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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成旧体诗的四大诗体

时间:2022-0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诗经》绝大部分都押韵,尤其是民歌,格律自由灵活,语言古朴明快,众多优秀诗篇迄今传诵不衰。又因古诗、古风同属古体诗范畴,所以上述五言古风、七言古风也可称五言古诗、七言古诗。《离骚》是骚体诗的奠基石,雄奇瑰丽的骚体诗树立了浪漫主义诗篇的榜样,实开中国文学史上之先河。于是,“乐府诗”也顺理成章成为文学史上的一种诗体。

古体诗

以四言为主的《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其中《商颂》的《那》是年代最古老的纯粹四言诗,而许多周代民歌也都保存在这部总集的《国风》和《小雅》里。《诗经》绝大部分都押韵,尤其是民歌,格律自由灵活,语言古朴明快,众多优秀诗篇迄今传诵不衰。

在《诗经》的影响下,两汉魏晋诗歌的发展以五言为主,《古诗十九首》标志着我国文学史上文人五言诗进入成熟阶段,如第二首《青青河畔草》一连用了“青青”、“郁郁”、“盈盈”、“皎皎”、“娥娥”、“纤纤”六个叠音词,十分自然贴切。另外,东汉末的五言叙事诗《孔雀东南飞》竟有357句,1785字,是五言鸿篇巨制的代表作,与此前后交相辉映的则推以五言为主的北朝《木兰诗》。迨及建安,更是文人诗歌的大发展时期,用刘勰的话说:“暨建安之初,五言腾踊。”(刘勰:《文心雕龙·明诗》)

由于唐代及以后所作古诗均以五言或七言为主,故古体诗只指五古与七古。唐时,五言古风较普遍,次者为七言古风,杂言古风则较少。五言古风如李白《月下独酌》,隔句押韵,前八句是“亲”、“人”、“身”、“春”,押的是平声“真”韵,后六句是“乱”、“散”、“汉”,换了去声“翰”韵。七言古风如杜甫《古柏行》,前八句是“柏”、“石”、“尺”、“惜”、“白”,押的是入声“陌”韵;中间八句是“宫”、“空”、“风”、“功”,换成平声“东”韵;后八句是“重”、“送”、“凤”、“用”,又换用平声“冬”韵与去声“送”、“宋”韵,可见换韵通押之宽松。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是一首杂言古风,有四、五、六、七、九言,但以七言为主,仍属七言古风。又因古诗、古风同属古体诗范畴,所以上述五言古风、七言古风也可称五言古诗、七言古诗。

古体诗大体上具有以下八个特征。

(1)篇幅可长可短,不受限制;句数可奇数,也可偶数。

(2)篇章内可杂言,以五言为主的属五言古诗,以七言为主的属七言古诗。

(3)韵脚可押平韵,也可押仄韵,一般还可押邻韵。

(4)重韵不忌,允许每句押韵,也可逢三句押韵或四句押韵。

(5)可以一韵到底,也可中间换韵。

(6)押平韵的古风,尾句多用三平调,显示高古格调。

(7)没有平仄交替规定,更无对粘限制;对仗可用可不用,也可对半句。

(8)初唐近体诗定型后,模仿并兼备某些特点的古风,称“入律古风”。

骚体诗

《离骚》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最光辉的作品,约写于楚怀王后期,其他的按王逸《楚辞章句》篇目排列为《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与其弟子宋玉及以后的贾谊、东方朔、王褒、刘向、王逸等人的骚体作品都是构成《楚辞》的组成部分。

《离骚》是植根于楚地民歌并在其基础上发展而成的诗体,也称《离骚经》,它的中心思想体现在“离,别也。骚,愁也。经,径也。言已放逐离别,中心愁思,犹依道径,以风谏君也”。

