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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娄上第七

时间:2022-01-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篇名“离娄”取于《孟子》第七篇第一章“孟子曰”的首句:“离娄之明”前二字。原《孟子》“离娄”篇分为上、下两部分,后来则明确分为上、下两篇,即离娄上、离娄下。该篇为离娄上,是《孟子》的第七篇,共28章,所选用的16章又1节。此章孟子进一步强调君臣各正其名的必要性与重要性。仁与不仁,其后果截然相反。孟子将此警钟敲击了两千多年,其间不乏循孟子之论而自律尽忠于民族者,然而读孟子之书而践踏生灵者也屡见不鲜。

题 解:

篇名“离娄”取于《孟子》第七篇第一章“孟子曰”的首句:“离娄之明”前二字。原《孟子》“离娄”篇分为上、下两部分,后来则明确分为上、下两篇,即离娄上、离娄下。该篇为离娄上,是《孟子》的第七篇,共28章,所选用的16章又1节。主要论述了三方面问题:一、重点论仁的重要意义,做到了仁,才能保社稷、得天下;“居仁由义”乃做人之正途。而仁义之根本在孝弟,一切治国安邦之道的基础都在亲亲、长长之中。二、为官行道要抓住根本,根本就是加强自身修养;对有影响的世家豪族要充分发挥他们的正向影响;为官者凡事要得人心,欲得人心就要尽力满足人民的正当需要,排除人民所厌恶的作法。三、事亲守身、守礼不苟,但需权衡,不能为礼而礼,要因事达变。该篇还提出了“易子而教”的主张,可谓独到的教育思想。

7.2原 文:

孟子曰:“规榘,方员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孔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暴其民甚,则身弑国亡;不甚,则身危国削。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诗》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此之谓也。”(原7.2)

译 文:

孟子说:“规矩,是方圆的最高标准;圣人,是人伦道德的最高标准。想当个好君主,就要按君道办事;想当个好臣子,就要按臣道办事。君、臣均需效法尧、舜罢了。不用舜事奉尧的做法事奉国君,就是不尊敬其君的臣子;不用尧用来治理人民的办法去治理人民,那就是戕害人民的君主。孔子说:‘君臣之道有两样,就是仁和不仁罢了。’对人民很残暴,那么君主就会被杀,国家就会灭亡;不很残暴的君主,那也将自身难保,国家衰弱。如果君主落得个‘周幽王’、‘周厉王’式的昏君罪名,即使孝子贤孙,百辈子努力,也难于抹去这个恶名。《诗经·大雅·荡》:‘商朝的借鉴不太远,就在夏朝灭亡的教训中。’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评 论:

此章孟子进一步强调君臣各正其名的必要性与重要性。其标准就是君向尧学,臣向舜学。各自负起相应的责任,尽心尽力,就是各行其君、臣之道了。这个问题看似容易,其实是治国兴邦的最关键的问题。所以“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论语·子路》)正君道、臣道的最高标准就是仁。仁与不仁,其后果截然相反。正派的君、臣都要考虑到身后人民的评价。孔子说:“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论语·卫灵公》)可见儒家学派对身后评价是非常重视。这样治国理民、为人处世自然就要多方自律。而什么都不顾的,自称是破除一切迷信的人,就容易放肆无度。对社会就会有严重的破坏。而这一切都应看一看前朝是怎么兴的?怎么亡的?教训就在眼前,何须更遥远的例证。

7.2原 文:

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今恶死亡而乐不仁,是犹恶醉而强酒。”(原7.3)

译 文:

孟子说:“夏、商、周取得天下靠的是仁德,三代失去天下是因为失去了仁德。一个国家兴盛衰亡都是因为仁与不仁。君主不行仁德,就不能保住天下;诸侯不行仁德,就不能保住国家;臣子们不行仁德,就不能保住祖宗庙堂;一般人不行仁德,就不能保住身家性命。如果厌恶死亡却喜欢反仁道而行事,这就如同厌恶醉酒却要拼命喝酒一样荒唐。”

评 论:

