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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聖①第二

时间:2022-07-1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夫子文章,可得而聞,則聖人之情,見乎文辭矣③。孔子的文章,如今是可以讀到的,作爲聖人的思想感情,便在他的文辭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答辯理由充足,故稱“以文辭爲功”。折俎,切開的熟牲盛於俎上,這是歡迎貴賓的隆重禮節。秉,操持,秉文重在指實際的寫作。《文選·劇秦美新》李善注:“言金玉,貴之也。”該情即今所謂縱横揮灑,充分表白情志。

夫作者曰“聖”,述者曰“明”。陶鑄性情,功在上哲。夫子文章,可得而聞,則聖人之情,見乎文辭矣。先王聖化,布在方册,夫子風采,溢於格言。是以遠稱唐世,則煥乎爲盛;近褒周代,則郁哉可從:此政化貴文之徵也。鄭伯入陳,以文辭爲功;宋置折俎,以多文舉禮:此事蹟貴文之徵也。褒美子產,則云“言以足志,文以足言”;泛論君子,則云“情欲信,辭欲巧”:此修身貴文之徵也。然則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辭巧,迺含章之玉牒,秉文之金科矣

《禮記》曾經說過,能著述的堪稱爲“聖”,會闡發的可叫做“明”。確實,用著作陶冶人的精神,功績首先應歸於前輩聖賢。孔子的文章,如今是可以讀到的,作爲聖人的思想感情,便在他的文辭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古代聖王的教導,載入他編纂的簡册;夫子自己的風采,也就洋溢於格言式的字裏行間。因此,他評說時世,遠的稱頌唐堯盛世,說它文明燦然,相當興旺;近的讚揚姬周王朝,言其文化繁榮,值得效法——這就是聖人在政教方面重視文化的明證。鄭簡公伐陳,憑使臣有力的言辭而奏功;宋平公設宴,又因賓主談吐的華麗而記述下這次禮儀——這是實際行動中講究言辭的例證。孔子褒揚子産,說他“言語足堪述志,文采足能潤辭”;泛論才德君子,則又說“情感要真切,文辭要美巧”——這又是聖人在修身養性中也注重文采的依據了。由此可見,內容充實而又言辭光彩,感情真切更兼文字美妙,實在應是醞釀構思的寶貴經驗,秉筆撰文的金科玉律了。

【註釋】

①徵:證驗。徵聖即言寫作應以聖著聖言爲師範,爲依據,也即《序志》所云的“師乎聖”。

②“夫作者”二句:《禮記·樂記》:“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劉勰語本此。“作者”指創始者,“述者”指繼承者。 陶鑄:燒瓦冶金,任動詞。此處指陶冶人,教育人。 上哲:古代聖賢。

③“夫子文章”二句:《論語·公冶長》:“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見:同“現”。“見乎文辭矣”句,唐寫本無“文”字,表意實完全一致。

④聖化:即指教導。唐寫本作“聲教”。 方册:方,木板;簡,簡册。此處指典籍。宋程大昌《演繁露》卷七:“方册云者,書之於版,亦或書之竹簡也。通版爲方,聯簡爲册。” 風采:風度神采。 溢:滿。格言:格,法則。格言謂可以作爲法則的話語,《莊子·人世間》即稱“法言”。

⑤煥乎:有光彩。《論語·泰伯》載孔子讚唐堯時世語:“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 郁乎:狀文采豐盛。《論語·八佾(yì)》孔子又讚周代文業:“郁郁乎文哉!吾從周。” 政化貴文:指治政施教皆重文業。

⑥鄭伯:鄭簡公。入陳:公元前584年,鄭軍攻入陳國,向盟主晉國報功。晉國質問鄭國爲何入侵小國,鄭國子產說陳國仗恃楚國力量,填井砍樹侵擾鄭國,其罪理應懲罰(事見《左傳·襄公二十五年》)。答辯理由充足,故稱“以文辭爲功”。 宋置折俎(zǔ):置,辦。折俎,切開的熟牲盛於俎上,這是歡迎貴賓的隆重禮節。俎,祭祀、宴請盛牲體的器皿。 多文舉禮:《左傳·襄公二十七年》載,宋平公宴請晉國趙文子,置折俎之禮,賓主談話都富有文采,孔子令學生記下這次宴會的禮儀。舉,記錄。 蹟:唐寫本作“績”。