骚体诗具有以下五个特征。

(1)篇幅长短不受限制。

(2)句式上,突破了《诗经》以四言为主,大都用五、六、七、八言,以七言居多,也有九、十言的,《离骚》七言达170余句,显得更加自由灵活。

(3)多用语助词“兮”,虽是古汉语虚词,却表现出楚地方言土语的通俗性,使诗人更易表达感情及调节诗歌的节奏。

(4)韵脚富于变化,平韵仄韵都押,在《离骚》中用上了“裳”、“芳”、“荒”、“章”、“常”等隔句阳韵,和谐动听,如“集芙蓉以为裳”、“苟余情其信芳”、“长余佩之陆离”、“将往观乎四荒”、“芳菲菲其弥章”、“余独好修以为常”。

(5)善于把大量的神话故事融入其间,使得情节奇异,风格特殊,比喻优美,凸显出很高的浪漫主义艺术成就,其浪漫激越的文风,深刻影响了后世大批诗人的创作思路和意境格调的开拓,如唐代的李白、李贺、李商隐等人,直至晚清,影响深远。《离骚》是骚体诗的奠基石,雄奇瑰丽的骚体诗树立了浪漫主义诗篇的榜样,实开中国文学史上之先河。

乐府诗

汉惠帝时命夏侯宽为乐府令,只限祭祀娱乐用。至汉武帝刘彻大规模扩充并创立了专门主管音乐的行政机构,“乐府”才首次正式出现,亦即“暨武帝崇礼,始立乐府,总赵代之音,撮齐楚之气”(刘勰:《文心雕龙·乐府》)。这个乐府官署掌管宫廷、巡行、祭祀用的音乐,并采各地民歌配以乐曲并加以演奏,以致乐府成立前的配乐歌诗和后来文人模仿乐府的诗歌都被称为“乐府诗”,乐府官署名从此习惯与转称为诗体名了。诚如顾亭林《日知录》所说:“乐府是官署之名……后人乃以乐府所采之诗即名之曰乐府。”于是,“乐府诗”也顺理成章成为文学史上的一种诗体。

至于乐府诗的分类,众说纷纭,但以能展现历代乐府诗之完整风貌者,应推宋郭茂倩穷其毕生心血所编纂的《乐府诗集》为佳。

以《蜀道难》为例,《乐府诗集·相和歌辞》中共收七首,其中:梁简文帝二首,全是五言;刘孝威二首,五、七言各一首;陈阴铿一首,五言;唐张文琮一首,五言;李白一首,杂言。李白这首名篇,以“噫吁”三个感叹词开始,中间杂以四、五、七、九言,甚至有“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包括叹词、语助词在内十一字的诗句,最后以“侧身西望长咨嗟!”含叹词的七字句结尾。

《乐府诗集》共划分为十二类:(1)郊庙歌辞;(2)燕射歌辞;(3)鼓吹曲辞;(4)横吹曲辞;(5)相和歌辞;(6)清商曲辞;(7)舞曲歌辞;(8)琴曲歌辞;(9)杂曲歌辞;(10)近代曲辞;(11)杂歌谣辞;(12)新乐府辞。

其中“鼓吹”、“横吹”、“相和”、“清商”、“杂曲”五类基本源于民间,“感于哀乐,缘事而发”,反映了乐府诗的精华所在;而“新乐府”则源于以元稹、白居易为首倡导“即事名篇,无复依傍”的“新乐府运动”,它继承、发展了杜甫的现实主义创作道路,不袭用乐府旧题,不入乐,采用新题,体制上和古乐府大不相同,因此,这一时期可以说是乐府诗创作的辉煌时期。晚唐皮日休又继承中唐元、白的这一精神,把自己所作的十首乐府诗冠名为“正乐府”,有取乐府诗“正统”之意。以上各种入乐的歌诗(含传唱于民间的“常乐”与奏唱于官府的“官乐”)以及不入乐的诗歌都被收集在内容庞大丰富的《乐府诗集》内。