此章集中重申仁之重大与必要。人类社会各色人等行仁就能做好本职工作,就能为子孙带个好头,就能使社会欢迎其所在的行业或阶层,就能使人民拥护、赞成他。职位愈高的人行仁带来的价值就愈大,所以最高统治者行仁的重要意义,不只是保住四海的统治地位,而且能为天下人民带来欢乐与和平。反之,如桀纣暴虐无道,遍伤无辜,不但天人共愤夺其位,而且斧钺加其身,屠如匪寇。孟子将此警钟敲击了两千多年,其间不乏循孟子之论而自律尽忠于民族者,然而读孟子之书而践踏生灵者也屡见不鲜。当然,与古史同样,仁与不仁总有其必然的归宿。今人的镜子尤近,周围皆是,无需研究更多的理论,关键就是立即践行仁,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应就自己的能力去践行仁。

7.3原 文:

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原7.4)

译 文:

孟子说:“爱人家而人家不亲近我,就要反身检讨自己真正做到仁德了吗?管理人家,人家不接受管理,就要反身检讨自己的智慧够不够?以礼待人,人家不以礼待我,就要反身检讨自己的敬意够不够?凡行事达不到预期目的的,都要反身检讨自己做得够不够?自己做得端正,天下人心都归向他。《诗经·大雅·文王》说:‘永合天理而行,就能自己求得多福多寿。’”

评 论:

此章孟子主要讲了“反求诸己”。前章讲了行仁的重要与必要,此章接论怎么行仁?从自我做起。自我要坚决严格行仁,如有做不到、效果不理想,就要从自身找原因,决不能怨天尤人。一定要相信,自己的仁爱之心、仁爱之举真的端正了,众人就会拥护。这是一条验之不爽的真理。做人、行事永远合乎这条真理,自然诸事顺遂,福寿康宁。

7.4原 文:

孟子曰:“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原7.5)

译 文:

孟子说:“大家有句常讲的话,都说:‘天下国家。’天下的根本在于各诸侯国,诸侯国的根本在于各个家庭,家庭的根本在于每个人自身。”

评 论:

恒言,常言。

朱熹于此章所论明显比赵岐高明。他一语中的,点中了思孟学派修身要论:“大学所谓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为是故也。”修身是治国理民的基础。孟子于此篇中先论国之大事在行仁德,推论到每个人的修养是决定国家命运的根本。把国家大事分解到每个人身上,进一步阐明各正其名的观点。因修身各有各的情况,根据自己的地位能力去践行仁就是修身的最好体现。

7.5原 文:

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德教溢乎四海。”(原7.6)

译 文:

孟子说:“管理国家并不难,不得罪那些世家大族罢了。因为世家大族所追求的,一国人都随之追求;一国人都随之追求的,就会影响天下人都追求。因此,仁德就会得以弘扬充满天下。”

评 论:

沛,《广雅·释詁》云:“沛,大也。“溢,满也。”

孟子于此章点中了为政之要。做官行政必须得到有影响的大家豪族的拥护、支持,没有他们的支持,政令就行不通,以致做不成官。所以历史上新官上任先拜访世家强族,征求他们的意见,求得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表示满足他们的利益,任用他们的子弟。实际上,每任新官上任后都是先与地方势力达成妥协,互相关照对方的利益,而后方可行使权力。其实,今天也有相似之处。新干部上任伊始,总是先找有影响的老干部请教一番,求得支持;再找本地区、本单位影响大的一些代表人物,与之交换意见,求得互相理解,心照不宣,互相支持,而后才公布施政纲领。

此章道出一个为政的真理,即做官需有所在地有影响的势力的拥护和支持。道理很简单,有影响的势力能带动民众向善或者向恶。为官者如能取得有影响势力的支持就等于抓住了为政之纲。这样,为官者就能进退自如。但有些巨室,为非作歹,要求官府过多,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为官者或者求得上方的支持铲除恶霸,或者辞官而去。这样的巨室不得罪也得得罪。

7.6原 文:

孟子曰:“不仁者可与言哉?安其危而利其灾,乐其所以亡者。不仁而可与言,则何亡国败家之有?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原7.8)

译 文:

