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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经纬度

时间:2022-12-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不久,张丕烈驾驶的“海辰”轮被迫撤离上海。军舰紧追不舍,不时发出威胁的信号和笛声。继续朝青岛方向的结果必定是“鱼死网破”,“海辰”轮和船上60多名兄弟生命安全将受到严重威胁。饱经风霜的张丕烈船长为了船舶和船上兄弟的安全,最后将轮转向了高雄港方向。

海图上的经纬度交叉记录着航海者的“足迹”,也记录着鲜为人知的故事。

北纬30°线上,有个著名的“马纬度”。据说,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后,欧洲将大批马匹从海陆运到美洲都要经过这里。

这里却是个无风带,帆船长时间在此等候“神风”的到来,大量马匹因缺粮少水而死亡,人们俗称“马纬度”,航海者视为“死亡之旅”。

在北纬32°线上还有个神秘的“魔鬼三角”,许多航船和飞机在此突然“销声匿迹”,人们称为“恐怖的经度”,是航海者谈海色变的地带。

在中国航海史上亦有一个使人无法忘记的经纬度:北纬32°,东经24°。它位于中国黄海的北部海域。

在这里,留下了中国第一位烈士船长最后的日日夜夜,它是航海者永远不会忘记的海域。

1968年深秋的一个清晨。

一般大型的航海实习船“东方”号行驶在黄海北部海域。

海图室里,交接班的值驾人正在核准船位。忽然,一位头发花白的实习老师闯了进来,径直走到海图桌前,用铅笔在海图上画了个“×”,然后对实习的学生说:

“18年前,在这里发生了一件惊动航海界的事,主角是我国第一位海员烈士,他的名字叫张丕烈。”

接着实习老师讲了解放前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

1950年3月14日,天刚朦朦亮。

香港招商局所属的“海辰”轮卸完货悄然离开日本广岛的美港。按照招商局马调度的命令,“海辰”轮将开往台湾高雄港装货。

“海辰”轮船长张丕烈站在驾驶台上,望着广袤无垠的大海,思绪万千。

1948年末,张丕烈调任“海辰”轮船长。此时大陆的辽沈、平津和淮海三大战役相继结束,中国的大势已无悬念。

不久,张丕烈驾驶的“海辰”轮被迫撤离上海。临别前,张丕烈望着妻子和刚上中学的女儿恋恋不舍,对女儿说:“你和妈妈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很快回来的。”

上海解放前夕,“海辰”轮驶向日本。在茫茫的大海里,张丕烈用颤抖的手,给女儿写了一封信。

“月如女儿,现在招商局搬,‘海辰’轮家属迁往台湾,关照你母,决不能同意……我想不久我就会回到上海……”

离开上海不久,张丕烈船长通过广播听到招商局副总经理黄幕家的讲话,号召海外招商局的海员远离国民党,驾船开往解放区。

归心似箭的张丕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在日记写下了“誓死回归”的铮铮誓言。

就在此时,“海辰”轮与“海辽”轮在香港相遇了。

“海辽”轮船长方沈流接受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指示,准备组织“海辽”轮起义。

方沈流船长举着酒杯站在张丕烈面前说:“我们要找机会回到上海,为新中国做贡献!”

平时滴酒不沾的张丕烈举杯一干而尽,答道:“浦江见!”

“海辽”轮起义引起台湾当局的极大惊恐,为防止更多招商局船舶效仿,除控制船员动态外,还派军舰游弋在大陆沿海。

一场回归大陆的义举正在“海辰”轮上悄悄启动。

此刻,夜幕刚刚降临,月光皎洁,浩瀚的黄海海面异常平静。

张丕烈船长用望远镜四周扫视一番后,慎重地在海图上标了船位,果断地将“海辰”轮转向西北,直奔青岛解放区。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船尾突然闪出一条黑影,迅速地朝着“海辰”轮驶来。

黑影渐渐逼近,原来是艘国民党海军游弋的军舰。军舰打来询问灯号,询问“海辰”轮的船名和动向。军舰紧追不舍,不时发出威胁的信号和笛声。

此时,张丕烈船长非常焦急,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出路只有两条:继续高速朝青岛方向驶去,不惧军舰的威胁和恐吓;另外,是调转船头朝高雄港方向。继续朝青岛方向的结果必定是“鱼死网破”,“海辰”轮和船上60多名兄弟生命安全将受到严重威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饱经风霜的张丕烈船长为了船舶和船上兄弟的安全,最后将轮转向了高雄港方向。

1950年3月17日,“海辰”轮驶进了高雄港。

3月23日,一个阴沉的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宪兵包围了“海辰”轮。

原来,“海辰” 轮上的“饭老板”王荫堂有个儿子在高雄宪兵队当差,泄露了“海辰”轮的“天机”。

那年代,船上伙食都由船上的“饭老板”承包,“饭老板”王荫堂为人狡诈刻薄,常克扣船员伙食,引起船员们极大的不满。

“饭老板”与船员结下了“梁子”,积怨很深。

当王荫堂听说“海辰”轮要开往青岛“弃暗投明”,吓得他魂飞魄散,立刻通过儿子向宪兵司令告了密。

张丕烈船长和报务主任等人被戴上手铐,押解到宪兵司令部。

面对宪兵的严刑拷打,张丕烈船长宁死不屈,只字没有透露。

不久,他们被押赴台北监狱。

常站在驾驶台上的张丕烈看惯了浩瀚的大海和渺茫的星空,此刻,身居斗室的张丕烈通过小小的斗窗遥望闪烁的星空,寻找遥远的故乡。“家乡,你在哪里?”张丕烈心潮澎湃。

台北宪兵队军事法庭以“准备发动叛乱”的罪名,将张丕烈船长判为死刑。

临刑前,张丕烈掏出随身携带的“全家福”照片,轻轻抚摸着。

这张“全家福”照片随他漂洋过海,狂风巨浪使照片的颜色已经变黄了,可是妻子和女儿的笑容依然可见;照片里暄腾的外滩,繁忙的黄浦江,进进出出的轮船……何等的熟悉又何等的陌生!

这年,张丕烈船长刚刚过完53岁生日。53岁是船长的黄金年龄,他的航迹踏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我要为祖国的海运做贡献!”这是张丕烈船长一生的铮铮誓言。

1951年华东军政委员会追认张丕烈为烈士,并颁发了由毛泽东主席签发的“革命牺牲工作人员光荣纪念证”后,改为“革命烈士证书”。

张丕烈船长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位被追认为“革命烈士”的海员。

实习老师讲到这里不禁热泪盈眶,对实习生深情地说:“大家要永远记住这位伟大的海员烈士——张丕烈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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