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的内涵
一、东欧的内涵
单从字面上看，东欧是一个区域性的空间概念。不过，对东欧的解释却有地理位置上的和地缘政治上的两种。从地理位置角度说，东欧是欧洲的东、西、南、北、中五部分之一，指的是欧洲东部地区。[1]但是，若从地缘政治角度说，东欧或东欧国家则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约定俗成的称谓，同西欧或西欧国家一样，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受特定时空规范的政治概念，指的是那些战后建立起人民民主制度并且随后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国家，它包括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以下简称民主德国）、罗马尼亚、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和南斯拉夫等八个国家。但是，地理位置上的东欧和地缘政治上的东欧却不完全重合。在地理位置分布上，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民主德国属于中欧国家，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南斯拉夫和阿尔巴尼亚是东南欧国家。[2]因此，这一地区也被称为中东欧。正如有的学者指出的那样，东欧“一方面是指区别于西方，讲外语或意大利语的，属于东方语系的国家；另一方面是指包括俄罗斯和其他苏维埃社会主义阵营成员的欧洲国家”[3]。
东欧国家都属于中小国家，领土面积加在一起才127万多平方千米，人口总数为1．4亿左右。各国领土面积和人口数量，参见表1[4]。
表1 剧变前的东欧国家的基本情况（单位：平方千米、万人）
数字来源：《世界知识年鉴》（1989—1990年），世界知识出版社1990年版。
这些国家之所以被称为东欧或东欧国家，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确立的雅尔塔体系在政治上将欧洲一分为二，形成以苏联为首的东方社会主义阵营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阵营，而东欧国家都属于社会主义阵营。南斯拉夫、阿尔巴尼亚等国虽然先后与苏联闹翻，但并没有离开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第二，这一称谓是与西欧和西欧国家相对而言的，因为西欧也并不仅仅指地处欧洲西部的国家，实际上还包括中欧、北欧和南欧的国家，就连地处巴尔干半岛东部的希腊也属于西欧范围。
然而，从1990年到1993年，东欧国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民主德国与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以下简称联邦德国）合并成新的德国，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分裂为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马其顿、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以下简称波黑）和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以下简称南联盟）等五个国家，捷克斯洛伐克和平地分为捷克共和国和斯洛伐克共和国，其他国家则没有变化。1996年5月，黑山与塞尔维亚分手而独立成国。这样一来，原来的东欧8国就变成了13个国家。这13个国家领土总面积为1 161 110平方千米，人口总数约1．2亿。各国领土和人口数量，参见表2。
表2 剧变后的东欧国家的基本情况（单位：平方千米、万人）
数字来源：《世界知识年鉴》（1994—1995年），世界知识出版社1995年版；塞尔维亚和黑山的数据来自中国外交部网站（http://www.fmprc.gov.cn）。
更为重要的是，随着苏联解体，持续了四十多年的两极格局走到了尽头，以美苏为首的两大阵营对峙的局面也不复存在，“冷战”已经结束成为世界流行的说法。与此同时，剧变后东欧新诞生的国家也都不再实行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价值取向上从原来的马克思主义转向西欧的自由主义，大多数国家对外政策也从对苏联的依附转向北约和欧盟。因此，原来意义的东欧或东欧国家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于是，在国内外相关研究文献中便出现了“中欧”、“另一个欧洲”、“中间地带”、“中东欧”和“后社会主义”等等各种说法。[5]不过，原东欧国家的人更愿称其为“中东欧国家”，“因为对他们来说，‘东欧’这个词不仅会引起许多令人不快的回忆，还会使他们误认为你继续把它们看作苏联的‘卫星国’”[6]。不仅如此，为了表明与西欧的亲近和对俄罗斯的疏离，一些认为自己属于西方民族的人（如波兰历史学家奥斯卡·哈莱茨基、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等）还提出了“东中欧”概念，以此说明他们的国家属于“西欧的东边”，而不是“东欧的西部”。[7]现在，将地理位置与地缘政治结合在一起的“东中欧”概念已经形成。比如，这些国家政治学界的学术机构就叫“中欧政治学会”（the Centraleuropean Political Science Association，CEPSA）。2009年9月21—23日在华沙文化和科学馆召开的会议，其主题是“全球化世界中的东中欧民主化”（Democratized East Central Europe in the Global World）。[8]
经过剧变后20年的发展变化，这些国家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或是在外交上都与过去有着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波兰、匈牙利、捷克三国于1999年，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四国于2004年先后加入北约。其中，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斯洛文尼亚五国在2004年还成为欧盟的正式成员。尽管如此，它们与西欧国家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从横向上看，这些国家在许多方面特别是在经济方面与西欧国家仍有很大的差距。比如，在人均GDP排位上，根据世界银行2004年4月公布的数据，原西欧国家都排在前30位，其中最低的是希腊（第28位）和葡萄牙（第30位）；而原东欧国家中，排名最高的是斯洛文尼亚（第32位），接下来的是捷克（第44位）、匈牙利（第45位）、克罗地亚（第47位）、波兰（第48位），其余国家的排名都在50位开外。在人均占有的GDP总量上，西欧国家中最少的是希腊和葡萄牙，分别为13 720美元和12 130美元；而原东欧国家中，人均GDP最高的是斯洛文尼亚，为11 830美元。其余国家从多到少排序是：捷克6 740美元，匈牙利6 330美元，克罗地亚5 350美元，波兰5 270美元，斯洛伐克4 920美元，罗马尼亚2 310美元，保加利亚2 130美元，马其顿1 980美元，塞尔维亚1 910美元，波黑1 540美元。[9]从纵向上看，这些国家仍处于社会转型过程之中，在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仍或多或少带有过去的种种痕迹。时至今日，和独联体的其他欧洲国家一样，它们在欧洲乃至整个世界上仍显得多少有些另类，像欧洲联盟、欧洲议会、欧洲自由贸易联盟等冠以“欧洲”的政治组织和经济组织，并没有完全接纳它们。再如，在联合国贸发会议（the 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Trade and Development，UNCT AD）每年发布的《世界投资报告》（World Investment Report，WIR）中，它们既没有被划到发达国家也没有被列入发展中国家的行列中，而被单列为所谓“中东欧国家”（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10]除此之外，在对欧洲一体化的研究中，学者们所关注的仍是原来的西欧而非这些国家。[11]
本书的研究对象是地缘政治意义上的东欧，不过，为了叙述方便，在时间跨度上加以延伸，即不仅仅限于冷战时期，还包括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这一地区上千年的历史和剧变之后的现实，整体上都用东欧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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