孟子说:“不仁者可以与之商议问题吗?他们是以危为安、以灾为利,还乐于做那些加速灭亡之事。不仁者如可与之商议问题,那么国破家亡的事怎么会出现呢?曾经有个小孩子唱道:‘沧浪的水清啊,可以洗一洗我的帽子,沧浪的水浊啊,可以洗洗我的脚。’孔子说:‘学生们听到了吧!水清洗帽子,水浊洗脚。这是水自身决定的结果。’人一定先是自己不图强,而后人家才不尊重他;家一定先是自我败坏,而后人家才去损毁它;国家一定先是自我内乱,而后人家才来攻伐。《尚书·太甲》说:‘天降灾祸,还可以躲避;自己酿制灾祸,就活不成了。’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评 论:

孺子,小孩子。沧浪,江河名。缨,系帽子的带子,或头巾,此指帽子。小子,弟子。

此章所论至要在福祸成败,咎由自取。凡事皆应由自身查找原因。孟子引孔子语,借用沧浪歌“水清濯缨,水浊濯足”;引《尚书·太甲》篇:“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都是加强论证力度,强调自身原因是兴衰得失的主要因素。这是孟子强调每个人自身修养的理论根据。当然这一思想观点也是整个儒家学派的基本理论之一。

《楚辞·渔父》载有:“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可见“沧浪歌”是多人传唱之歌。但由于唱此歌者经历不同,心境不同,所反映的思想观点也就不同。孟子用“沧浪歌”于此章主要说明别人对待我的态度是由我自身修养程度决定的。所以强调加强自身修养。而《楚辞·渔父》引“沧浪歌”则在于表明为人应能与世推移,随流扬波,水清一点,我就洗洗帽子,水浊一点,我就洗洗脚。我个人要去适应社会,不能怨天怨人怨社会,我寻着夹缝去生活,怎么安逸怎么做。渔父其实是代表社会上一部分随俗偷安逸的人。屈原则黑白分明,绝不苟同,宁可葬身江鱼腹中,也不与世俗妥协。而孟子则不同于二者,而是既坚持清白原则又不与世俗绝裂,主要由内心修养去影响社会改造社会。

7.7原 文:

孟子曰:“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原7.9)

译 文:

孟子说:“夏桀、商纣失去天下的原因,是失去了他们的人民,失去人民的根本,在于失去民心。得到天下有一个法则,就是要得到人民的拥戴,这样就得到天下了。得到人民的拥戴有一个法则,就是要得到人民由衷地支持,这样就得到了人民的拥戴。而得到人民由衷地支持也有一个法则:人民想得到的,统治者设法拿来给他们,人民所厌恶的不要加于其身罢了。

评论:

此章所论重在强调得民心,得民心的指导思想就在顺乎民意,满足民欲。所谓积善成德,就是不断地、持续地满足民之所欲,去除民之所恶,这就是积聚仁德,这就是得民心的根本原则。孟子以及儒家学派就古代社会普遍存在轻视人民的问题,严重指出了重视人民、关爱人民的必要性。这个问题如何强调也不会过分,因为儒家知道,多数为官者的本性就是要取利于民。而古代社会的人民想反抗也是无能为力的。所以解决社会的激烈矛盾的根本在于统治者的节制欲望,关心人民的疾苦。孟子也不是没有看到民众的问题,他认为人民解决了基本生计后,应当即刻对人民加强孝悌礼义的教育,不然将出现不稳不安的因素。但古代社会的民众基本上是为生计而苦干苦斗。所以孟子于此章再三强调要满足人民的的欲求,也只不过是要统治者满足人民的基本生存条件罢了。

7.8原 文:

孟子曰:“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言非礼义,谓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原7.10)

译文:

孟子说:“损害自己形象的人,是不能和他探讨出有意义的见解的,放弃一切追求的人,是不能和他有所作为的。讲话违背礼义,就是损害自己形象;行为处事不符合仁义,就是放弃一切追求。仁,是人最好的住宅;义,是人最正确的道路。使最好的住宅空起来,放着最好的路不去走,悲哀呀!”

