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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上空的月亮

时间:2022-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漠月在小说艺术上追求的似乎就是一种犹如绘画的境界,音乐的境界,诗的境界的那样的小说。漠月的小说就像浩瀚大漠上空的一轮明亮的月亮,既如画,又如曲、如诗,富有形象美、节奏美、意境美,给人以美的享受。将风景画引入叙述,是漠月小说创作的一个特色。由此可见,漠月不仅是一个描摹风景画的妙手,而且也是一个刻画人物形象的高手。受到伤害的罗罗,见到亮子后,并不是不认识亮子,而是感情使然。

——读漠月的小说

小说使读者受到感染,首先是它的语言。读漠月的小说,最先打动我的就是作者那种富有魔力的语言。若干年前,读他的小说《锁阳》等作品,感觉语言太迷人了。“母亲醒了,又把眼睛闭上,将耳朵睁开了。”好一个将耳朵“睁”开,令人击节赞赏,品味再三。最近,读了漠月刚出版的小说集《放羊的女人》中的作品,感觉和过去一样,一切都那么朴素,那么优美,只是语言更纯熟了一些。漠月的小说往往截取生活中一个或几个片段,用非常简练的描写和简短有力的对话,准确地表达出作者的思想感情,赋予作品一种独特的艺术魅力。漠月的小说,虽是小说,却又有点近似于诗歌和音乐那样打动人心的力量,读来犹如一首首优美的抒情诗,听来宛如一首首美妙的乐曲。他的小说语言也可以说是诗的语言,是经过严格选择的而又富于表现力的带着抒情韵味的语言。著名作家汪曾祺曾说过,写小说就是写语言。漠月在小说艺术上追求的似乎就是一种犹如绘画的境界,音乐的境界,诗的境界的那样的小说。漠月的小说就像浩瀚大漠上空的一轮明亮的月亮,既如画,又如曲、如诗,富有形象美、节奏美、意境美,给人以美的享受。

漠月的小说无论是人物描写,还是景物描写,简单几笔,就能勾勒出一幅幅活脱脱的人物画、风景画,抑或风俗画,且这些画面层次分明,色彩淡雅,形象突出,意蕴丰富。景物描写比较多,确实是漠月小说的一个突出特点,有时甚至用景物描写推进小说的情节发展,给人一种山阴道上,美不胜收的感觉。这也就是漠月小说富有形象美的一个原因。《湖道》开首关于草的描写,虽着墨不多,但做到了景色如画,富有绘画美。“八月将尽,天高云淡。湖道里的草开始泛黄,一天脱去一层绿。秋风中浮荡的草一波三折,花白的芦穗本是昂扬着的,这时也变得谦和了,不住地点头哈腰。草香四处飘溢,醉透了一道道沙梁。”在作者的笔下,随着时间的推移,湖道里的草,由绿“开始泛黄”。用词考究,色彩分明。“天高云淡”,极言空间辽阔,而湖草在秋风里“一波三折”,连“昂扬着的”芦穗,“也变得谦和了,不住地点头哈腰”。远处是醉透了的“一道道沙梁”。简单的几句话,远近高低各不同,层次清晰,颇富画意。将风景画引入叙述,是漠月小说创作的一个特色。小说的语言,能够这样有声有色,既有风趣,又有抒情味,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加之拟人、通感等手法的应用,使作者的语言不但显得惟妙惟肖、生动形象,而且活灵活现、极富张力。景是人物所在的环境,是人物的外化,人物的一部分。在某种意义上说,写景就是写人。因为语言不是外部的东西,它和内容同时存在,是不可分离的。有什么样的景,就有什么样的人。没有心灵的参与,不用感觉,对于艺术作品而言,那是比用脚板思考更糟糕的事情。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也。”当然,漠月最擅长的还是善于勾勒人物,不多几笔,人物就呼之欲出,十分传神。“衣服瘦小了些,那身子就显得满,往外憋着股劲要把衣服撑开。”《锁阳》中的这几句话,仅仅只是一种侧面描写,就把一个丰满、美丽的少妇的形象活画了出来。语言本身就是艺术,不只是工具。国画讲究形神兼备,写小说传神其实比写形象更重要。任何作品,都是现实生活与作家心灵相互作用之下所产生的化合物,故而一个作家就要养成对描写对象的形体、色彩、声音,乃至气味的敏感度,只有这样,拿起笔时才能做到游刃有余。如上面的这几句话,其中“瘦”“满”“憋”“撑”等动词、形容词的活用,动态十足,弹性也很足。在文学创作中,只有诗化的叙述语言,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因为情感的产生往往来自直觉,情感的表现也往往依靠直觉的意象。“大嫂的脖后根那一小截儿白,竟是轰地一亮,一闪,刹那间蜇了闰子的眼睛。”“那一小截儿白”,既能“闪”,又能“亮”,还能“蜇”人眼睛。作者通过比喻、夸张等修辞手段,一步一步地化抽象为具体,把一个美丽的少妇形象,鲜明而具体地勾画了出来。这位来自牧区的少妇,不但丰满,而且皮肤白皙,光彩照人。这个描写,给人的印象是异常深刻的,对读者的联想力的触发也是非常丰富的,揭示出的思想内涵也是非常深广的。又如《那年秋天》中,“热得像一盆火,一盆看不见火”的召召,这样写人,比直接勾勒人物形象,更有立体感,而且把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绪、情感,也反映了出来,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描写就应当这样努力表现出人物和事物的特点,力求准确,注意表现它的具体形态,力避笼统。由此可见,漠月不仅是一个描摹风景画的妙手,而且也是一个刻画人物形象的高手。

