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鹘研究状况

第二节　回鹘研究状况

回鹘史研究主要是在解放以后，经历了初创与发展繁荣两个发展阶段，特别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回鹘史研究进入发展繁荣时期，其研究领域扩展，成果层出不穷。

一、回鹘史研究的发展历程

早在解放初期，就有冯加昇、程溯洛等老一辈学者从事回鹘史的研究，并出版和发表了诸多有重要学术价值的研究成果，但这时回鹘史的研究尚处于初创阶段，搜集和整理各种文字的维吾尔族史料是最迫切的任务。冯加昇、程溯洛等先生搜集了大量有关维吾尔文、突厥文、回鹘文、汉文和外文的维吾尔族史料，在此基础上进行细致编写，并于1958年编写出《维吾尔族史料简编》上、下册，这部书是我国维吾尔族史研究的开山之作，在国内外学术界有重大的影响，至今仍被公认为研究维吾尔族史的一部重要的案头必备的参考书。

程溯洛先生于解放前在北平研究院史学研究所从事宋、辽、金史研究，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之初，即与冯加昇一起从事维吾尔族史的研究。1978年以后，受国家民委五套丛书办公室的委托，负责主编《维吾尔族简史》的古代部分，经过十余年的努力，这部书已于1991年出版。程溯洛曾经撰写过30余篇关于维吾尔族史的论文，并翻译了帝俄时代的语言学家拉得洛夫著的《回鹘文文献纪念集》中宋元时期的回鹘文契约文书。程溯洛先生的研究成果现已结集为《唐宋回鹘史论集》出版。

20世纪80年代后，回鹘史研究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出版和发表了大量具有学术价值的研究成果。

二、研究领域的扩展

20世纪80年代以后，对回鹘族的研究已从甘州回鹘与西州回鹘研究的局限性中突破出来，并扩展到其他回鹘部族的研究领域。

西州回鹘与甘州回鹘仍是这一时期的研究重点，有众多专著、论文出版、发表。有关西州回鹘的论文，主要有程溯洛《高昌回鹘王国政治、经济、文化史略》、《高昌回鹘王国史中的一些基本问题论证》、《回鹘民族历史文献略论》，苏北海《回鹘族在辽代的历史活动》、《回鹘在辽代的贡献》、《从车师族到高昌回鹘》，王宗维《高昌回鹘亦都护家族及其迁居永昌始末》，杨富学《高昌回鹘王国的西部疆域问题》、《从一份摩尼教文献谈高昌回鹘的几个问题》，田卫疆《高昌回鹘史研究》、《高昌回鹘封号“牧首”考》，陈炳应《亦谈甘州回鹘》，孙修身《五代时期甘州回鹘世系考》等。

有关甘州回鹘的论文，主要有高自厚《甘州回鹘渊源考》，苏北海等《甘州回鹘世系考辩》，黄盛璋《敦煌于阗文书与汉文书中关于甘州回鹘史实异同及回鹘进占甘州的年代》，荣新江《甘州回鹘成立史论》等。

除了甘州回鹘、高昌回鹘的研究，对龟兹、于阗、沙州、黄头回鹘等的研究也有众多新成果。关于龟兹回鹘的论文，主要有钱伯泉的《龟兹回鹘国与裕固族族源问题研究》、《龟兹回鹘国始末》，程溯洛《〈宋史·龟兹传〉补正——兼论高昌回鹘中的双王制》等文。关于于阗的论文，主要有荣新江的《九至十世纪于阗族属考辨》，李吟屏《古代于阗国都再研究》，黄盛璋《于阗文〈使河西记〉的历史地理研究》，楚生《谈元丰八年的于阗贡马》，高永久《丝绸之路上的于阗国》等。对沙州回鹘、黄头回鹘的研究，主要有钱伯泉的《沙州回鹘研究》，顾吉辰《〈宋史·沙州传〉补正》、《也谈“黄头回纥”、“草头鞑靼”及其“九姓鞑靼”》，高自厚《宋代回鹘社会的分裂割据——再谈“黄头回纥”的由来和含义》等。研究领域的扩展，使回鹘研究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三、回鹘史研究系统、深入