评 论:

旷,空,废。《论衡·艺增》:“旷,空也。”《吕氏春秋·无义》:“则无旷事矣。”高诱注此说:“旷,废也。”舍,放弃。

自己不尊重自己,放肆无度;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与评价;言非礼义,行非仁德;丧失了与生俱来的“善端”;无目标的活着,此类人即自暴自弃者。《庄子·田子方》:“哀莫大于心死。”自暴自弃者即仁义之心已死者。仁义之心已死者,自然就不能心居仁德,而行正义之路。此类人多了,社会自然不安定,更不能持续发展。为了民族的全局,每个人对社会都应有所作为。而欲有所作为,则必须言循礼义,行由仁义。使之逐渐养成自尊自强自奋的精神,对家、国具有高度的责任感,其自然居仁由义。如何才能使之养成自尊自强自奋的精神,需要管理者切实地为其解决必需的生计问题,需要教育家给予其生活的信心,使其内在加强修养。

7.9原 文:

孟子曰:“道在尔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原7.11)

译 文:

孟子说:“道就在近处而常常向远处追求,事之理本平易而往往向难处探讨。人人能亲爱他的亲人,能尊敬他的官长,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评 论:

尔,古时与“迩”通用

真理就在身边,犹如佛家禅宗语:佛就在脚下。无须西天取经,无须三世修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样简易成佛思想,容易使信徒更加广泛。由于有了成佛的信心,做善事的频率就加大了,易于使社会安定和平。儒家思想一般的信众,无需去研究高深的治国兴邦的深奥道理与策略,只要奉行亲亲、长长的基本思想,这就抓住了儒家思想的核心,这就大利于社会和平稳定。如果普通民众也都去研究儒道的大理论,却没抓住关键的践行问题,就贻误了天下的和平大事。

7.10原 文:

孟子曰:“居下位而不获于上,民不可得而治也。获于上有道:不信于友,弗获于上矣。信于友有道:事亲弗悦,弗信于友矣。悦亲有道:反身不诚,不悦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是故,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原7.12)

译 文:

孟子说:“在下位的官员得不到上级的支持,就没办法治理好自己所辖的民众。获得上级的支持有方法:不取得朋友的信任,就不会获得上级的信任。取得朋友的信任有方法:不使父母欢喜自己,是不能取得朋友信任的。使父母欢喜自己有方法:自己不精诚,父母亲是不会欢喜的。使自己精诚有方法:不明白什么是善,是做不到诚的。所以,精诚,是天道;追求精诚是人道。真正做到诚而不被打动的人,从来没有;而不真诚,没有能打动人的。”

评 论:

此章与《礼记·中庸》第二十章文字基本相同,思想一致。但这绝不是抄袭《中庸》,而是思孟学派思想体系传承得非常完整而系统的体现。孟子非常注重个人的自身修养,他认为存养善性关键在“诚”,精诚所致,金石为开。那么善性自然充溢身心。善性丰沛,自然父母亲喜悦;父母亲喜悦,信任之友弥众;信任之友多了,上级官长自然会支持他,他得到了上级官长的支持,方能当好官,管理好民众。所以做好官的根本在“诚”。即使现代人,无论做什么工作,需要的最好的品质,仍然是“诚”。因为作到了“诚”,一切善心义举、责任心、义务感都会随之而生。

7.11原 文:

孟子曰:“求也为季氏宰,无能改于其德,而赋粟倍他日。孔子曰:‘求,非我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由此观之,君不行仁政而富之,皆弃于孔子者也,况于为之强战?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故善战者服上刑,连诸侯者次之,辟草莱、任土地者次之。”(原7.14)

译 文:

孟子说:“冉求为季孙氏封地做管家,没能改变季孙的不仁德,而赋税却增加了一倍。孔子说:‘冉求不是我的弟子,学生们可以大张旗鼓地去批评他。’由此可见,国君不推行仁政而聚敛财富,都是背离孔子之教的,何况发动战争?为争地盘而战斗,杀人满原野;为争城而战斗,杀人满城池,这都是所讲的带领土地而吃人肉,死有余辜。所以善于发动战争的人应受上等刑罚,勾连诸侯互相攻打的要受到次一等的严惩,破坏自然生态、砍伐烧荒,扩大自己土地的人,也要受到惩罚。”

评 论:

