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伦春族春祭

第二节　宗教活动

鄂伦春族信奉的萨满教是万物有灵、灵魂不灭和多神崇拜的宗教，是原始宗教的一种晚期形式。鄂伦春族的萨满在其社会生活中曾占有重要地位，其祭祀仪式也别具一格。

一、春秋祭

春祭是具有节日色彩的群众性祭神活动，是集体的颂神谢神的活动。春祭是萨满的集体祭祀活动，所有萨满都参加，以老萨满为主。

春季祈祷仪式一般是在四五月份。漫长的冬季结束了，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每到这时，鄂伦春族人就要举行一次隆重的春祭大典，邀请萨满请神保佑，庆贺春天的到来，因为它给人们带来新气象、新希望。

春祭时，要通知居住在各地的族人准时赶来参加，携带新鲜的天鹅肉、大雁肉、野鸭肉等祭品，意为奉献给神灵。仪式的场地要选在河边的沙滩或经常跳神的地方，搭起一个很大的“斜仁柱”，在“斜仁柱”的中央要直立两根杆子。鄂伦春语叫“土如”，即神架，是神降临的地方。在两根杆子顶端，分别系一块红布条和一块黄布条，以示吉祥。在两杆之间距离地面30多厘米高处，要横绑一根小杆。这个横木，意为神椅，是萨满接神、迎神的圣位。在“土如”的两边，各有1个门卫守护神，鄂伦春语叫“倒腰灭”，是用柳（杨）木刻制而成，有6~8寸高。每位参加祭典的人要选好自己的位置席地而坐，儿童则自由选坐。祭典仪式很严肃，严禁嬉笑打闹，在场内只能听到跳神及伴唱者的声音。

请神跳神是在夜间举行，连续跳两个晚上，第三天早上约8点钟把神送走。客人来了，必须先敬火神，以示对神和主人的尊重。向篝火敬烟敬酒，向火神敬拜。萨满请神跳神时，需有二神承担告知的人，鄂伦春语叫“心吧谭”，专门向神灵、参加的人员告知，二神起上传下达的作用。充当告知的人，向神通报，人们为什么要春祭请神，要做什么，准备了什么贡品，什么人参加等。萨满唱着神调，跳着神舞，击鼓跳跃，边唱边舞，祈求神灵保佑，猎获丰收，人们幸福安康。参加仪式的人们配合萨满咏唱神调，场面庄严肃穆。人们迫切希望得到神灵的保佑，没病没灾，平安顺利。夜间跳完神，第二天人们像平常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第三天早上送神。萨满表示感谢神灵的到来，说明人们已接受神的祝福。把诸神送走后，所有的人共同分享天鹅、大雁、野鸭子等供品，接受神灵的赐福。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春祭：得到神的祝福，开始新的生活，预示着平安、幸福、猎获丰收，远离灾难和痛苦。

秋祭程序与春祭大致相同，只是供品不一样：秋祭仪式上所用的供品是犴、鹿、狍子肉等；而春祭仪式上的供品是天鹅、大雁和野鸭。但不论是春祭或秋祭，其供品都不能拿野猪肉。野猪肉只是在求婚、订婚时当彩礼相送。

二、家祭

鄂伦春族人崇奉的神灵很多，但各家经常供奉的神灵只有几个，平时有事就向这些神像祈祷、上供。按照习惯，每年大祭三次，即阴历的除夕，祈求来年幸福吉利，阴历四月初一以及八月中秋，求神保佑生产顺利、丰收。据猎人们讲，平时在家里不供神或不祭祀，神就会生气，打围就很困难，即使野兽近在眼前也打不着，家中的人也不安，如果供奉了神灵，打猎就顺利，家人也平安。

在各户的“斜仁柱”里，常将画在布上的神灵挂在“马路”中央的位置上，其下挂置各种木刻的小神灵，有的是管理日月、星辰和各种飞禽的。举行家祭时，由年岁最老的（可从别家请来）担任主祭，他们必须是通晓宗教礼仪的人。老人先领唱，在场者相和。供一种神灵，用一种调子，供其他神灵用其他调子唱和。一般的唱词多是“求神保佑，人马平安，孩子不生病，打猎顺利，多得野兽，让我们一年里丰衣足食，过上太平年！”。

