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题】
此诗作于元祐二年(1087年)。晁补之(1053—1110年),字无咎,号归来子,济州巨野(今属山东)人,苏门四学士之一。元丰二年(1079年)进士,《宋史》有传。《东坡集》此诗在《郭熙秋山》后。文同,字与可,妙于墨竹。
其一
十字供笼饼[1],一水试茗粥[2]。
忽忆故人来,壁间风动竹。
舍前粲戎葵[3],舍后荒苜蓿[4]。
此郎如竹瘦,十饭九不肉。
其二
地下文夫子,风流绝此人。
能和晚烟色,幻出岁寒身。
马鬛松成拱[5],鹅溪墨尚新[6]。
应怀斫泥手[7],去作主林神[8]。
【注释】
[1]十字供笼饼:《晋书•何曾传》:“蒸饼上,不坼作十字不食。”《朝野佥载》曰:“侯思止食笼饼,必令缩葱如肉。”笼饼即馒头。
[2]一水试茗粥:此句指斗茶。蔡君谟《茶录》曰:“建安斗茶,以水痕先者为负,耐久者为胜。故较胜负之说,相去一水两水。”又云:“茶古不闻,晋宋已降,吴人采叶煮之,名茗粥。”
[3]戎葵:即蜀葵,两年生草本植物,花瓣五枚,有红、紫、黄、白等颜色,供观赏。《尔雅•释草》:“菺,戎葵。”郭璞注:“今蜀葵也。”
[4]苜蓿:一种多年生开花植物。《汉书•西域传》:“汉使采蒲萄、苜蓿种归。”
[5]马鬛松成拱:坟墓封土的一种形状,亦指坟墓。李白《上留田行》:“蓬科马鬣今已平,昔之弟死兄不葬。”成拱:《左传》曰:“尔墓之木拱矣。”
[6]鹅溪:鹅溪绢。产于四川省盐亭县鹅溪的绢帛,唐代为贡品,宋人书画尤重之。
[7]斫泥手:指技艺高超的人。《庄子•徐无鬼》:“郢人垩慢其鼻端若蝇翼,使匠石斫之。匠石运斤成风,听而斫之,尽垩而鼻不伤,郢人立不失容。”
[8]主林神:《华严经·世主妙严品》:有十主林神,所谓布华如云生林神,及擢干舒光,生芽发耀,吉祥净业,垂布焰藏,清净光明,可意雷音,光香普遍,妙光回曜,华叶光味。主林神论曰:“主林神是法王子住主力波罗密,明说法如林,广多覆荫,故是法师位也。”
【辑评】
此诗其一咏苏轼爱竹的雅好,苏轼诗云:“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故黄庭坚在诗中咏叹苏轼“此郎如竹瘦,十饭九不肉”。
其二旨在欣赏文与可高超的绘画技巧,赞其能够如幻法般画出竹子的情态,尽管画作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却仍然栩栩如生,宛如新作一般,“马鬛松成拱,鹅溪墨尚新”。结尾戏称文与可凭如此高超的画技,可做画中说法的法师。
附录
书晁补之所藏与可画竹三首
苏 轼
其一
与可画竹时,见竹不见人。
岂独不见人,嗒然遗其身。
其身与竹化,无穷出清新。
庄周世无有,谁知此凝神。
其二
若人今已无,此竹宁复有。
那将春蚓笔,画作风中柳。
君看断崖上,瘦节蛟蛇走。
保时此霜竿,复入江湖手。
其三
晁子拙生事,举家闻食粥。
朝来又绝倒,谀墓得霜竹。
可怜先生盘,朝日照苜蓿。
吾诗固云尔,可使食无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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