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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嘎仙洞

时间:2022-0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而骁勇智慧的鄂伦春民族对嘎仙洞的美丽传说,更增加了这座洞府的神奇。鄂伦春民族用自己善良的心和对美和丑的爱憎,给嘎仙洞编织出美丽的传说。这一发现,终于结束了文物、考古工作者的多年找寻,而嘎仙洞,也就成为在大兴安岭北部边疆地区,迄今已知最早的、有确切纪年并见诸于文献记载的少数民族遗迹。庆祝大典中的一项重要活动,是在嘎仙洞举行一次篝火晚会。

嘎仙洞,一座藏匿于大兴安岭密林深处的神奇洞府,似乎被漫长岁月的潮汐,推拥到荒僻的海角,云遮雾掩,绿涛萦绕,远离内地,远离繁华,悠然独处山林。缕缕长风,道道年轮,带给它的该不只是无尽的寂寞吧!

嘎仙洞,位于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首府阿里河镇北十公里处。这里好偏远啊!从呼伦贝尔盟盟府海拉尔乘上火车,进得山来,峰回路转,蜿蜒盘绕,在林涛间穿行十几个小时,方能抵达;这里好幽深啊!松桦蔽日,绿浪连云,林木秀美,鸟语花香。嘎仙洞便雄踞于这带山林深处的一座百米峭崖之上。

洞口静静地敞着,朝向西南。洞内石壁平整,上衔穹顶,浑然而成大厅。厅内可容数千人。洞内光线晦暗,空气如凝结了一般,似乎蕴藏着无尽的秘密。擎火把前行,方敢举步。行九十余步而至厅堂尽头。忽又有洞中之间出现在石壁上方,神秘莫测,令人不敢问津。在洞口不远处,又见石板一块,大小可盈丈,石下有古井一眼,井中盛满了孤寂和莫名的神奇。

孤寂吗?天地悠悠,嘎仙洞也许曾有过它的孤寂。虽然很久以来,春秋代序,与嘎仙洞静默的晨昏相伴的有鄂伦春猎民,他们生息于斯,游猎于斯,在洞府周围印下了足迹。但那洞外的松声鸟语,洞口的袅袅烟雾,“厅堂”的空旷,古井的幽深,无一不在诉说着嘎仙洞的无穷的孤寂,似有很多隐微无从倾诉。

神奇吗?洞府天成,却有斧斫夺天之概。置身其间,令人突发探幽之想。而骁勇智慧的鄂伦春民族对嘎仙洞的美丽传说,更增加了这座洞府的神奇。据说,很早很早以前,这里是一片汪洋。凌空的礁石下面,隐着神奇的水底洞府。它们之间展开了一场掀天倒海的搏斗。海龟调来虾兵蟹将,兴风作浪。浪涛在坚硬的礁石上砸出一个个水涡。蛤蟆身处危境,却临难不屈,一怒之下,吸干了海水,自己化成一尊傲岸的石蛙。海龟也难逃厄运,化成一块丑陋的顽石。从此,这里便成为陆地,有了山岭和森林。只是石蛙口中还含着一汪神水。细心的人,如今在嘎仙山上还可以看到石蛙、石龟和当年被浪涛打出的斑斑点点的泪痕呢!

鄂伦春民族用自己善良的心和对美和丑的爱憎,给嘎仙洞编织出美丽的传说。嘎仙洞也不辜负鄂伦春民族的崇敬,不仅为这个民族提供了游猎时的休憩之所,还成了天然的保护者。据说,有一次,一位猎人与黑熊搏斗,身负重伤,流血过多,在垂危中被抬进山洞。他的伙伴们多么希望有一点水,来滋润伤痛者干渴的嘴唇,延续他的生命啊!但山崖远离河道,哪里可寻到清流呢?正当大家束手无策时,只听一声巨响,洞底升起青烟一团。青烟散处,汩汩水声渐起,只见一泓清澈的泉流喷涌而出。人们急忙捧起清泉送进重伤者的双唇。奇迹出现了:他才饮一口,便觉神清气爽;再饮一口,伤痛顿消;饮过三口,身体比以前更强壮了。这时,人们发现,石蛙口中那汪神水不见了。方才知道是神蛙给他们送来了神水。从此,鄂伦春人将这座危崖称为蛤仙山,石洞称为蛤仙洞,涌泉而成的井称为蛤仙井。并在井上立起一面巨大的石桌,供奉新鲜的野味,以表示对蛤仙的敬仰。直到现在,鄂伦春人还有每年春季瞻仰朝拜嘎仙洞的风俗。