祭祀的时候，将野兽的皮剥净，保留兽头连接内脏。兽头要对着神像，神像要朝向太阳，叩头祈祷后，将祭祀兽头的血抹在神像的嘴上，兽肉煮熟后再向神像叩头，然后众人一起吃掉供品。上供的野兽多属于狍子和犴、鹿等肉类，但禁止用有爪类野兽上供，否则会触犯神灵，大病临头。捕鱼季节也可以用鱼作祭物，但忌用大马哈鱼，用鱼脊背骨的血涂抹在神像的嘴上，也可用热鱼汤上供。

三、“古落衣仁”——葬熊仪式

在鄂伦春族古老的神话传说中，视熊为与自己有某些血缘的联系，视熊为氏族部落的图腾，认为熊能通人性，并把熊列入氏族内部血缘亲属的称谓之中，给予了熊很高地位。自古就有对熊给予血缘亲属的称呼之俗，他们称公熊为“阿玛哈”（即舅父或大爷之意），或称为“乌它气”（即祖父）；称母熊为“太贴”（即祖母）或“恩聂嘿”（即大娘）等。对于被打死的熊忌讳说“死”字，而是说“阿玛哈，喜欢我，亲吻我啦”，猎人口中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意思是猎到公熊了。而后男人开始开膛剖肚，妇女们不能靠前更不能指手画脚，乱开玩笑。男女吃的熊肉要分别煮，因此人们准备两个“吊锅”。鄂伦春族有个习俗，妇女吃熊肉不是哪个部位都随便可以吃的，而只能吃熊的下半身和后脊背上的肉，而男人则吃熊的前半部分的肉，包括四肢。吃剩的每一块骨头都不能乱扔，要放在一起，用柳树条或草包好，选择河边的树林或半山腰，挂在树上进行风葬，并进行葬熊骨仪式，鄂伦春族语称“古落衣仁”。长者领着大伙，把熊骨安放在树上的树枝上，唱着古朴深沉的葬熊歌“古落衣仁”。

“古落、古落，阿玛哈^[10]，恩聂嘿^[11]，您就要启程了，到您那向往的阴间去。是您喜欢我们，我们才成长，我们要把您的白骨好好风葬，时辰一到您就要走。快吃完您喜欢的蚂蚁，快收拾好您的白桦林。

古落、古落，您是善良的阿玛哈，您是好心的恩聂嘿，您要多赐给我们猎物，保佑我们幸福安康，我们误伤了您，千万不要怨恨我们，您是兴安岭上的英雄，肠子流出来还在施威，我们不敢提您的名字，您是我们民族的祖先，应保佑儿孙们幸福。

古落、古落，我们永远供奉您，您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您要时时指示吉凶啊，您不要伤害我们呀！伤害了我们您就不能成仙啦，为了您早日成仙，要多行善事保佑我们。

四、祭太阳神

在鄂伦春族人看来，太阳（鄂伦春族语为“滴拉洽布堪”）是给人间以温暖和光明的恩神，因此非常崇拜过去。在农历正月初一早晨，太阳将升起来之前，鄂伦春族人要举行祭拜太阳“滴拉恰”仪式。族人们聚集在“乌力楞”或部落中心之地，静候太阳的升起。当太阳一露脸时，人们都伏地向东跪拜太阳，并小声或默祈，感谢太阳神给人们带来光明与幸福，并祈祷新一年的平安与丰收，然后，把所带兽肉和酒摆放在柳木神架上，燃起香，再次跪拜。祭太阳神的日子是一年之始，也是最热闹最吉利的日子，这一天，人们禁忌说不吉利的话，做不吉利的事。平时，如两人发生重大争吵，或者有什么重要委屈之事，就要向太阳发誓诉说，当遇到灾难时，人们也要向太阳祷告，以求保佑。

