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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字第三十九

时间:2022-0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此言聖人因八卦爻象可治民事,故以易結繩。下句始及造文字之事,疑“文”乃“爻”字形誤。盧文弨《文心雕龍輯注書後》曰:“此下有‘元長作序,亦用别風’八字。”首段敍文字源流,及其影響文章之故。次段標舉練字之法。今檢其所爲文,凡名狀之詞,爲類尤富。兩漢賦家類精字學,故其綴文用字繁富。六朝以降,修辭日工,此習遂廢。

【校字】

夫文象列而結繩移。

按各本皆如此,疑當作“爻象”。《易·繫辭》下曰:“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此言聖人因八卦爻象可治民事,故以易結繩。下句始及造文字之事,疑“文”乃“爻”字形誤。

《周禮·保氏》。

按諸本作“《保章氏》”,誤。“保章氏”世守天文之變,與“保氏”異職,其誤無疑。

宣成二帝。

范文澜注疑“成”是“平”之誤,是也。

並貫練《雅》《頌》。

范文瀾注:“頌乃頡誤。”是。即後文之《爾雅》《蒼頡》。

傅毅制誄,已用淮雨。

盧文弨《文心雕龍輯注書後》曰:“此下有‘元長作序,亦用别風’八字。”按盧氏係據吴仲伊校本,《書後》謂吴仲伊本出錢惟善,其字句異同勝盧氏自有本者,録出爲《書後》,但不知盧氏所有爲何本。吴本存亡,亦不可知矣。附記於此,以待知者。又按李慈銘《日記》曰:“别者,烈字形近之誤;淮者,淫字音近之借也。”又曰:“《文心雕龍》謂淮、别字新異,引傅毅用淮雨,王融用别風爲證。”是李所見本亦有“元長作序,亦用别風”八字。參看《誄碑》篇。

字靡異流。

黄氏《札記》謂“異當作易”,是。

【釋義】

此篇分三段。首段敍文字源流,及其影響文章之故。中分三節:初辨源流,中包二層:一起源,二流變;次敍影響,亦包二層:一西漢文士精於字學,故文多瑋字,二東漢以後疏於小學,故字尚簡易。次段標舉練字之法。中分二節:初明文家當通知古今文字,次舉四忌。末段論後人沿訛習奇之弊。

文家之有文字,如梓匠之有利器,器不厭其多,惟求其精,所以便於製作也。古人謂爲文首在識字,蓋文字以代言語,有是語必有是字,而文章者,言語之最精者也,精語必得美字以達之。西漢以來,辭賦繁興,寫象山海,摹略萬物,尤貴有文字以供敷設,故賦家如相如、子雲,號稱博識,相如有《凡將篇》,子雲有《訓纂》、《方言》,皆字學之書也。今檢其所爲文,凡名狀之詞,爲類尤富。又文字自秦篆解散以後,形體日趨簡易,詭更任情,變體彌夥。漢世已感識字不易,故在上則有熹平石經之刻,在下則有叔重説解之書。降及魏晉,行楷又盛,點畫偏旁,更異漢隸,重以書法爲時所尚,於是結構但取美觀,筆畫無嫌移易,而識字更難,此舍人所以有諟正文字之論也。而同時沈休文亦有“爲文當從三易”之説。北朝顔氏之推尚論文章,亦及文字。知此事之在當時,久爲識者所重視矣。至此篇所舉“四忌”,雖似無關大體,然在詩家亦爲要務。特其所論乃在形體之間,初無關於意義,當合《章句》、《麗辭》、《指瑕》、《物色》等篇觀之,而後文家字句之精藴始得也。

兩漢賦家類精字學,故其綴文用字繁富。然聚集偏旁相同之字於數句之内,殆同字林,亦文章之疻痏也。六朝以降,修辭日工,此習遂廢。兹取相如《上林》、孟堅《西都》、平子《南都》、休文《郊居》,比而觀之,可驗其變化之跡,亦以見修辭之功,後自勝前也。

相如《上林賦》:“於是乎崇山矗矗,巃嵸崔巍。深林巨木,嶄巖嵾嵯。九?嶻嶭,南山峨峨。巖陁甗錡,摧崣崛崎。”共十八山旁字。

又:“鴻鶻鵠鴇,鴐鵝鸀鶼。鵁鶽鶾目,煩鶩鷛鶿。鷀鷁鵁鸕,群浮乎其上。汎淫氾濫,隨風澹淡。與波摇蕩,掩薄水陼。唼喋菁藻,咀嚼菱藕。”共十八鳥旁字。

孟堅《西都賦》:“鳥則玄鶴白鷺,黄鵠鵁鸛,鶬鴰鴇鶂,鳧鷖鴻鴈。朝發河海,夕宿江漢。浮沈往來,雲集霧散。”共十三鳥旁字。

平子《南都賦》:“爾其川瀆則滍澧鷂濜,發源巖穴。潛鷃洞出,没滑瀎潏。布濩漫汗,漭沆洋溢。總括趨欱,箭馳風疾。流湍投濈,砏汃輣軋。長輸遠逝,漻淚淢汨。”共二十七水旁字。

休文《郊居賦》:“其林鳥則翻泊頡頏,遺音上下。楚雀多舌,流嚶雜響。或斑尾而綺翼,或緑衿而絳顙。好隱葉而藏枝,乍間關而來往。其水禽則大鴻小鴈,天狗澤虞,秋鷖寒鶒,修鷁短鳧。曳參差之弱藻,戲瀺灂之輕軀。翅抨流而起沫,翼鼓浪而成珠。”共六鳥旁字。休文之時,文家已重修辭,觀此段寫鳥,非如漢賦排列鳥名,而但形其音聲,狀其動作,或别大小,或記顔色,故能藻采飛動,彦和所謂“磊落如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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