求,冉求,冉有,孔子弟子。季氏,鲁国权臣季康子。宰,大夫封地的管家。小子,弟子,学生。《论语·先进》:“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此章主要是论制造战争者,应严厉制裁。为一诸侯之利,甚至是为一己之利,制造事端,挑起战事,不惜“杀人盈野”、“杀人盈城”,而自以为得计,求功邀赏。此类以杀人取利的“善战者”难道不该无情惩罚吗?把连横、合纵之策作为个人谋利手段、途径者,挑拨离间,制造事端,从中渔利;弄得国与国之间失去信任,互相猜疑,人心惶惶,国不安宁。此类使别人互相矛盾,自己渔利者,难道不该严加惩罚吗?以名分而定每家都有一定的土地,而其硬要破坏国有林木、草地,以扩展自己的土地,此类为个人利益而破坏生态平衡者,又怎能不惩罚他?此章所论三个方面是战国时期整个社会的大问题。制造战争者,挑拨离间者,乱砍滥伐者,构成了战国时期现实的悲哀以及未来的悲哀。所以说孟子很有见地,指出了这三个关系国计民生的大问题,要人们警醒认识它的本质,以唤起社会的抵制。

7.12原 文:

孟子曰:“恭者不侮人,俭者不夺人。侮夺人之君,惟恐不顺焉,恶得为恭俭?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原7.16)

译 文:

孟子说:“恭敬人的人不侮辱别人,俭朴的人不侵夺别人。侮辱别人、侵夺别人的国君,恐怕人心不顺服,何不从恭、俭做起?恭敬、俭朴哪里只是说说笑笑就可以做到的呢?”

评 论:

孔子认为一个人做到了“恭宽信敏惠”就做到了仁德,并指出“恭者不侮”;还曾说如做到“温良恭俭让”也就做到了仁德。可见孔子很注重“恭、俭”二德。《礼记·表记》:“俭易容也”;“俭近仁”。而孟子于此章更深入地论述了“恭俭”二德的涵义。不侮辱人、不侵夺人,天下人心就顺服。既不尊重人,又夺取人家的利益,天下人心就叛离他。道理如此鲜明,为什么不恭不俭?统治者真有决心修养恭俭二德,则必须从自身言行做起,必须如孔子所言:“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必须如《尚书·康诰》所言:对民“若保赤子。”如只是口头说说恭俭,那是无济于事的。

7.13原 文:

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

孟子曰:“礼也。”

曰:“嫂溺则援之以手乎?”

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曰:“今天下溺矣,夫子之不援,何也?”

曰:“天下溺,援之以道;嫂溺,援之以手,子欲手援天下乎?”(原7.17)

译 文:

淳于髡说:“男女之间不能直接给予和接受,这是礼吗?”

孟子说:“这是礼。”

淳于髡说:“如果嫂子落水,用手去拉她吗?”

孟子说:“嫂子落水不以手相救,是野兽。男女不直接给予与接受,是礼;嫂子落水,用手去拉,这是权宜之计。”

淳于髡说:“现在国家都落水了,先生不去拯救,是什么原因?”

孟子说:“国家落水,用道去拯救;嫂子落水,用手去拉;难道你想用手去拉国家吗?”

评 论:

孟子思想理论宏放大观,而又具体入微。既原则,又反对僵化教条。此章非常具体生动地论述了儒家思想理论的高度辩证性。礼是为人行为规范而立,为人们利益而设,一般讲人们都应恪守不二。但出现了特殊情况,绝不该因拘泥礼而不救人性命。可贵的是孟子两千多年前就能缜密地阐明了“礼”与“权”的关系,既要人们守礼,又要人们具体问题具体对待,教育人们勿因死守理论,而忽视了礼的规范是为民利、为国利而设的实质。《孟子·离娄下》:“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一个人的行为只要合乎道义就可以了,不要因为守礼而失道义。所以孟子又说:“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真正有教养的人,绝不会因遵循礼义的教条而忽视礼义的本质意义与价值。

7.14原 文:

公孙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

孟子曰:“势不行也。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继之以怒;继之以怒,则反夷矣。‘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则是父子相夷也。父子相夷,则恶矣。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原7.18)

译 文:

公孙丑说:“君子不亲自教育儿子,是什么原因?”