五、祭月亮神

在鄂伦春族人心目中，月亮是位慈祥、善良的女神，她双眼环视着大地，哪里有饥饿，她就挥动着双手，给哪里送去食物。月亮还在夜间布施光明，保护人们在黑暗的天地里行走安全，打猎方便，因此，人们尊敬和爱戴月亮神。农历正月十五，人们就进行“加龙那”祈求仪式，向月亮叩头，把干净的桦皮盆放在“斜仁柱”外边。明月能照僻静之处，盆里装清水，盆四周放许多好吃的东西，并放烤圆饼五个，饼中间是鹿、狍、犴等心脏中的血点红点，表示人们对月亮女神使全家团圆的感激之心。然后，全“乌力愣”的人们跪在供品前，向月神磕头，祈求月神庇佑族人新年团圆。平时，多日打不到猎物时，要进行月卜仪式，在室外月光下放一个桦皮盆，四周放些供品祭拜并祈祷说：“月亮神，月亮神，我们都已没有了食物，飞禽走兽远离我们，请您多给予恩惠，给予温暖”。如果第二天发现盆内有某种兽毛，就认为猎到某种野兽。

六、祭水神“穆都木布堪”——求雨仪式

水祭即求雨仪式，鄂伦春语称“布日播豁任”。人们的生活离不开水，因此，鄂伦春族人对水特别虔诚，认为水是生命的源泉。水神“穆都木布堪”也是重要的自然神。所以每逢干旱的季节，他们就把祭水神求雨的事情提前准备好，以免因长期没有降水或降水很少而影响作物正常生长，造成灾害。干旱时，请萨满或德高望重的老人求雨。一般在自家门口或在水边，拿一小根5~8厘米长的老山芹杆（一种野生植物），一头插在水碗里，一头含在嘴里吮吸着碗里的水，便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同时说些祈求的祷语，求雨仪式进行完了，把那碗里的水均匀地洒在地上，意思是龙神要降雨了。

七、祭河神“穆都里罕”

河神，鄂伦春语叫“穆都里罕”。传说它能管龙，弯曲的河流就是它们行走时划出来的。鄂伦春族人敬奉河神，一方面是因为河水造福于人类，人类生活离不开河水。不仅喝河里的水，而且还捞河里的鱼，河水对人类的用途实在太大了。另一方面，河水涨到一定程度会给人类带来灾难和不幸。因此，人们经常供奉祈祷河神多保佑行船平安，捕鱼多有收获，并使水草丰美，家畜兴旺。往昔，每当春暖花开时节，便举行祭河神仪式，是时，猎民们都要划着桦皮船到河中心，向河里洒酒投肉，请萨满向河神祈祷，如萨满不在场，猎民自己亦可祈祷，以表示对河神的敬仰与祈愿。

祭河神　摄影：葛晓华

八、祭祖先神——“阿娇鲁”

鄂伦春族人供奉的祖先神叫做“阿娇鲁”。“阿娇鲁”原来是指母系氏族的祖先，后来对父系氏族的祖先也叫“阿娇鲁”。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阿娇鲁”。鄂伦春族人每到年节都要给祖先神“阿娇鲁”烧香磕头，烧纸祷告，认为这样祖先神才能够保佑子孙后代不断生息繁衍，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九、祭山神——白那恰

鄂伦春族猎人非常崇拜山神“白那恰”。如果很久打不到猎物，便会求助于“白那恰”。每逢人们打猎途中经过山神之地时，都会顶礼膜拜。每次出猎时，都会向路旁的“白那恰”敬酒敬烟，乞求“白那恰”保佑猎人多打猎物，出猎顺利平安。狩猎归来后，把猎获物的心、肝血抹在神像嘴上，山神先吃第一口，如果对山神许了愿，要如期还愿。许下动物的，在还愿时就要把整个动物放在山神的前面，然后用勺子装点火炭，上面再放点动物肉煮熟，先给神敬上一碗，然后大家分享。喝酒时，先用手指或筷子蘸点酒扬出去，表示敬神。

祭山神——白那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