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贫而乐，富而好礼

原 典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意 译

子贡说：“贫穷却不谄媚，富有却不骄傲自大，怎么样？”孔子说：“可以。但是不如安于贫穷而以恪守道德为乐，身处富裕而又谦逊有礼的人好啊。”

处 世 智 慧

孔子周游列国，被围困在陈和蔡两地之间，7天吃不上粮食，以野菜充饥。屋里，孔子在弹琴唱歌。屋外，宰予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颜回则闷头择野菜，子路与子贡在发牢骚。他俩对颜回说：“夫子被鲁国国君驱逐，被卫国国君罢黜，在宋国遭到追杀，如今又被围困在这个鬼地方。可以说，谋杀夫子不算犯罪，欺辱夫子不算犯法。然而夫子却浑然不觉，弹琴唱歌，自享其乐。难道君子不知羞耻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吗？”颜回无法回答，进屋去问孔子。

孔子很不高兴，推开琴，叹息着说：“子路和子贡真是小人啊！把他们叫进来，我有话说。”

进屋后，子贡先说：“像现在这样子，可以说是穷困了。”

孔子听后说道：“这是什么话？通达和穷困是对‘道’而言的，君子坚守着‘道’叫通达，离弃‘道’叫作穷困。如今我抱定仁义的宗旨，没有一点疑惑，却遇上了乱世，受到阻碍是再正常不过的，怎么叫穷困？经常内省就不会愧疚于道，直面困难就不会有损于德，寒风骤起、霜雪降临，我由此知道松柏的风骨。从前，齐桓公受困于莒国，晋文公受辱于曹国，越王勾践受制于会稽，他们都因此而志向愈坚，陈、蔡之难对我来说，也可能是幸运吧！”

说到这儿，孔子威严地重新拿起琴，奏起乐曲，子路雄赳赳地舞动盾牌跳起舞来。子贡惭愧地说：“我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低啊。”

古时候那些得道之人，失意的时候也快乐，得意的时候也快乐，他们的快乐不在于得失，而在于志向系于道义，所以失意与得意并没有什么区别，就跟寒暑风雨轮流交替一样。

孔子评价颜回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孔子称赞颜回贤良，虽然他的吃喝只是一小竹篮饭，一瓢水，居住的地方在破旧的巷子里，别人难以忍受这种低质量的生活，他却不改变自己的快乐。为此孔子再次称赞，颜回的德行真好呀！为什么孔子会反复称赞颜回呢？就因为颜回不仅能做到贫而无谄，更做到了贫而乐。把物质生活的困顿看成平常之境处之，在什么样的境况都能保持快乐的心态，这才是生活的智慧。

孔子的大弟子颜回这样，孔子本人自然也如此。

一次，楚国的叶公向子路询问孔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子路没有回答。孔子知道后对子路说：“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这是孔子对自己生活态度的概括。一是勤奋，用起功来经常忘了吃饭；二是乐观向上，快乐起来忘记了烦恼。既勤奋又快乐，以至于连自己的生命走向衰老都没有察觉。

颜回生活困难，孔子命运多舛，日子都不舒心，但他们并不在意，保持着乐观的人生态度。辜鸿铭在《中国人的精神》一书中提出：“中国人最优秀的特质是他们过着心灵的生活，他将成年人的智慧与孩子般的纯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像孩子一样生活时，却具有其他任何处于初级阶段的民族所没有的思想与理性的力量。”

这种心灵生活的关照，使得人不管是在贫贱的处境，还是在富贵的位置，都将道义礼法摆在生活的重要位置。道义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心思都集中在“道”上面，其他方面自然也就不会去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