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的『八嘎牙路』

唐突的『八嘎牙路』

“八嘎牙路”是日语，但在中国的普及率颇高。关于抗日战争的电影电视上，日本鬼子的嘴里少不了要冒这个泡泡。“八嘎牙路”者，“混蛋”是也。日本人是如何用“八嘎”以及“牙路”的不清楚，但中国的观众以及公众认为日本人就是那样说话的。自然的，它是中国式日语。

日本人骂中国人“八嘎牙路”我没听到，因为我出生前十多年，日本鬼子就被中国军民打跑了（当然打死了不少）。而我听到的，是中国人对日本人说“八嘎牙路”。这似乎多少有些滑稽，牵涉到狗咬人还是人咬狗的问题。

1999年年初，我随宁夏人大代表团访问友好城市日本国岛根县。在大阪转机时，有两天停留时间。中国人到日本，便开始疯狂购物，我在别人的“感召”和“劝诱”下，花六千多元人民币买了架模拟摄像机，而好几个人买了数字的。除了买“大件”，更多的是需要买小件，买送亲朋好友及同事熟人的小纪念品。有一天下午，我和同行的一位青年企业家在街上溜达，走到了商铺区。这位后来成了我朋友的企业家看中了一家店铺所卖的皮带。他让经营者，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拿过来让他挑。他选了五六条，很满意。付完账后，这位中国青年企业家笑吟吟地竖起大拇指，对店主说：“你的（读‘地’），八嘎牙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位日本老妇一脸惊恐，佝偻着腰快步向里面跑去，把商铺丢在了脑后。那位青年企业家一脸的惊愕。此君属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出生之人，可能抗日电影看得少，未弄清“八嘎牙路”的真实含义，以为只是日语，很好玩，见了日本人就可以说。可能没有什么恶意，没有要攻击人的意思，否则他也不会挑让他买到满意物品的老妪作为攻击对象。但事实上他攻击了无辜。

日本与中国，渊源很深，恩怨也很深。日本自近代以来屡屡进犯中国。甲午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抗日战争”），均对亚洲各民族及中华民族犯下了滔天罪行，对亚洲人民尤其对中国人民的感情造成了严重伤害。战后日本历届领导人均不肯承认战争罪行，不肯谢罪。日本首相屡次参拜靖国神社，成了一次次影响日本和亚洲各国关系的导火索。面对历史上的日本和今天的日本，我感到美国在战争快结束时丢到长崎和广岛的那两颗原子弹没有白丢。日本人要是能记住原子弹之痛也就够了。而中国人，一面要牢记历史教训，另一面还要致力发展，把眼光往远放，不可对日本抱太多幻想，也不可陷入战争的恐怖与仇恨里。只能以对我有利无利，利大利小作为判断标准。参不参拜靖国神社，只是一个方面，可以不过分计较。事实上，即便不参拜，这个民族，这个民族的统治集团，骨子里的好战因子还是应予充分注意和提防的。我感觉，目前日本人对中国人的友善，某种意义上就是动物园铁笼子里老虎狮子对人的友善。“一衣带水”的话，“世世代代友好”的话，要辩证地去说，也要辩证地去听。

我在日本行走，感受到了日本发达的现代文明，感受到了特定的日本人对我们的友好，感受到了大和民族的坚韧与怪诞。在东京的一处神社，我见了身着旧军装，腰挎大洋刀的日本人，似乎在怀旧，或者在对中国人韩国人表示挑衅。在报端上，常能看到日本某些人的仇华心理。因此之故，虽然那位中国青年企业家对特定对象说“八嘎牙路”有失礼仪，没有道理，可中国人对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对为军国主义招魂的顽固分子吼一声“八嘎牙路”，应无丝毫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讲，说“八嘎牙路”也有不唐突的时候，不唐突的地方，不唐突的作用。

2004．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