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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子的诗意生活

时间:2022-01-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蛮子还有一点高傲,话不投机,蛮子会明确表示对你的蔑视,或者头也不回地走开。蛮子说北京的美女真多啊,全国的美女都集中到北京了。不久后,蛮子辞去了北京的工作,到N城开了家本雅明咖啡馆。蛮子的生活也逐渐规律起来,蛮子的白天总是从中午打开咖啡馆的门后开始。

看到书架上的《夜歌》,想起蛮子。蛮子大学读的是财务管理,因为爱诗,又跑到S城读文学。《夜歌》是他在很多个失眠的夜晚窝在宿舍的床上就着台灯写成的,内容多为对原乡的追寻、对都市文明的困惑,心烦意乱时诵读《夜歌》有解烦去忧之效。

初到S城时,蛮子瘦且黑,黑中又带些苍白。蛮子的衣服都是旧的,印象最深的是他那件羽绒服,颜色已辨不出,还破了几个窟窿,露出里面的绒。S城的冬天潮湿而寒冷,他穿了那件羽绒服在宿舍里躲了整整一个冬天,白天穿着,像穿了件军大衣,晚上搭在被头上,像盖了床破棉絮。蛮子话不多,但谈到诗歌,谈到海德格尔、本雅明、维特根斯坦时,就滔滔不绝,手不停地比划,睡眠不足的小眼睛里也放出光来。

第二年,蛮子适应了S城的生活,在培训机构教计算机,手头宽裕了些,虽还失眠,不过脸色好多了。看书累了,蛮子就做俯卧撑、仰卧起坐,踢足球,身形渐趋健美,在绿茵场上脱了上衣狂奔时的蛮子和论诗、论哲学时两眼放光的蛮子不像是同一个蛮子。

蛮子不胜酒力,却喜欢一杯见底。喝酒后,蛮子常邀人去唱歌。这时的蛮子是任性的孩子,不要拂了他的意,否则他会很受伤,之后几天他都不理你。蛮子喜欢唱许巍、汪峰、郑智化的歌。很难说他唱得好,因为他是吼的,吼得认真、狂野。蛮子还有一点高傲,话不投机,蛮子会明确表示对你的蔑视,或者头也不回地走开。

三年级时大家忙着考公务员或事业单位,蛮子说不习惯体制内生活,他要去考博,考北大,没考上,却在北京找了份工作,做网编。

回S城办理毕业事宜时,蛮子说,还是S城好,不像北京那么多高楼,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做网编很忙,一天到晚对着电脑,晚上十点才下班,周末还要加班,钱还很少。最受不了的是两室一厅住十一个人,早上起来排队等马桶。还有就是孤独,没时间看书、踢球,没人可以论诗,在拥挤的地铁里还感到孤独……

后来不知怎么说起了美女。蛮子说北京的美女真多啊,全国的美女都集中到北京了。挤地铁时,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前胸贴后背,一不留神就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女人身上的香味直往鼻子里扑,很容易起反应。蛮子问,反应来了该怎么办?众人一愣,——以前蛮子不谈女人,大家觉得蛮子不懂女人也不需要女人,——接着又哄然大笑。蛮子跟着愣、笑,像个婴儿。

我们说,蛮子,既然北京那么多女人,你该抓住一个,别再荒废青春了。

蛮子眯起眼睛,笑得有点羞涩,说我跟N多人表白过了,可没人答应,更没人跟我表白。众人又大笑……

回北京后不久,蛮子就遇到了小树。南下小树老家途中,蛮子带小树去见导师,在S城逗留了两天,众人有幸见到蛮子哄小树的情形,慨叹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不久后,蛮子辞去了北京的工作,到N城开了家本雅明咖啡馆。小树是老板,蛮子是小二。小树是师傅,蛮子是学徒。在咖啡馆日志里蛮子写道,“只有当小树的磨豆机响起,一股浓郁的咖啡味,充斥着屋子时,人才变得踏实起来。”小树写道,“时间最终证明一切。那些好品质会在这里沉淀,就像我身边的人,一个汉语熟练的老外用老实巴交来形容他,而他更可贵的部分只有我懂。”二人以这种既古典又现代的方式交流情感,让众人觉得人与人之间聚散,似乎真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本雅明咖啡馆经常搞一些活动,比如电影放映,诗歌朗诵会,逐渐聚集了一批热爱文学热爱写作有点思想的小布尔乔亚们。蛮子的生活也逐渐规律起来,蛮子的白天总是从中午打开咖啡馆的门后开始。每天深夜才睡,端咖啡,上点心,洗碟子,拖地,与朋友聊天,思考,写诗,不必担心失眠,也少了许多莫名的孤独、忧虑。蛮子写道,“凌晨,曲终人散。突然间觉得,咖啡馆像个客栈。有的人站在门外看看走了;有的人走了进来,带着不同的气味,聊着或远或近的事情。而小树和我,充当服务员,厨师,听众,或者某个局外人。”“当自己习惯性地走到门口,看着客人走完时,自己突然矮了一截,重新回到一种缓慢的节奏中。你可以想象太阳射进屋子里,灰尘飘舞的样子。”在蛮子的叙述中,蛮子、小树、本雅明咖啡馆甚至咖啡馆的客人,都像被时光漂洗了一般,有了种虚构的意味。

去年冬天,我去咖啡馆看他。他在柜台前忙来忙去,也没有说上几句话。后来我走了,他在咖啡馆日志里这样写道,“小明来了,又走了。穿着黑羽绒服的背影,似乎有某种特别的寓意。”

我觉得有寓意的不是我,而是蛮子和他的女人。当时蛮子和小树穿着咖啡店的工作服在灯火阑珊的街头送我,仿佛一对众里寻他(她)千百度的老夫妻在门口送别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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