漠月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善于通过对话刻画人物。他笔下的人物对话不多,但非常简洁,有时少到只有几个字,可又非常符合人物的身份,十分传神。例如《湖道》中描写罗罗和亮子的一段对话,韵味就很浓。经历了许许多多生活的变故后,罗罗和亮子两个有情人又坐到了一起。

罗罗说,你是谁?

亮子说,我是亮子。

罗罗说,你是鬼。

亮子说,我是亮子。

罗罗说,男人都是鬼。

亮子说,我是亮子。

罗罗哭了。

受到伤害的罗罗,见到亮子后,并不是不认识亮子,而是感情使然。下面的“你是鬼”,“男人都是鬼”,就是这种情绪的宣泄。而亮子执着地说,“我是亮子”,亦即我是你的亮子。亮子的真诚,终于打动了罗罗那颗禁锢多年的心,罗罗哭了,这一哭,心中的那道篱笆墙便被奔涌而出的泪水冲垮了,迎来了“一个鲜亮亮的早晨”。罗罗的话,形象地勾画出了她所受到的伤害以及她那种独特的个性。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是再自然不过了。而亮子反复只有一句话,“我是亮子”,活画出他的真诚,他的执着,也是自己在说自己的话,是一种话中有画的话。在现实生活中,人们的举手投足,面貌身姿,无一不在显示着他们在社会矛盾焦点中所处的特殊地位以及在特殊场合下的心理状态。心理是行动的结果,又是行动的原因,他们在生活中是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罗罗和亮子这段简短的对话声情并茂,异彩纷呈,既符合人物身份,个性化又强,仿佛有“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妙处。文学是人学,而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不是抽象的不可捉摸的东西。以具体生动的人物形象反映现实生活,表达作家独特的情感、深沉的思想是文学作品的一个显著地特点。

漠月的小说,像歌曲一样,富有音乐美。即使在结构的安排上,漠月的小说也是一唱三叹,富有音乐的旋律,也相当的诗化。我国语言有一个明显的特点是重视声调,“声之高下”不但造成一种音乐美,而且影响到意义。因而不光是抒情,就是叙述也要注意语调。语言的奥妙,说穿了不过是声调的交错,长句与短句的搭配。语言如流水一样,是内在运行着的,如果缺乏内在的运动,语言就没有生气,就会呆板。漠月在构思小说时,似乎就把语言的声调,小说的节奏等都琢磨好了,从而使小说像歌曲一样有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例如《放羊的女人》中的一段叙述:

