭我的苦思冥想以及自己天生的记性所能回忆起来的事情,又由于在我记忆中关于往日的情况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现在我再也记不清贡布雷别的事物了。实际上这一切对我来说等于已经死去。永远死去了吗?也许。

在这一切事物中有许多偶然性,但是由于我们自身的死亡,这第二个偶然性却常常会不让我们久久等待以前的幸福的降临。

我觉得古时候凯尔特人的信仰很有些道理,他们认为我们那些死者的灵魂都附在某些低级事物身上,比如一头牲畜,一株植物,一种无生命的东西上面,对于我们来说灵魂确实已经逝去(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永远不再回来了),但是有一天,当我们走近这棵树,并拥有这灵魂所附着的物时,这些灵魂却颤动起来,呼喊着我们,这一下我们才认出了它们,于是魔法就此消失。这些灵魂被我们解脱出来,终于战胜了死亡,又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我们的过去就是这样。我们千方百计去召唤亡灵。这完全是白费气力,花多少脑筋终归无益。这个过去,隐藏在它自身的领域和智力范围之外,在我们所没有想到的某个物体之中(在这个物体给予我们的感觉之中)。这个物,也许我们在死亡未曾来临之前能够遇到,要不也许就终生无法邂逅,这完全要看机缘巧合了。这已经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除了构成当时的活动场所的一切和我每晚睡觉前的这些事情之外,贡布雷就没有一样东西还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了。有一年冬天,一天,我从外面回到家里,母亲看到我冷,她叫人倒了一杯热茶给我,起先我拒绝了,我向来没有饮茶的习惯,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改变了主意。她叫人拿来一块小小的、圆形的、叫做小玛德兰的蛋糕,这蛋糕好像是从扇贝形的刻槽模子里倒出来的。过了一会儿,我机械地——由于被忧郁而沉闷的日子和第二天暗淡的背景所压抑,感到困顿——送了一匙茶到唇边,茶里泡着一块玛德兰蛋糕。可是正当这第一口蛋糕接触到我的上颚时,我不禁战栗了一下,发现自己心里仿佛有什么事突如其来。一阵美妙的快感弥漫到全身,使我超脱了一切,我遍寻不着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它立刻使我感到生活中的沧桑于我漠然,一切忧患于我无伤,生命短促非常虚幻,一种稀有的感觉,就像爱情那样涌起,洋溢在我心中:也许可以说这种感觉并不在心中,它就是我。于是我不再感到自己平庸、猥琐、无意义了。这阵强烈的喜悦从哪里来的呢?我感到这阵喜悦跟这茶和蛋糕的味道有关,不过喜悦大大超过了这个味道,大概也不是同样性质。它是从哪儿来的?有什么意义呢?我怎样才能领会它,了解它呢?我又喝第二口,一点也没有跟喝第一口时不一样的感觉,再喝第三口,比第二口的感觉淡薄。我该停止,不再喝它。这饮料的魅力仿佛越来越弱了。显然,我所追求的真实不在茶中,而是在我心中。喝茶唤起了这个真理,但一时又认不出它,只能永远无尽地重复(但也越来越减弱了)这同样的动作。这我无法诠释,虽然至少我还希望等再端起这杯茶时会发现它还是原样,供我受用,并使我最终领悟一切。我放下茶杯,反复思量。正是为了要找到这个真实。可是怎样寻找呢?每当我思想上感到自己的某一部分超越了本身的范畴的时候,那时会陷入多么踌躇的境地啊;如果探寻者本身同时就是这片黑暗地域,那么它的任何本领对它将完全归于无用。寻觅吗?不,不仅仅如此:得创造。人们是面对着某种迄今为止还没有存在过的事物,而且只有它才能使之成为现实,进入光明。