蛤仙因事而得名。但后来,一个常和鄂家交往的安达(鄂语,商人之意),在传述蛤仙的故事时,把蛤仙误写成嘎仙,以讹传讹,蛤仙洞就成了嘎仙洞。

孤寂吗?嘎仙洞确实曾在无尽的孤寂中细语低吟;神奇吗?嘎仙洞确实隐藏着令人遥想遐思的神奇。然而,现在它不再孤寂了,揭去了历史风雨织就的面纱,它的神奇被肃穆和令人景仰取代了。那是在1980年7月30日,呼伦贝尔盟的考古工作者在嘎仙洞的石壁上,发现了北魏太平真君四年(公元443年)的石刻,证明嘎仙洞就是我国古代文献所载北魏拓跋鲜卑祖先居住的“石室”旧址。这一发现,终于结束了文物、考古工作者的多年找寻,而嘎仙洞,也就成为在大兴安岭北部边疆地区,迄今已知最早的、有确切纪年并见诸于文献记载的少数民族遗迹。

嘎仙洞的神奇曾吸引过我,它的真貌更吸引我。1981年金秋十月,我终于如愿以偿,得以瞻仰它令人起敬的威仪。

我到达阿里河,恰逢鄂伦春自治旗成立三十周年大庆。庆祝活动好热闹啊!千余位来宾云集林城,共度鄂伦春民族的盛大节日,尽情领略千峰凝翠、深秀绮丽的林海风光。庆祝大典中的一项重要活动,是在嘎仙洞举行一次篝火晚会。

晚会开始前,我踏着夕照,攀上含岚浴晖的嘎仙山,走进向往的嘎仙洞,驻足于石刻之前。石刻在洞口西侧经过初步休整的石壁上,距洞口十五米。刻辞十九行,二百零一字。是北魏第三代皇帝拓跋焘派遣中书侍郎李敞来这里考察时所刻之祝文,与史书所载相同。《魏书》曰:“魏先之居幽都也,凿石为祖宗之庙于乌洛国西北。”又说:“乌洛侯国,在地豆之西北……世祖真君四年来朝,称其国西北有先帝旧墟,石室南北九十步。”“世祖遣中书侍郎李敞告祭焉,刊祝文于室之壁而还。”

经过一千五百余年的风雨,“刊祝文”的石刻安然犹存。我面对石刻,极尽目力,依稀识得刻辞首行“太平真君四年癸未岁七月廿五日”等字样。因光线太暗,其他字迹委实难辨了。然而,这苍茫暮色,汹涌林涛,都动人情思,使人浮想联翩;当年,骁勇的鲜卑民族,在大兴安岭的哺育下成长起来,走出丛林,踏入辽阔的呼伦贝尔草原,装备人马,练就铁骑,挥戈南下,以图一统中原。雄图壮举,如拔地而起,英姿豪气,犹历历在目。我还想起,云冈石窟和龙门古迹所标志的北魏时期的灿烂文化,便是从这里发展成熟起来的。啊,嘎仙洞,你并不孤寂,早在一千多年前,你就生活在中华民族的怀抱之中,在中国历史上占据应有位置。只是千百年来,云遮雾障,未能为人所识。一旦经有识之士还你本来面目,你便光华照人,为众目所瞩了。在“四化”的新时代,嘎仙洞更作为民族团结的珠串上一颗璀璨的珍宝,为社会主义祖国所重视——成为重点文物保护区和游览胜地。远在1961年,我国当代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曾游历、考察了大兴安岭。他称这片山林为中国历史的幽静后院。“幽静”不等于孤寂。“后院”却道出了它的地位。但这个后院的百般旖旎,万种珍奇,还远未尽为人所知。有多少“嘎仙洞”在等待着我们去开启它们的秘密呢?

我怀着万千思绪,离开刊刻着祝文的石壁,冲开洞府内晦暗的雾障,走出洞口。此时,夜幕渐垂,晚风初临。看那远山合沓,如染青黛,近树葱茏,争奇竞秀,又是另一幅景象了。然而,随着一阵惊破林海的欢呼,似有万道红霞从眼前升起,丛林峰峦都披上了虹彩。是晚会的篝火燃起来了。欢快的火苗在山林间跳荡,也在人们的心里跳荡。我立即加入欢乐的人群,沉浸在欢乐和振奋之中。

奇怪,我竟未有一霎感到在嘎仙洞内外的感情有什么不协调。又不奇怪,反倒觉得这两种感情原本是协调的。不是吗?在篝火旁的欢乐和振奋,不正是在石刻前的肃穆和遐思的延续吗?或许应该说它们本身就是一体而无须过渡的。

在狂欢中,一位刚刚结识的考古工作者递给我一张残断的鹅卵石,郑重地说:“这是在嘎仙洞的平台上拾得的。你看,分明是河边的鹅卵石,却到了山上,又有人工斫凿的遗痕。怕至少是新石器时期的遗物了。留下做个纪念吧。”

我接过这珍贵的纪念品,郑重地装进口袋,同时将永恒的回忆和热切的向往装进心里。

轻歌声声,曼舞翩翩,篝火晚会开得热闹红火。虽然序属三秋,今夜风却暖。它轻柔地拂过林梢,牵出缕缕别具情趣的低吟浅唱。

林涛啊,你要为嘎仙洞谱一曲怎样的歌呢?

(原载《新苑》198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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