汉魏乐府诗中多有题名为“歌”、“行”、“歌行”体裁的诗歌,如刘邦的《大风歌》、《鸿鹄歌》;曹操的《蒿里行》、《苦寒行》、《短歌行》等,都以四言、五言、七言为主,而最早一韵到底的七言“歌行”则为曹丕的《燕歌行》。到了南朝,梁元帝萧绎突破了这一逐句押平声韵的柏梁体,用七言转韵的《燕歌行》来替代。萧绎的《燕歌行》共二十二句,开头六句的韵脚是“多”、“歌”、“蛾”、“河”,押平声歌韵;第七句至第十句是“营”、“生”、“更”,押平声庚韵;第十一句至第十四句是“别”、“节”、“结”,押入声屑韵;第十五句至第十八句是“开”、“台”、“杯”,押平声灰韵;最后四句是“雌”、“离”、“垂”,押平声支韵。这种平仄韵转换互押的新生诗体,开唐代七言歌行之滥觞。随着格律诗(近体诗)在初唐的成熟定型,乐府诗也自然而然地带有这方面的明显痕迹,直至晚清,余响不绝,如龚自珍的《西郊落花歌》、魏源的《天台石梁雨后观瀑歌》、梁启超的《去国行》、秋瑾的《宝刀歌》等拟乐府歌行体诗歌。龚自珍《西郊落花歌》的开头四句:“西郊落花天下奇,古来但赋伤春诗。西郊车马一朝尽,定庵先生沽酒来赏之。”既是仿乐府歌行体的写景抒情,又带有浓郁格律诗之味;魏源《天台石梁雨后观瀑歌》则是在平仄韵转换互押中透露出夸张手法和神奇想象;梁启超《去国行》中的一句诗“不然高山蒲生象山松荫之间占一席”竟长达十五字;秋瑾《宝刀歌》共四十四句,不仅运用历史典故,平仄韵转换,并渗入律诗格调,末后以《楚辞》中九死不悔的铁骨精神,大声疾呼:“铸造出千柄万柄宝刀兮,澄清神州。”其热爱祖国,眷恋华夏,以身相殉的伟大爱国精神,溢于言表。

综观上述,我们可以看出乐府诗的特征:采用三、四、五、七乃至多言,长短不拘,以五言、七言为主,字数、句数、平仄、押韵均不限,平仄韵可交替使用;以叙事诗为传统,抒情诗为骨干;尤其是新乐府诗,语言质朴,朗朗上口,能起到诗史的镜子作用,在中国文学史上功不可没。至于汉乐府中未经润色的民间歌谣,胡应麟在《诗薮》中有过很高的评价,他说:“汉乐府歌谣,采摭闾阎,非由润色,然质而不俚,浅而能深,近而能远,天下至文,靡以过之。”

当然,古体诗和乐府诗都受《诗经》、《楚辞》的影响,渊源相同,两者皆有互补性,有时难分伯仲。不过,汉乐府民歌和新乐府诗在思想上较之古体诗更贴近生活,这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新乐府诗继承、发展了伟大诗人杜甫的现实主义创作道路。白居易的作品语言通俗,音韵优美,易记易诵,以致“二十年间,禁省、观寺、邮候墙壁之上无不书;王公、妾妇、牛童、马走之口无不道;至于缮写模勒,衒卖于市井,或持之以交酒茗者,处处皆是”(元稹:《白氏长庆集序》)。其盛况空前,毋庸讳言。

近体诗

近体诗,也称“今体诗”或“格律诗”、“律诗”,这种诗体由于在字数、句数、节奏、押韵、平仄、对粘、对仗等方面都有严谨的规定,所以更显示出独特的听觉上的回环美、音乐美和视觉上的对称美。近体诗包括五律、七律、五绝、七绝、排律等。