我开始问自己这陌生的情境究竟是怎么回事,它并不具有任何逻辑标志,但这一情境显然非常欢乐而且现实,它一出现,其他一切都消失了。我想设法让这种情境再出现。我在脑海里回忆起我喝第一匙茶时的那一刹那,于是我又找到了那个同样的情境,但是却没有新的灵光。我让我的思想再努一把力,把失去的感觉再找回来。为了使这种思想里再次出现的激动心情不致蓦然消逝,我排除了一切障碍,一切杂念,我掩住耳朵,屏息凝神,以免受到邻室的喧哗干扰。我感到我的心神已经疲惫不堪,但还是无用,于是我强迫我的头脑松弛片刻(刚才我还拒绝这样做),让它想些别的事,然后集中全力作一次最高级的尝试。我再一次为它清出空场,让它再一次面对着存留在我口角的第一口茶的味道,我感到内心有个什么东西正在震颤,正在爬动,想向上升,仿佛从深不可测的水底向上起着锚;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它缓缓升起;我感到阻力,我听见穿越这段距离时发出的声音。

无疑,在我内心深处不住跳动的这个东西,肯定是那个印象,那联系着味道的视觉记忆,仍然追随着这阵香气一直涌到我的心头。但是这扑腾着的回忆太遥远、太朦胧不清了;我简直很难看出在这片淡白无色的光影中竟还混合着这样一团令人不易觉察的动人色彩,我分辨不出它的形状,无法让它像一个唯一可能的译者一样给我翻译出什么是跟它同时代的不可分离的伴侣——那泡在茶里的蛋糕味道——所能提供的证明;也不能请它告诉我当时究竟是什么情景,以及属于过去的岁月中的哪个时期。

回忆啊,那个早已逝去了的往昔时刻,它将升到我清晰意识的表层吗?那个相同时刻的魅力竟会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过来挑逗,激荡,勾起我心灵深处的一切吗?我不知道。现在我什么都不再感觉到,也许它已经停止,复归于沉寂了:谁知道它会不会再次袭来呢?多少回我又要从头开始,弯下身子俯向深渊。每次使我们抛掉所有的艰巨事业、重要工作的那种消沉情绪老是来劝说我扔下这个,让我喝茶时只想着今天的种种烦恼和容易浮起的明日的愿望。

刹那间回忆又出现了。这味道正是当年那一小块玛德兰蛋糕的味道。我还记得,那时在贡布雷,每个礼拜天早上(因为每逢这一天,在望弥撒以前我是不出去的),当我到莱奥妮姑妈房间里去问安时,她总要给我一块泡在茶里或椴花茶汁里的蛋糕。在我品尝以前,一块玛德兰蛋糕倒并不会勾起我的回忆;也许这是因为好多年来我时常在点心铺的隔板上看到它,但并不吃,于是蛋糕的意象就远远地离开了当年在贡布雷度过的那些日子,而跟最近的其他时间联系在一起了;也许还因为从这些很久以来尘封于记忆之外的回忆里什么也不曾留下,一切早已斑驳凋零了;许多东西的形状——包括那个制糕点用的扇贝形模子,褶纹款式既庄严又虔诚,显得多么丰腴——都湮没了,或者,仍然模糊难辨,仿佛已无力延伸,但却仍然残留在我的情思里。不过,在人已逝去、旧物废圮之后,往昔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最柔弱但最富有生命力,最非物质但却最持久、最流连不已的香气和味道,它们像灵魂一样,仍然长久地保存下来,好叫人在一切残存的痕迹上思索,等待,期望;在它们那细致到几乎不可捉摸的点点滴滴上毫无怯意地引起无尽的回忆。

在我感到了往日姑妈泡在椴花茶里的玛德兰蛋糕的味道时(尽管我还是不明白,也不得不等到很久以后才探寻这回忆之所以使我如此愉快的原因),那座临街的灰色老屋立即就呈现在我面前,像舞台布景似的衬托着那间朝向花园的小楼,后面的这间是专门为我父母建造的(直到这时我看见的只是这一截面);跟这老屋一道出现的,有市区,当年我午饭前人们常让我去的广场,从清晨到傍晚我时常闲步的街道,还有每逢晴天我常常走过的那些乡间小路。这一切真像日本人喜欢的那种玩意儿,许多皱皱巴巴的纸片放在一个盛满着水的瓷碗里,纸片一经浸潮马上就膨胀开来,弯弯曲曲,五彩缤纷,呈现出种种奇异的形状,都化作繁花、楼阁、各式人物,一一清晰可辨。眼前正是如此,我们家的花园和斯万家的园子里的许多花,维冯的睡莲,村子里纯朴的人们和他们的小屋,教堂和整个贡布雷及其周围,这一切景物,宛如实境,都从我的茶杯里涌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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