自清末以来，研究甘州回鹘历史的著作不少，凡是研究甘州回鹘历史均涉及甘州回鹘世系问题，关于甘州回鹘可汗世系历来有诸种不同的观点。如王日蔚的《唐代回鹘考》^[1]，冯加昇等《维吾尔族史料简编》(上)第三章第二节，段连勤的《河西回鹘政权的建立与瓦解》^[2]，吴天墀《西夏史稿》第一章第三节，林干《河西回鹘略论》^[3]，都用不同的方式排列了甘州回鹘世系表。高自厚先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参考各种其它史料，对甘州回鹘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发表了《甘州回鹘渊源考》、《甘州回鹘与中亚贸易》、《甘州回鹘与西州回鹘辩》、《甘州回鹘与西夏》、《甘州回鹘世纪系考》、《敦煌文献中的河西回鹘——兼论甘州回鹘与沙州回鹘的关系》等论文，对甘州回鹘的一系列重要问题进行研究，对甘州回鹘世系从姓名、年代、世次方面予以考订论证，认为“甘州回鹘世系就只有九世，而不是十世”，并“重新排列一个甘州回鹘世系表”^[4]。程溯洛先生《甘州回鹘可汗谱系考》也对甘州回鹘谱系作了深入细致的研究，认为“庞特勤不可能成为甘州回鹘的始祖”，“甘州回鹘的一始祖毋母主(汉名仁美)可能就是始祖”^[5]。程溯洛在《高昌回鹘亦都护谱系考——西域时代回鹘史札记》一文中，认为“高昌回鹘从唐末开始建立，历五代、北宋、西辽、元，其王室的谱系可分为前后两大段，从唐末到北宋、西辽为第一段，从元初到元末为第二段，并论证高昌回鹘亦都护的系谱共十八世，列出世系表”^[6]。在《〈宋史·回鹘传〉补正》、《〈宋史·高昌传〉笺证》、《〈宋史·龟兹传〉补证》、《〈宋史·于阗传〉中几个问题补证》等系列论文中，程溯洛对《宋史》中的一系列回鹘史料进行补正、纠误。钱伯泉关于《甘州回鹘国史探讨》的四篇系列论文，对高昌回鹘首领仆固俊、甘州回鹘渊源及其建国初期的史实、张淮深对甘州回鹘国的颠覆活动、甘州回鹘国的“国际”关系及其在丝绸之路历史地位等问题进行了系统、深入的探讨。

这些系列论文使回鹘史的研究更加细致、深入、系统，从而使回鹘史研究进入繁荣兴盛的发展时期。

四、讨论商榷促进学术发展

20世纪80年代，学者们对回鹘史中的一些重要问题展开了热烈的学术讨论与商榷，促进了学术发展。

研究裕固族族源的关键在于“黄头回纥”，裕固族源于撒里畏吾儿，撒里畏吾儿即黄头回纥，这在史学界似无争议，然而“黄头回纥”是西迁的甘州回鹘，还是西州回鹘或龟兹回鹘，或是单独一支，这些问题均是探讨的要害所在，以往的学者大多认为黄头回纥源于甘州回鹘。汤开建的《解开“黄头回纥”与“草头鞑靼”之谜——兼谈宋代的“青海路”》一文中，提出了不同的观点，认为黄头回纥与甘州回鹘无关，而应是西州回鹘^[7]。钱伯泉先生在《龟兹回鹘国与裕固族族源问题研究》一文中，从另一角度进一步否认了“黄头回鹘源于甘州回鹘说”，同时对汤开建的“西州回鹘说”提出了不同看法，认为“裕固族既非渊源于甘州回鹘，也不是以黄姓突骑施为主体的西州回鹘发展起来的，裕固族族源是龟兹回鹘”^[8]。汤开建在《关于〈龟兹回鹘国与裕固族族源问题研究〉一文的几点看法》一文中，引用北宋人王安中撰写的《定功继伐碑》中关于黄头回纥的新材料对钱伯泉观点进行补证，认为黄头回鹘是龟兹回鹘的另称。但汤开建进一步论证“西州回鹘与龟兹回鹘是一个政权，也就是说龟兹隶属于西州”，但“西州回鹘与龟兹回鹘又存在一个由合到分的过程”，“到十一世纪后期，西州与龟兹似乎是分成了两个政权”。由于伊斯兰教的进逼，另一部分原属于西州回鹘的龟兹人由于反对龟兹的伊斯兰化，开始东迁，散处在于阗边境一直到青海湖边这一地区的龟兹回鹘人，就是文献中所称的“黄头回纥”，元代又称做撒里畏吾儿，即今天的裕固人^[9]。顾吉辰在《也谈“黄头回鹘”“草头鞑靼”及其“九姓鞑靼”》一文中，也论述了自己对黄头回鹘、草头鞑靼、九姓鞑靼的看法。

正是通过反复争论，不断学习，对问题的认识不断深入、不断提高，从而促进了回鹘史学术研究的进步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