丈夫回了家,她的日子就少了空闲。每天早晨煮一壶酽茶,烙两张油饼放在桌上,她就赶上那群乏羊,去了草滩。丈夫睡得很死,来回跑车的日子里欠下的觉,太多。她不叫醒丈夫,把炕睡塌了都行。只要丈夫在家,她乐意自己受累,屋里屋外的活都承包了,没有一丝怨言。

这几句描述,长短句交错使用,平仄搭配,错落有致,节奏明快,确实像歌一样扣人心弦。其实,它就是一曲楚楚动人的赞歌,赞美放羊的女人勤劳能干,赞美放羊的女人情感真挚。放羊的女人对自己的丈夫充满了深深的情意,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希望。而夸张、拟人等修辞手法的应用,增强了语言的形式美和音乐美,颇富表现力。漠月在组织语言时,能够根据小说内容的变化和情感的起伏,巧妙安排语言,所以他的小说语言句式变化多端,抑扬顿挫,音调和谐,读起来顺口,听起来悦耳,一切好像自然出之,犹如天籁之音。又如前面提到的罗罗和亮子的对话,“罗罗说,你是谁?亮子说,我是亮子。罗罗说,你是鬼。亮子说,我是亮子。罗罗说,男人都是鬼。亮子说,我是亮子。罗罗哭了。”句式工整,铿锵有力,好像诗的节奏和韵律,含吐不露,语近情遥。

其独特的遣词造句、奇异的语言色彩和节奏,为这篇小说的语言增添了新的魅力。

小说的结构,就是如何剪裁布局,使作品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它是最后完成艺术构思的中心环节。在《锁阳》中,作者以少年闰子的视觉展开故事情节,大嫂和大哥成婚才三个月,大哥就去百里外的盐湖小镇打工。紧接着大嫂没给父母打招呼就走了,家人误以为她生气,回娘家了。后来才知道是去挖锁阳了。小说的叙述有张有弛,有呼有吸,有起有伏,富有节奏感。此外,漠月的小说的结构,除了常用的主线安排,也喜欢用伏笔、对照和象征等技巧。《锁阳》中大哥从盐湖小镇也回来挖锁阳了,看到半院子摊晒着的锁阳,他愣住了。父亲跺了一下脚,大哥才恍然大悟,去追赶挖锁阳的大嫂。走到大嫂旁边时,大哥的“脚步有些迟缓,犹豫一阵后,与大嫂擦肩而过,自顾去了,头都不回”。有伏有照,加之“锁阳”的象征之意,使得作者的小说语言,宛如潺潺小溪,时而叮冬作响,时而含情脉脉。《锁阳》的结构,受一种情绪的支配,即作者对淳朴自然的半牧半农的牧区生活的眷恋。在这种温馨感的支配下,作品随笔式的叙述非但不沉闷,反而情趣盎然。作者娓娓道来,宛如吹奏着一支悠扬的牧歌,哼着一曲欢快的旋律,充满着优美的情调和滋味。漠月很善于根据内容的需要,安排叙述,构成不同的节奏,发出不同的声响,起到不同的作用。漠月在行若无事的叙述中,精心规划了他的叙述节奏,使得所要表达的主旨得到了有力的表现,给人以生活的实感,这就要求作者能够根据表达的需要遣词造句,安排节奏,表情达意。《湖道》的结尾,大雨过后,湖道里蓄满了水,罗罗和亮子打的两个草垛在水面上漂浮着,轻轻地打着旋儿,缓缓地往水的中央聚拢。这时语言的节奏比较舒缓,很好地凸现了罗罗和亮子当时轻松愉悦的心情。而当两个草垛紧紧地靠在一起,顺水而下时,他们都怔住了。几个短促的句子,又恰如其分地烘托出他们紧张的心里。罗罗一声“草”,亮子一声“草”,尽管只一个“草”字,但经过作者的巧手编织,便就显得不同凡响,一切尽在“草”字中。小说语言虽说是一种以叙述为主的语言,但仍带情韵以行。语言的美,不仅仅在语言本身,也不仅仅在字面上所表现的意思,而在语言暗示出的那些东西,传达出的那些信息。而这一切,通过富有节奏的语言,起伏的旋律,表现得淋漓尽致。漠月的小说语言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地方特色,且像说话一样自然、清新。它的叙述,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经意,自然而然,其实是匠心独运。

