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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条香喷喷

时间:2022-01-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面条,就是少时的手擀面。一碗碗香喷喷的面条,也盛满了河南人的浓郁的故里情结。中原的面条,一般是用小麦面粉,或绿豆面和成擀制。她做的面条,既有中原面条的底气,又有城里洋面的清香,细嫩可口。一些女同志称赞我切得匀称,面条的宽度像量过一样。各地做的面条各具特色。面条长而筋软,面味鲜美。武汉的特色面为捞面,将上等白面加入油、作料和成,再加工成为一团团面丝,晾干放好。

上世纪50年代,豫北农民心中的小康生活是,“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当时一位农村小学的学生,用“幸福”一词课堂造句说,“幸福就是每天都喝面条”。这个造句,体现了农村孩子们当时的小康观念。面条,就是少时的手擀面。不知为什么,每次吃面都会浮现少时小伙伴憧憬的小康。一碗碗香喷喷的面条,也盛满了河南人的浓郁的故里情结。

中原的面条,一般是用小麦面粉,或绿豆面和成擀制。待水烧开时下锅。点两次水后,放入适量的盐、醋后,再放入用香油烹腌成的葱花,一出锅便成了香味四溢的面条,令人垂涎欲滴。庄稼人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就是让一家老小能喝上面条吗?各家各户请人帮忙,哪家不是用大碗面条招待?农村父老能活到八九十岁,还不是得济于长长面条?现在城里人也知道面条养人,在山珍海味的生日筵席上,动辄加一碗面条,谓之长寿面。他们哪里知道,这不啻是对长寿的亵渎,在大口吞噬大鱼大肉后,把面条当成次要的点缀,也就完全改变了面条的味道,除了象征吉利以外,对长寿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60年代,我在北大读书,在食堂划卡打饭,每顿饭照例是“一稀二干”,即一两粮票的稀粥和二两粮票的馒头,很少能见到面条。偶然见到饭店有手擀面,就馋得流口水。一位北京籍女同学可怜我,每到星期天就领我到她家里,让她母亲给我擀面条解馋,一来二去女同学就成了我的老伴。我那岳母对美食颇有研究,擀面条更是她的拿手好戏。用的是城里人包饺子的上等白面,擀出的面条又白又细又薄,在锅里滚上一滚就熟,捞到碗里近乎透明。捞出锅后或加上用淀粉、菜丝、鸡蛋制作成的卤,或拌上香味麻酱,热腾腾地端上桌招待我这个土里土气的贵客。她做的面条,既有中原面条的底气,又有城里洋面的清香,细嫩可口。头一次登门吃饭,留有余地还吃了三碗。岳母就喜欢别人能多吃,每次临走都约定下个周日再来吃,周日做面条从此成了惯例。多年后我还能回味出岳母做的面条香味,可惜老伴未能完全学会岳母做面条的绝活。

70年代我在辽东山区蹲点,与现在比,那时辽宁生活很苦。城市每月每人供应三两油、三两肉、三斤面、三斤米,其余全是粗粮,群众称当时的省“革委会”主任为“陈三两”。对河南籍来说,别的三都好说,唯独三斤面不能忍耐。不要说家里,就是到饭店,买碗面也很难。上帝给河南人的胃是盛面的,没有面实在受不了,我的胃病就是那时吃高粱米得的。我蹲点的地方更没有面吃,当时已经不兴吃派饭了,工作队自己开伙。考虑城里的干部娇贵,县里照顾一些面,但没人会擀面条。我自告奋勇,承揽做面的任务。边和面边传授经验,什么和面要“三净”,即面净、手净、盆净,擀面要“三匀”,即气匀、劲匀,薄度匀等。他们烧火,水还没烧开,我就麻利地将面和好、擀好、切好了。一些女同志称赞我切得匀称,面条的宽度像量过一样。她们说你过去是否学过做饭?我说,没有学过,面条倒做过几次。擀面条是河南人的天赋,从小看得多了,擀法自能了然于胸。更重要的是,做面是感情的一种投入,感情到了,面条自然就能做好。

