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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经典散文小品

时间:2022-12-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本书所收的梁实秋散文佚作属于他中期的创作成果,与早已编集并脍炙人口的《雅舍小品》正可互相辉映。这批新发掘出来的梁实秋佚文大部分是用笔名发表的,这就需要考订,需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一点,迄今尚未引起海内外梁实秋研究者应有的注意,这是必须指出的。到了一九四〇年十一月,《星期评论》周刊开始连载《雅舍小品》时,该刊主编刘英士在《编后记》中称梁实秋“确是博雅多闻者”,并用幽默的笔调“先抑后扬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编选《雅舍小品补遗》的原则

陈子善

一个作家,特别是创作时间长、文学成就大的作家,他的文字生涯往往可以划分为好几个阶段。他在艺术上的追求无止境,他的创作风格也就不断衍变,每个阶段又自有其特色,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因此,在笔者看来,二十世纪中国著名散文家梁实秋多姿多彩的文学历程也可相应划分为前期、中期和后期三个阶段。前期从梁实秋一九二一年五月二十八日在北京《晨报》第七版发表处女作《荷花池畔》(散文诗)开始,到一九二七年十月上海新月书店出版散文集《骂人的艺术》止;中期为一九二八年三月在上海创办《新月》月刊开始,到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台北正中书局出版《雅舍小品》止;后期则从梁实秋到台湾,不断续写《雅舍小品》、《雅舍散文》,翻译莎士比亚,直到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三日溘然长逝止。本书所收的梁实秋散文佚作属于他中期的创作成果,与早已编集并脍炙人口的《雅舍小品》正可互相辉映。

这批新发掘出来的梁实秋佚文大部分是用笔名发表的,这就需要考订,需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其实,普遍使用笔名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个奇观,虽说别号是“古已有之”,笔名却是“于今为烈”。周作人、巴金、沈从文、施蛰存等名作家都有大量笔名,鲁迅笔名之多更是众所周知,即使像主张出名要早的张爱玲,也使用过“梁京”的笔名。因笔名引起的现代文坛纠纷已是举不胜举。笔者敢于断言,现代作家中几乎没有不曾使用过笔名的。周作人在《现代作家笔名录》序中说得好:现代作家之所以广泛使用笔名,在于“怕招怨”、“求变化”、“不求闻达”和“言论不大自由”等原因,“出版物愈多,这种笔名也就加多,而读者读得糊里糊涂,有时须去弄清楚了作者的本性,才能够了解他的意义。”在“新月”诸子中,使用笔名最多的不是胡适,不是徐志摩,也不是梁实秋的“同窗好友”闻一多,恰恰就是梁实秋。这一点,迄今尚未引起海内外梁实秋研究者应有的注意,这是必须指出的。

与其他作家不同的是,梁实秋特别喜欢在他自己主编的文学副刊上使用笔名。他一九二七年五月至七月首次主编《时事新报·青光》时使用秋郎、徐丹甫、谐庭、惨、吾、王小圃、希腊人等笔名发表的杂感,后来都编入了他的第一本散文集《骂人的艺术》。他一九三二年十一月至翌年十二月主编天津《益世报·文学周刊》时发表的评论,单是后来收入《偏见集》(一九三四年七月南京正中书局初版)的《文学与科学》、《读十四行诗》、《文学的永久性》、《文学与大众》、《文学批评的将来》、《古今之争》、《文学的幼稚病》、《诗与迷信》、《诗的将来》诸文,就使用了程慎吾、程淑、周振甫、周绍侯、莲子、吴定、沈先民、淑、琴等笔名,其中有好几个都是“一次性使用”。到了主编《中央日报·平明》和《益世报·星期小品》时就更是如此了。由此可见,不断变换笔名是梁实秋主编文学副刊时贯彻始终的一大特色,只有抓住了这个特色,才会在研究梁实秋作品时不至于有遗珠之憾。

收入本书的梁实秋佚文,发表于《中央日报·平明》的七篇,使用的子佳、徐丹甫、召音、慎吾、吴定之等笔名;发表于《益世报·星期小品》的二十篇则使用的绿鸽、紫华、刘惠钧、李敬远、马天祥、灵雨、魏璞、洛生、费士、龙士等笔名,笔者在《遗落的明珠——新发现的雅舍佚文琐谈》和《〈星期小品〉与“雅舍”佚文》两文中已作了较为详细的考证,不必再赘言。但署名“文茜”的《小账》和《为什么不说实话?》、署名“杨业文”的《握手》以及署名“率尔”的《好书谈》四篇未曾提及,应该补充说一说。