作家石舒清曾说过,漠月话不多,但喜欢唱歌。如果有人鼓动,他就会大方地立起来,唱上一曲。我在漠月的随笔集《随意的溪流》中看到,作者也曾在故乡阿拉善搜集整理过民间文学作品,也许正因为如此,使他的小说语言像牧歌或者歌曲一样富有节奏感和音乐美。如今在酒桌上,漠月很少唱歌了,因为他用小说在唱歌,抒发他对贺兰山以西,天苍野茫的阿拉善大高原的“崇高与悲情”的情愫。

小说意境的生成,必须依靠真挚的情感与真切的体验。它是具体的、个人的,但又必须超越一时一己的情绪,而能真实地反映人类普遍的情感,这样的情绪才会在偶然的瞬间获得永恒的存在。漠月的小说不但善于叙述,而且善于抒情,抒情性是漠月小说创作的又一个重要特色。但他的抒情,不是很浓烈,而是比较淡。这种手法近乎古典文学中的诗词,情感不仅真挚,而且坚定地、恒久地附在人物身上,像酽茶一样,令人回味。在《放羊的女人》里,仅仅一个“猴”字,就让人沉吟悱恻,典型的诗化手法。丈夫回到家里,她说,车是你的婆姨,还是我是你的婆姨,你一辈子就“猴”在车上?丈夫说,我都“猴”。晚上睡觉时,丈夫想“猴”了,把手伸进被窝里,“触到了她的肉,她全身哗啦一声响了起来”。尽管都“哗啦”了,可她还是不让丈夫“猴”。这里的“猴”,“哗啦”,“响”等都是些普通的词语,但在作者的笔下,一经点化,就都活了起来,唤起读者诸多形象的感受,就像橄榄,越嚼越有味,真可谓诗意盎然。就这个“猴”字,在这篇小说中多次出现。后来她帮丈夫洗了澡,她知道丈夫熬不住了。“她故意不理丈夫,眼里含了泪,你不是不愿‘猴’我么?我就是不让你‘猴’。”陡起波澜,一波三折,转眼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既富于“语态”,又起落多姿。在这里,作者没有像流行的写法那样,做具体的官能描写,而是恰到好处的留给读者一个较大的空间,既让人感到余香满口,但又难生狎念。丈夫“猴”过之后,“她又困又乏,像是腰也折了”。这个“折”字,似有千斤重,给人以具体的感受,显得是那么优美而又充满生机。

两人多次“猴”的结果,她怀孕了,丈夫又把她育肥的羊赶走了。丈夫给她放了个孩子,她没羊可放了。小说的结尾作者写道:“她直一直腰,笑一笑,朝着镇上的方向,说:‘你永远“猴”在车上,你别回来。’”作品戛然而止,但又余音绕梁,不绝如缕。艺术作品都是有生命的,每个细节都连通到作品的心脏,是活的,如果它脱离开心脏,作品就没有生命力。小说以“猴”字为中心组成的几个段落,被漠月这位善歌者,演绎出了不同的动人的姿态与风情,这是超越本身含义的感性语言,也是有生命的语言。又如:“大哥不在家的日子,大嫂的屋里的夜晚就会空空地黑着。现在大哥回来了,就该不空了吧?空着,是因为没人和大嫂说话,有人说话就不空了。大哥和大嫂却不说话,让屋里空着。”这段文字,虽是白描,却摇曳生姿,跌宕起伏。尤其是几个“空”字,很富有表现力。它生动、形象,造成了一种强烈的艺术氛围,韵味无穷。这种以较少的语言,暗示出一种境界的手法,是漠月惯用的手法。他的小说就因为有独具特色的表达方式,又有生命,从而成为别具一格的抒情文本。是的,语言愈是个人的,就愈深刻,愈带有一种普遍性,而且也愈会给人一种既亲切而又陌生的新鲜感觉。

具有浓郁的抒情味,在漠月的小说中,不仅表现在写景、叙述上,就是对话中,整个语言的调子也是抒情的。在《锁阳》中,有一处父母与大嫂的对话,就写得优美如诗。

父亲:挖锁阳去了?