孟子说:“形势行不通。执教的父亲一定用正道教育儿子,以正道教子行不通时,接着就发怒;一发怒,反而伤了父子之情。儿子心中想,‘你这先生教我行正道,您自己的做法也不是出于正道啊。’这就是父子相伤害了。父子相伤害,就很糟糕了。古时君子交换儿子进行教育,父子之间不督责为善。督责为善,就会离心离德,离心离德是很大的不祥之兆。”

评 论:

夷,伤害。

易子而教有一定道理。尤其自己无法对娇惯之子进行教诲。如请别人严加管束,往往见效。古人深晓此道。而请高超修养者教子,效果更佳。《宋史·道学一》载,程珦在南安通判军事时,见到周敦颐。“视其气貌非常人,与语,知其为学之道,因与为友,使二子颢、颐往受业焉。敦颐每令寻孔、颜乐处,所乐何事,二程之学源流乎此矣。故颢之言曰:‘自再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以归,有“吾与点也”之意’。侯师圣学于程颐,未悟,访敦颐,敦颐曰:‘吾老矣,说不可不详。’留对榻夜谈,越三日乃还。颐惊异之,曰:‘非从周茂叔来也?’其善开发人类此。”由此例而可得结论说:请道德高尚者教子,效果要好得多。所以人们逐渐认识到把孩子送到学校进行教育,比在家受教育要好得多。孟子于此章所论对后世学校教育的发展也有启迪作用。但父不能教子之说,只能适用于父亲不能作儿子表率者,即修养差、贪心盛,而用正义教子,儿子不服者。或儿子有一定程度后,父亲满足不了儿子的求知需要者。而历史上有许多修养好的家长教子有方、有效,就此意义讲孟子此章所论并不全面。但就历史发展来看,孟子所论对教育是有重要贡献的。但孟子理解的父子亲情不宜于相互指正,是应有新的理解了。

7.15原 文:

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孰不为事?事亲,事之本也。孰不为守?守身,守之本也。曾子养曾晳,必有酒肉;将彻,必请所与;问有馀,必曰‘有。’曾晳死,曾元养曾子,必有酒肉;将彻,不请所与;问有馀,曰:‘亡矣。’将以复进也。此所谓养口体者也。若曾子,则可谓养志也。事亲若曾子者,可也。”(原7.19)

译文:

孟子说:“侍奉谁是最大的事?侍奉父母亲是最大的事。守护什么是最大的事?守护自身善性是最大的事。不失善性而能侍奉父母的人,我听说过。失去善性而能侍奉父母的人,我从未听说过。长辈上司都应侍奉,但侍奉父母是最重要的。谁的善性都应守护,但守护自身的善性是最重要的。曾子奉养曾晳,一定有酒有肉;每餐用后,将撤下时,一定问剩下的给谁?如曾晳问‘还有吗?’,一定回答说‘有。’曾晳死后,曾元奉养曾参,一定有酒有肉;将撤下时,就不问剩下的给谁了;如曾参问‘还有吗?’回答说‘没有了。’计算留着下次再给曾参吃。这就是所说供养父母口体的做法。像曾子奉养曾晳,就可以说是奉养父母的心志。事奉父母像曾参那样,就可以了。”

评 论:

事亲,养亲,孝敬父母亲。守身,守护自己的身心,守护自己的善性别丢失了。《孟子·尽心下》:“养心莫善于寡欲”,寡欲是养心的最佳途径,也是守身的最好方法。养心所养的就是善性。守身所守的也是善性。养心守身一也,即守护着善性,不使丢失,恶性就不得上身。曾晳、曾参、曾元,祖孙三代。曾参即曾子。彻,此与撤通。

天下的事最大的就是奉养父母,欲奉养父母,自己就必须坚守善性,不可丧失节操,不可悖谬情理,不可违犯公法。不然,众人白眼,甚至唾骂,或深陷囹圄,又怎么去奉养父母。偷窃的食物,枉法所得的金钱,父母食而不得下咽,用而身心颤抖。这哪里叫奉养父母呢?这叫做陷父母于不义,拉父母去做强盗。所以欲孝敬父母,就要加强自身修养,修养得愈好,父母亲心情愈愉悦。《孝经·开宗明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保护好自身不受伤害,不使父母伤心,这也是孝敬。恭敬别人,与他人友善就不会遭至侮辱,就不会受到伤害。所以真正的孝子时时刻刻尊重他人,谦逊谨慎。只有如此,才能使父母得到安宁、平和。孟子此论至真至大,不但影响两千多年的人类文明,还将继续影响人类文明的纯化与进步。孟子把孝亲与社会和谐统一起来研究,并认为是一体不可分的;其实质是把社会和谐的重任分解到每个家、每个人。诚如孟子所论而为之,社会就能持续和谐。

