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跨文化传播的政治基础

论跨文化传播的政治基础

——兼评多元文化主义与软权力⁽¹⁾

单　波

【摘　要】跨文化传播需要以文化间性(自由的、和谐的多元文化主义)和平等权力为政治基础，而且人在创造性的文化实践中有能力建构这种政治可能性。与此同时，跨文化传播在寻找自身赖以存在的政治基础的过程中，它是以和谐理念抗拒理性主义政治对人的文化生活的绝对控制，消解工具理性对人的宰制，以自由与和谐的名义创造自身的政治基础。

【关键词】跨文化传播　软权力　多元文化主义　平等权力

跨文化传播所要达到的目标是人与人之间、群体之间、文化之间的互惠性理解与合作，这一目标最终要落实到政治层面。因为它所包含的跨文化关系都与权力关系紧密相连，既要解构现有的权力关系，又要建构新的权力关系，由此寻找自身的政治基础。

然而，全球化给跨文化传播的政治基础提出了严峻挑战。按照迈克·费瑟斯通(Mike Featherstone)的总结⁽²⁾，全球化进程同时意味着两幅文化图景:第一幅图景是一定的文化扩张越出其边界进入全球，异质文化慢慢融入并整合进一个主导的文化，后者最终会覆盖整个世界;第二幅图景是指向文化的压缩，以前分离的事物现在进入一种彼此关联和并置的状况。在第一幅图景中，任何人都被同化到一个共同的文化;在第二幅图景中，任何人都强调绝对差异以表现自我。如果从动态的视角来看，全球化就不再仅仅意味着这两幅“定格”的图景，而是在利益多元化的世界寻求利益的过程:先是以“硬力量”(hard power)征服他者、拓展领土和市场;然后是美国式“熔炉”(melting pot)的想象，试图维护一种基督教整合，将来自世界不同国家的移民熔制成具有同样品质和理想的人;凯伦(Horace Kallen)的文化多元主义(cultural-pluralism)反对“熔炉论”，使人们从对僵化的同化政策的认同中解放出来，转向到对多样化生活方式的接受上，但它局限于白人社会内部各种文化之间的平等;起源于民族独立运动和民权运动的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拒绝“熔炉”，高扬群体认同与族群利益，但强调了差异权而忽略了选择权，使人们陷入绝对的冷漠与相互的排斥;到如今，各种力量共时呈现的同时，全球化现出与硬权力相对的第二张权力的面孔——软权力(soft power)，试图以文化、意识形态和制度等抽象资源建构决定他人偏好的“软性同化式权力”(soft co-optive power)，达到自身目的或者目标。在这个文化被异化为支配性权力的过程中，被支配的他者似乎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利益，甚至也没有能力回到权力竞争场域去抓住自己的利益，没有能力恢复自我文化的生命。

面对这种困境，我们应该做而又能够做的是，回到跨文化传播的层面，回应现实的矛盾和权力的冲突，把自由与和谐理念贯通于政治实践，重建互惠性理解与合作的政治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