首先,“文茜”是梁实秋长女梁文茜的名字,她一九三八年时才十二岁,不可能写出《小账》和《为什么不说实话?》这样阅历丰富、见解独到的杂感,更何况梁文茜当时随母亲滞留北平,并不在重庆,这就进一步证实了这二篇杂感出自梁实秋手笔。它们在《中央日报·平明》发表时,梁实秋顺手署上女儿的名字,无意中透露了他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的想念。

其次,如果把署名“杨业文”的《握手》一文与已经收入《雅舍小品》初集的另一篇《握手》作个比较,那是很有趣的。前一篇《握手》所推断的握手的流行大约“是从剪辫子穿洋装的那个时代起”,所使用的“巨灵之掌”、“春笋般的纤手”、握冒冷汗的手“像是摸着一把鳝鱼似的”等比喻,都可在后一篇《握手》中找到相同或相似的笔法,这当然不可能是梁实秋“借鉴”或“抄袭”“杨业文”,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二篇《握手》出自同一作者之手,“杨业文”是梁实秋的又一个笔名。

最后,“率尔”无疑是取率尔操觚之意,这是作者的自谦。《好书谈》中所引用的叔本华,所推荐的《水浒传》,梁实秋晚年在《影响我的几本书》中也曾专门提及,文中又对论读杜甫选集和全集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当时梁实秋不正在潜心研读杜甫吗?凡此种种,都不可能是偶然的巧合。尽管“率尔”这个笔名仅仅出现了这一次,笔者仍敢断定《好书谈》是梁实秋写的,正如明代袁中道所说“不知率尔无意之作,更是神情所寄”。

如何评估梁实秋这批散文佚作?在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中,散文不像小说诗歌,也不像戏剧,是最难赏析的,所以读者自可见仁见智,笔者不拟多费笔墨,只在这里披露几则鲜为人知的史实,以证明二十年代末以来,现代文学界对梁实秋的散文一直评价甚高。梁实秋的第一本散文集《骂人的艺术》问世以后,一九二八年五月《新月》第一卷第三号上就刊出如下的赞语:

十六年夏季,主撰《时事新报·青光》的秋郎,成了上海最流行的谜语。人人问:谁是“秋郎”?天天早上你起来,他给你一顿最滋补的早餐——一顿大笑。渐渐你又觉得那笑里还带着一丝丝的苦味儿、辣味儿;只要你肯用思想,便能发现你笑的,也许就是你自己。原来他给你的,不是适口的早餐,乃是一帖针砭性的毒药……他的笔锋,他的幽默,他的人生批评,却早已替所谓小报界开了一个新纪元了。《骂人的艺术》虽是一集小品,但是它有它的大贡献。

周作人一九三五年编选《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一集(一九一七—一九二六)》时,就在《导言》中明确表示应收入梁实秋的作品,“可惜大部分著作都在民十五以后”不符编选体例而作罢,但梁实秋散文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到了一九四〇年十一月,《星期评论》周刊开始连载《雅舍小品》时,该刊主编刘英士在《编后记》中称梁实秋“确是博雅多闻者”,并用幽默的笔调“先抑后扬”,把梁实秋与鲁迅、林语堂相提并论:

《雅舍小品》的作者,据说是位缺乏幽默的道学博士,文艺写作非其所长。现在林语堂先生既任红十字会要职,亲到美国去为近卫之流劝募头痛粉了,自无暇为本刊撰述,而鲁迅亦墓木拱矣!不得已而强于子佳先生勉为其难,盖亦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之遗意也。读者谅之!子佳姓卫名道,现寓雅舍疗养心疾,日有精进,知注特闻。

证之这批佚文,也可知各家的褒扬并非过誉。梁实秋这批佚文在他的散文创作史上正好处于承前启后的地位,对研究梁实秋散文题材的沿用和变革、文字的锤炼和成熟、风格的形式和发展所具有的参考价值都是显而易见的。

为便于读者阅读,这部佚文集分为二辑,上辑所收侧重抒情和议论,下辑所收侧重记事,分别按发表时间先后编排。

本书的出版是为了纪念梁实秋逝世十周年,这项富有意义的工作得到了梁文骐先生的首肯和蔡文甫先生的支持,作为编选者,谨向他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是为记。

——一九九七年九月二十日于上海

补记:

承天地图书公司的美意,本书将出版香港版,让香港读者也领略这批新出土雅舍小品的佳妙,令人高兴。趁此机会,再补入台湾版未及收录的《猫》和《疟》两篇,为雅舍小品再增点肥,特此补记。

陈子善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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