大嫂:嗯。

母亲:咋不说一声?

大嫂:起得早,怕惊醒了你们。

父亲:唉,你这个娃。大嫂:……

母亲:歇着去吧。

大嫂这时看了闰子一眼,就笑了。

父亲知道了儿媳是去挖锁阳,不是嫌新婚女婿外出打工而赌气回娘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挖锁阳去了?”这既是对儿媳刚才打招呼的回答,也体现了对儿媳的一种关切。新婚的儿媳只答应了一个“嗯”字,这不但符合新娘子的身份,也符合她性格内向的特点。新媳妇本来话就少,加上彼此比较陌生,不太熟,说话就更为谨慎。母亲是个有名的大善人,也是一个直性子,她以为既然儿媳妇是去挖锁阳,就应该打个招呼。而新媳妇答道:“起得早,怕惊醒了你们。”一个勤快孝顺,又善解人意的新媳妇,便就立了起来,给读者以鲜明的印象。于是,父亲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娃。”既是赞扬,又是心疼,简单的四个字,内涵极为丰富。大嫂没说什么,乃“此时无声胜有声”。母亲接过话说:“歇着去吧。”对儿媳妇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大嫂看了闰子一眼,笑了,怎能不笑,在这样知冷知热的亲人面前,大嫂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这段对话人物语言的独特性和说话时的腔调、神态都生动逼真,细致入微地表现了出来。漠月善于通过对话刻画人物,往往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了人物的形态和神态,这其实也是一种诗化的手法。作者用对话绘形、传神,曲尽其情,曲尽其妙,无不活灵活现,给读者留下了大量的想象空间。这种浑然一体的艺术境界,传达出的是作家自己对生活的诗意感受,是爱,是至洁至纯的爱。不错,漠月的小说语言,是一种浸透了作者思想感情的有韵味的语言,故而意蕴丰赡,有声有色。当然,语言不仅仅是一种形式,一种艺术手段,语言应该提高到内容的高度来认识。事实上,语言就是一种文化现象,它的后面是有文化的,这段对话就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点。语言的文化积淀越深厚,它的内涵就越丰富。而追求用语言和思想所抓不到的,就是感觉也抓不到的一些秘密,这就是美。漠月用一种诗的语言,美的语言,致力于表现生活之美,人情之美,醉心于美的形象,美的韵律,美的境界的创造。在这里,生活的感觉化,感觉的客观呈现化,使漠月小说内容与形式在相当程度上达成统一。小说愈接近诗,诗化倾向愈强,语言的本体价值就愈大,美就愈趋向极致。漠月的小说语言,能够这样既多风趣,又富抒情味,是不可多得的。漠月的小说近似于不分行的诗。

漠月的小说已经形成了一种属于自己的独到的艺术风格,因为读他的作品,无论从意境情调到思想语言,都是他特有的,是别人所代替不了的。漠月写实,又写意,既提供形象清晰,凸现可触的阿拉善草原上的人,又深深挖掘阿拉善草原上半牧半农的父老乡亲与众不同的雄浑粗犷的灵魂。同时,他还从象征意义上写了即使生活不怎么美满,也永远美丽,永远充满希望和力量的生活。漠月唱出了对于阿拉善草原上艰苦而又奇妙的生活,对于生活在那块土地上的父老乡亲以及对于永远年轻的理想和热情的刻骨铭心、始终不渝的情歌。所以他的语言真挚、凝练,散发着诗的魅力,既像草原上清新、鲜亮的露珠,又蕴含着口语的精华,闪烁着诗的光彩。漠月的小说就像大漠上空的那轮硕大的明月,既朴素清丽,又让人浮想联翩。

原载《黄河文学》2016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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