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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难时期话“户粮”

时间:2022-01-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由于三年的暂时困难,不仅粮食供应紧张,其他物资的供应也杯水车薪。随着这两个口号的提出,城镇就大张旗鼓的开始“精简压粮”了。“精减压粮”的工作落在了这位人事科长的身上,凡要精减压粮去农村的人,目标都对准了这位人事科长。人事科长一家,一年下来,工分少,平时分得的粮食和农副产品也少,不仅没有钱分,而且还是个“倒挂户”,欠了生产队一半的钱。中午时分,便到达了陆埠山区。一个冬春,还是没还清生产队的“倒挂”。

困难时期话“户粮”

自从粮食、棉花统购统销以后,户口簿和购粮本联了姻,捆绑在了一起,按户口簿发购粮本。对人们来说,也成了城里人和乡下人、农民和居民的区别。户口本也分成红的和蓝的。

按规定非稻区农村户口发农村购粮本,套面颜色是红的,叫“红本本”,城镇户口发城镇购粮本,套面颜色是蓝色的,叫“蓝本本”,红本本和篮本本所供应的粮食是不相同的,标准不一样。农村是根据生产队生产的粮食,除去种子、国家的定购粮,按劳分配的,不够部分由国家适当供应一部分返销粮,旱涝没有保证,看年成而定。城镇是根据国家对每人每月的定粮供应的,且旱涝都有保证。在物资紧张的年代里,凡是市场上买不到的东西,特别是食物、日用品等都由国家有计划分配,按人头供应,也就是按购粮本,因为农村有自给的部分,所以其他的物品也随之减少。购粮凭购粮票,购肉、酒、烟、糖、油、棉布、绒线、肥皂、火柴、火油、香干、豆腐、水产品……都要凭票,连到饭店里吃饭、吃点心都要在窗口排队先付粮票、油票、饭票或馒头票、包子票,然后才可进店按购买的数量吃。没有粮票的人自然就没饭吃。这些票只准在当地使用,粮票只限省内使用。有的人要出差到全国各地,就得凭证明到当地粮管所换全国粮票,有一个特殊规定:全国粮票是带油的,不必再付油票了。为了不使没有文化的人(特别是农村的老太太)弄错,各种票还印成各种不同的颜色。即使印了不同的颜色,也有老太太还是弄不清,没有文化的年轻人也弄不清,有拿着肉票去买黄酒,拿着酒票去买香干的……

走在街上,时常能看到人们一个挨一个地排着长队,他们有的竟不知排队是为了买什么,排了大半天,竟然是卖膏药的。有的老太太拿了黄色的火柴票去买火柴,排了老半天队,等排到队,已经卖完了,只好扫兴而归。

我有一次在街上散步,突然一家水果店门口挂出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白粉笔写着“供应黄岩蜜橘,数量不多,卖完为止。请大家遵守秩序,依次排队购买,每人一斤”。我想到我母亲是很喜欢吃橘子的,她老人家多年没有吃了,我也挤在队伍里面,心想:“哪怕是买上一斤,就是一只也好,好表示我做儿子的一片孝心。”结果呢?因排队的人太多,我没有买到。

由于三年的暂时困难,不仅粮食供应紧张,其他物资的供应也杯水车薪。当时有人提出了一个口号,叫做“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可大有作为”。还有一个口号是: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随着这两个口号的提出,城镇就大张旗鼓的开始“精简压粮”了。职工和干部叫“精简”,没有工作的居民叫“压粮”,把大批吃国家供应粮的城镇户口压到农村去,大大增加了农村的负担。

而这一大批被精减压粮下来的人,如某厂的一位人事科长,他老婆在厂里做临时工,一家有五六个孩子,最大的十三四岁,最小的还在地上爬,吃饭一满桌。一家人靠夫妻俩的微薄工资生活。

“精减压粮”的工作落在了这位人事科长的身上,凡要精减压粮去农村的人,目标都对准了这位人事科长。有的说:“农村是广阔的天地,谁家吃闲饭的人最多,谁家就先下去。”有的说:“谁要动员我们去农村,谁就应该带头。”也有人说:“人事科长不带头去农村,我们一个也不去。看他啥样,我们就啥样?”工作就是做不下去,阻力很大。

于是,厂领导决定让人事科长一家人先带头精减压粮去农村。老婆、孩子一大群都托了这位人事科长的“福”,先到了农村,住进了偏僻农村的两间小茅屋,有劳动能力的只有夫妻两个,还抵不过农民一个劳动力。从天微明,鸡啼头遍,跟着大伙到地里劳动一天,弄得腰酸背痛,摸黑回到家里。孩子们哭的哭、嚎的嚎,小的还是屙、尿一身。妻子泪沾襟,丈夫呆若木鸡。晚上评工分,全劳力一直,半劳力半直,夫妻俩加起来,一直还差一截,还是大伙的照顾,在计工本上记上了一直。全凭这个记工本,分配粮食和农副产品。如果工分少,分得的粮食和农副产品自然也少。到年终,劳力强的,工分就多,除了平时分到的粮食和农副产品多,还有现金可分。人事科长一家,一年下来,工分少,平时分得的粮食和农副产品也少,不仅没有钱分,而且还是个“倒挂户”,欠了生产队一半的钱。他双手紧紧地捧着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借一辆手拉车,去离家50多里路的陆埠山区拉柴,兴许能赚一些现钱还“倒挂”。可拉柴不是一般的活,一个文弱书生,怎能吃得消?撩起裤脚管一看,是名副其实的“白脚梗”。他便下了一个狠心,叫大女儿辍学,帮他一起去拉柴。

天蒙蒙亮,父女俩就拉着手拉车出发了。女儿坐在车上,父亲拉着手拉车,好像还很轻松的样子,路也走得还爽朗。中午时分,便到达了陆埠山区。买好柴,装了满满的一车,太阳正在头顶上,车子自然就沉甸甸得重,在手拉车的车架右边系上了一条粗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留有一个圈形的套子,女儿将套子套在肩膀上,弓着身子使劲地往前拉。她知道她能多使一点劲,父亲就少一点负担。父亲双手紧握手拉车的两只把手,弓着身子往前倾,双脚往后蹬,且满头大汗,不时撩起前襟衣角,不停地擦自己脸上的汗,使尽吃奶的力气拉,好让女儿少些负担。好不容易到星星眨着眼睛的时候,父女俩才到家。第二天再拉到街上去卖,两天一趟,也赚不了几元钱。一个冬春,还是没还清生产队的“倒挂”。

入夜,茅屋空荡,人事科长迟迟未能闭门上床,朔风自入窗,孤影对四壁,半生坎坷,桩桩往事涌上心头,展望未来,好景渺茫,便独自出门来到悬崖边。幸亏妻子和女儿发觉。

1980年冬天,精简压粮部分可以收回,他们一家高兴异常,儿子说:“咱进城住高楼啰!再也不怕风吹雨打。”

户口簿和购粮证是连在一起的,没有户口簿就没购粮证,这是中国历史上的特殊产物,在特殊的年代,一家人经历了乡间的数十年苦难,是它维系着中国工人、农民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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