值得指出的是,“近体诗”的“近”是唐人站在自己时代立场上对古体诗而言,故不能与当今“新体诗”相混淆。明徐师曾说:“律诗者,梁陈以下声律对偶之诗也……梁陈诸家,渐多俪句,虽名古诗,实堕律体。唐兴,沈宋之流,研练精切,稳顺声势,号为律诗。”(徐师曾:《文体明辨·近体律诗》)可见,“近体诗”与“格律诗”虽属同一概念,但相隔已一千多年,时至今日,还是以“格律诗”称谓为宜。

格律诗源于六朝,成熟定型于初唐,得益于《诗经》、《楚辞》良多。比如周代民歌已经用上了叠音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国风·子衿》)“风雨凄凄,鸡鸣喈喈。”(《国风·风雨》)也用上了联绵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国风·关雎》)“陟彼崔嵬,我马虺。”(《国风·卷耳》)甚至用上了叠音词兼隔句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雅·采薇》)等等。《楚辞》提供的押韵,如前所述:对仗方面如“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去掉虚词“兮”与“之”,以“惟草木零落”对“恐美人迟暮”;“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同样如此,成为“朝饮木兰坠露”对“夕餐秋菊落英”……可见俪句已露,这些都为格律诗提供了初始之丰富营养。

南朝齐武帝(萧赜)永明年间(483-493),沈约、谢朓、王融、周颙等人提倡音韵理论,讲究“四声八病”。“四声”指平、上、去、入;“八病”指平头、上尾、蜂腰、鹤膝、大韵、小韵、旁纽、正纽。除声律外,又追求对偶、用典,这种新体诗就是“永明体”,也是格律诗的先驱。此诗体形成于永明,流行于齐梁,加上诸帝均为文学爱好者,“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致使王公缙绅、膏腴子弟“终朝点缀,分夜呻吟”,盛极一时。至初唐,在唐太宗带头写格律诗下,又经过许多诗人的创作实践,最后到沈佺期、宋之问手中成熟定型。《新唐书·文艺传》有这样一段记载:“魏建安后迄江左,诗律屡变。至沈约、庾信,以音韵相婉附,属对精密。及宋之问、沈佺期,又加靡丽,回忌声病,约句准篇,如锦绣成文,学者宗之。”明王世贞在《艺苑卮言》中也说:“五言律,六朝阴铿、何逊、庾信已开其体,但至沈宋,始可称律。”其间,初唐四杰实功不可没。王勃、杨炯擅长五言律诗;卢照邻、骆宾王以七言歌行见长。他们的作品“诗律精严,文辞雄放”,杜甫《戏为六绝句》曾说:“王杨卢骆当时体”,热情讴歌、肯定了这四人的历史功绩。一言以蔽之,格律诗经过许多诗人、学者的殚精竭虑,又经过唐太宗的翰墨垂范,历二百多年的不断发展,始臻完善。

关于写古体诗与格律诗孰难孰易的问题,清袁枚《随园诗话》曾作如下一番论述:“作古体诗,极迟不过两日,可得佳构;作近体诗,或竟十日不成一首。何也?盖古体地位宽余,可使才气卷轴;而近体之妙,须不着一字,自得风流,天籁不来,人力亦无如何。今人动轻近体,而重古风,盖于此道,未得甘苦者也。”可供参考。

格律诗的诗体特征和种种规定,以后各章均有详述。

附:梁元帝萧绎《燕歌行》

燕赵佳人本自多,辽东少妇学春歌。

黄龙戍北花如锦,玄菟城前月似蛾。

如何此时别夫婿,金羁翠眊往交河。

还闻入汉去燕营,怨妾心中百恨生。

漫漫悠悠天未晓,遥遥夜夜听寒更。

自从异县同心别,偏恨同时成异节。

横波满脸万行啼,翠眉暂(新)敛千重结。

并海连天合不开,那堪春日上春台。

唯见远舟如落叶,复看遥舸似行杯。

沙汀夜鹤啸羁雌,妾心无趣坐伤离。

翻嗟汉使音尘断,空伤贱妾燕南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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