《论语·为政》:“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奉养父母,不只是给吃的、住的,而是由衷地怀有敬爱的情感。事事处处都充溢着对父母亲感恩不已的心情。到父母老年时,尤其要理解他们的感情。孟子此章写得细致入微,父母食用的佳肴,总喜欢给孙儿辈吃一些。如果儿子只考虑多给父母用一点,就不给小孩子吃。那效果恰相反。老人反而会心里不痛快。孟子写曾子善解父亲曾晳之意,真是孝道典范。因为曾子是孝亲之心,即孝顺父亲的心,不只是孝养父亲的体。孟子此章把孝亲之道升华了一大高度。真是为后人树立了孝亲的楷模。

7.16原 文:

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原7.20)

译 文:

孟子说:“一般人没条件指责国君,一般政见没资格参与国事。只有修养高尚的大人物能够端正君主思想的谬误;君主能行仁,人民没有不行仁的;君主能行义,人民没有不行义的;君主端正了,人民就没有不端正的;一旦君主真的端正了,国家也就稳定了。”

评 论:

适,过,过责,指责。间,非,非难。格,纠正,端正。

国家大事需要人人关心,但各有各的职责,各有各的名分,做好本职工作,完成本分义务就是关心国事,热爱国家。如果自己有能力做好的事不去做,反而去奢谈毫不熟悉的国家大事,则将一事无成。《论语·泰伯》:“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因为一般人不了解统治者的统治策略与其深层次用心,所以光凭热情去参政,必将无果而终,甚或惨败。这就莫如选择适合自己发挥作用的事去做。而国家大事则有修养高尚的、了解统治方法的人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个根本就是解决国君心灵深处的是非曲直的问题。正君是治国的根本,正君之心,则是治国根本的根本。孟子于此章抓住了治国理民的关键。君在全国的表率作用是不言而喻的。重要的是孟子告诉世人欲使君永远正,永远起楷模作用,必须心正无邪,怎么才能使君心中永远无邪,要“格君心之非”。《礼记·学记》说:“化民成俗”,此章实质是说:“化君为正”。这要靠大修养的大人君子去完成。其实也是孟子坦言,国君就需要他那样的大德之人去开导去教化。

7.17原 文: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原7.23)

译 文:

孟子说:“人的祸患,在于妄好做人家的老师。”

评 论:

何谓师?汉初著作《韩诗外传》:“知如泉源,行可以为仪表者,人之师也。”杨雄《法言·学行》:“师者人之楷模也。”显然,先贤已明确指出只有是人们的仪表、楷模且有渊博学识者才是真正意义的师。《四库全书·尧峰文钞卷九》载清人汪琬的师道观说:“无所可法,无所可观,呼先生以欺愚者,而求衣食得委积,是以掩其口,则扬扬如者,是荀卿氏所谓俗儒者。奚其师。”不能做人楷模,不能足以使人轨法者,不配做教师。优秀的教师应是经师、人师的合一体。只有如此才能尽到为师的义务。教师是干什么的?是“传道、授业、解惑”的。要完成这个义务就必须具备教师的素质和职业道德。而不具备师的素质与道德者,“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礼记·中庸》),自以为是,妄断是非,强加于人,这是可悲、可鄙者。有的甚至至死不悟。西班牙塞万提斯著的《堂吉诃德》的主人公堂吉诃德就是一个自己以过了时的思想妄想去匡正一切,结果到处碰壁,以头破血流告终。此类人则可谓之“好为人师”。不足取也。而孔子、孟子、荀子热爱学生,忠于教诲;乐“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使学生“出于蓝而胜于蓝”等乐教善教的大师,是天下万世所称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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