80年代后,因工作走遍全国,到哪里都不忘本,坚持吃面。各地做的面条各具特色。北京的特色面是抻面,和面功夫到家。将和好的面,扯下一团,揉成细条,双手捏住两端,在案板上摔,一根变两根,两根变四根。直到摔成细细的面条,就扔到沸腾的锅中。面条长而筋软,面味鲜美。山西的特色面是削面。将和好的长面坨放在左臂上向下斜托着,右手用刀往下片,面坨随着切削自然下滑,面片落入寻常滚开的锅中,捞到放好作料的盆里即成。削面近乎一种杂技,面条味道也不错,只是硬一点。武汉的特色面为捞面,将上等白面加入油、作料和成,再加工成为一团团面丝,晾干放好。将放有各种作料的汤烧开,用小笊篱将面丝团往开锅里一涮就成。吃后让人回味无穷,缺点是量太少。各地的特色虽然各有千秋,制作办法各异,但我最爱吃的还是家乡的大众汤面,这种面条伴有葱花姜末香菜的天然香味,吃在嘴里,香在心里,使人终生回味。而面条的柔长,是游子对乡里牵肠挂肚的怀恋游丝。

90年代中期,我随团访美,在美国呆了20多天。美国虽好,但我却吃不惯美国饭,特别是那些黄油之类的食物难以下咽。无奈光顾几个华人饭店,有的老板连中国话都不会说,而且要照顾绝大多数美国食客,所以他们的饭食徒有中餐之名。到纽约时,华侨陈先生告诉我,附近有个专卖面食的中餐馆,面条做得不错。我乘兴前往,结果却令人失望。端到饭桌上的只不过是一碗清汤挂面。结账时从电脑中滚出写的密密麻麻的账单。我想不就是一碗面嘛,账单怎么能写满一张纸?我接过一看笑了,只见账单上赫然写着:挂面××美元,清汤××美元,虾仁××美元,味精××美元,香油××美元,醋××美元,盐××美元,合计12.5美元。如此结法,匪夷所想,闻所未闻。我十分佩服美国人的精打细算,当时人民币和美元的比价是8.3∶1,我花100元人民币大钞,只吃到一碗乏味的天价挂面。在国内常常抱怨物价高,和美国比,真实地感到“月是故乡明”,萌生了“此处虽云乐,不如早回家”的念头,加上语言、交通多有不便。主要还是没有可口的面吃,没有到期,就想打道回府了。

一次我在沈阳军区开会,一位领导来找一个老乡,秘书几个往返,时已近午,也找不到踪影,向我求助。我领他直奔饭厅,在买面条的窗口将人找到。秘书说还是你有学问。我说这里面没有多大学问,我两个是“面友”,曾多次一起买面,所以好找。母亲知道我爱吃面,70年代初我儿子出生前夕,曾经从武汉千里迢迢来到沈阳,给我背来20多斤挂面。1999年我到河南探望母亲,母亲知道我快到退休之年,和我商量退休和她一起回农村老家。母亲说现在农村比城市好,到咱老家天天能喝面条,比城里强。豆腐猪肉什么都有,萝卜、白菜样样新鲜。母亲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我也确有陪父母叶落归根之念,但考虑老伴孩子都是城里人,回乡也不现实。但有一条和母亲是相同的,我也崇尚朴实无华的农家生活。虽然未能回乡,但在城市却也布衣蔬食,算是“大隐隐于市”吧。我写这篇文章,通过对面条的趣味回味,算是对自己生活理念的一种抒发,也是对我的过时的幸福观念的一种实践和追寻。因为存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奢华,我希望简朴清香的面条在餐桌上真正回归。

2007年11月26日写于沈阳嘉麟“寻味”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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