⑦子產:鄭國的執政者,春秋時著名的政治家,複姓公孫,名僑,字子產。“言以足志”二句:孔子原話,見《左傳·襄公二十五年》。兩个“足”字,《左傳》杜預註:“足猶成也。”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以下簡稱“朱訓”)說成、晠、晟互通互借,成即言茂盛,此處有充實、足够意。 “情欲信”二句:見《禮記·表記》,也是孔子的原話,意謂宜情實而辭巧。

⑧含章、秉文:都指寫作,意相近仿,但並非完全相同的概念。含,蘊、蓄,含章偏重指醞釀文章,可理解爲類乎今所謂構思、打腹稿的意思。秉,操持,秉文重在指實際的寫作。 玉牒、金科:義同,猶今言金科玉律。《文選·劇秦美新》李善注:“言金玉,貴之也。”

聖人遍察天地日月,妙識世事的奧微端倪,寫出的文章自然就堪稱典範,思考的內容也必定能切合實際。他們的著作,有的用簡練的語言表達意思,有的以繁富的文辭暢述情懷,有的靠辨明理思來建構體式,有的憑辭義隱曲以蘊蓄功效。所以,像《春秋》那樣祇用一個字定出褒貶,《禮記》文中僅舉輕喪服概及其餘,這是簡言達意的例子;《豳風·七月》積句聯章綴成長詩,《禮記·儒行》繁辭鋪陳羅列品類,這是繁文述懷的作品;《尚書》言辭的果斷有如“夬”卦一般直截了當,文章的明晰又如“離”卦一樣亮若火光,這是明理體式的著述;《易經》說的“四象”義理精深,曲折隱晦,《春秋》講的“五例”語辭微妙,委婉含蓄,這又是隱曲深藏的文章了。由此可知,繁複和簡約是不同的形式,隱晦與顯豁是相異的手法,對於它們的取捨要根據當時的不同需要,變通地運用方始能夠適宜於各種情況。這就是說,驗證於周公孔子的著作,寫文章也就有所師法了。

【註釋】

⑨鑒:觀察。周:全,遍。日月:這裏概指天地日月,隂陽之道。 極:窮盡。機神:機同“幾”,指隱微,事情的苗頭或預兆。《易·繫辭上》:“唯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韓康伯註:“適動微之會則曰幾。”“機神”指微妙深奧。 規矩:畫圓畫方的器具,這裏借指法則。 符契:信符和劵約,古代用來作憑信的依據。這裏喻思考與實際如符契相合。

⑩該:同“賅”,周全、完備。該情即今所謂縱横揮灑,充分表白情志。 體:指體式,體例。 藏用:本《易·繫辭上》:“顯諸仁,藏諸用。”謂功用潛藏而不顯。四句概括列出經典簡、繁、顯、隱四種體例,明曹學佺批曰:“四句文之妙的。”

因此,論及爲文,務必檢驗於聖哲;效仿先賢,又必得師從於經典。《周易》曾說,“明辨物理即能述說正確,文辭決斷則可表意充分”;《尚書》也說,“遣辭崇尚表達要義,不憑個人的好奇立異”。可見,正確的表述是構成立論的關鍵,體察旨要則又是組織言辭的依據;文辭的選擇不該有獵奇好異的弊端,論斷的確立又應有果決言辭的輔助。這樣寫成的文章,雖則精義曲折而隱晦,卻並不妨礙內容的正確表白;縱然微辭委婉且含蓄,也不致影響要旨的體現。所以,體現要義和文辭奧微能夠統一,正確表述與含義精深可以並存;在聖人撰寫的文章裏,也正可見出這些特徵。顔闔曾經指責說:“孔丘所作,好比在鳥羽上再畫以圖彩,徒然加些華麗的辭藻罷了。”雖然他想詆毀聖人,實際上卻又難以如願。要知道,聖人文章的雅正和華麗,本來就因爲它們是外含文采內蓄豐厚相結合的産物。天道是最難領悟的,尚且還有人在不斷地探求追索;典範文章現成地擺著,又怎麽不想想如何效法的問題呢?如果遵循聖人爲文的原則立言,那末,寫出來的文章也就差不多了。

【註釋】

總之,生而知之,窮究精奧,惟有睿智先哲纔能做到。他們靠精湛的理思著文,憑卓越的才氣呈采。見解精闢有如日月行空,辭藻豐美又若山高海富。百歲高齡雖不免形影消逝,千載長存的則是其思想光彩。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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