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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沩通讯员

时间:2022-07-1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到了第二天中午,雷正兴果然接到了让他去治沩工地的通知,他当即打起铺盖上路了。山门十分雄伟,“望城县治沩指挥部”的牌子就挂在这里。赵副书记故意放缓了语气:“别着急,指挥部盼一个得力的通讯员都盼好久了,你来得正好。”年轻人好沟通,只一会儿工夫,雷正兴就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了。

雷正兴回到宿舍把这个消息跟李强一说,李强也很替他高兴,只怪自己没有雷正兴那股子韧劲和决心。到了第二天中午,雷正兴果然接到了让他去治沩工地的通知,他当即打起铺盖上路了。顺着湘江大堤北行,走到沩水河的时候,雷正兴又取路顺着河堤西行。大约走了四五里,就望见前面那个杲山庙了,望城县治沩指挥部就设在那座古庙里。走到杲山庙附近的时候,正好路过坪塘区供销社,想到以后晚上看书和参加治沩劳动夜战时免不了要用到手电,便拐了进去。供销社内那种特有的好似酱油混杂糖果的甜味儿迎面扑来,一个女店员正在那里忙着,雷正兴没太在意,站在柜台前左看看右瞧瞧,女店员发现了,赶忙走过来问:“同志,你想买什么呀?”这位营业员是个二十上下的姑娘,个头不高,很清秀,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嘴角眼角说不说话都含着笑,满喜气的样子,头上两根小刷刷活活泼泼地翘着,说起话来声音显得很甜。雷正兴本身是个分外活泼喜气的人,特别多看了姑娘两眼,口中说:“我……想买只长筒手电,不知有没有?”营业员很遗憾地说:“对不起,治沩一开工,这种手电卖得特别快,头几天就没了。”雷正兴说:“是吗?咳,真是……到哪还能买到呢?”营业员说:“恐怕附近都没有……请问你这么着急买长筒手电有啥用?”雷正兴指指背上的行囊:“我是新来参加治沩劳动的,这里没电,一来夜战时用,二来晚上看书时用。”营业员一听好奇地道:“用手电看书?”雷正兴见姑娘这样问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到这里劳动,白天一定很忙,只好晚上抽空看点书了,同志们累了一天需要休息,要是不打搅别人,就只好打手电偷偷看了。”营业员一听笑了:“哦,我明白了,你是抽时间用功啊!这样吧,我给你想想办法,明天有空你再来这里看看。”雷正兴感到这个营业员很热情,说声谢谢,便走了出来。

古老的杲山庙坐落在沩水河边上,门前有一座桥,叫十婆桥。山门十分雄伟,“望城县治沩指挥部”的牌子就挂在这里。雷正兴看了看山门,又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十婆桥旁的碑文,这才走进大庙的山门里去。里面为三进,鼓楼、配殿、大雄宝殿等殿宇齐备。里面佛像上蒙满了灰尘,墙壁大都剥落了,光线昏暗,地面非常潮湿,早已没了一点香火,共产党信奉唯物主义,不信这些,此时一切都让位给了治河造田的大事业。赵副书记的办公室就设在第二重殿西侧的一间屋子里,雷正兴迈着大步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赵副书记正披着一件厚衣服伏在案上看着文件,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一看是雷正兴,愣了一下:“来得好早啊!不是说中午才能到吗?”雷正兴说:“这还快?我早就等不及了!赵副书记,快下任务吧,让我到哪个大队去?”他看出赵副书记有点伤风感冒的样子,又补充说:“赵副书记,您穿那么多,是不是带着病呢?”赵副书记见了雷正兴,着实有点喜出望外,倒了一大茶缸开水递给他:“我的身体没什么大事……你来的正是时候,有个艰巨的任务正要交给你呢。”雷正兴一听立刻兴奋起来:“什么任务?”赵副书记故意放缓了语气:“别着急,指挥部盼一个得力的通讯员都盼好久了,你来得正好。”雷正兴一听就急了:“什么?又是当通讯员!赵副书记,我可是来参加工地大会战的,早知道还是当什么通讯员,我就不来了!”赵副书记不慌不忙地笑道:“怎么?不想干?只怕到时你抢还抢不过来呢!得,我可没时间找别人搞实验,指挥部这个通讯员就你了,共青团员是不是得听指挥呀?你要实在不想干,先做两天行不行?”雷正兴心里再不高兴,嘴上也没得说,只好噘了嘴巴提着行李去集体宿舍了。

集体宿舍在第二重大殿的东侧,门窗开在北面,正好和大雄宝殿相对。进到里面一看,王树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小伙子正在屋子里打地铺,其中一个人戴着一副瓶底似的大眼镜,个子高高的,看上去有点不修边幅的样子。另一个中等个儿,不胖也不瘦,面目比较大众化,却有几分文气,最大的特点是嘴唇很薄,面部表情十分平和。王树见雷正兴进来了,高兴地说:“哈,你到底争取来了!有你这个好说好动又勤快能干的家伙,这回屋子里可要又热闹又干净了。”王树说着,又指指正打着的地铺:“这不,听说你要来,我们正在给你打地铺呢,想不到你竟来得这么快!”雷正兴前后左右看了看说:“这屋里都有谁呀?”王树听雷正兴这么一说,才想起介绍正在打地铺的另外两个人,先指着那个戴“瓶底儿”眼镜的人说:“这位是我县大名鼎鼎的农民作家钱勇同志。”又指着那个嘴唇很薄的小伙子道:“这位是吕亮同志。他俩和我都是《治沩工程报》的采编。”王树又把雷正兴介绍给了钱勇和吕亮,雷正兴和他俩一一握了手。年轻人好沟通,只一会儿工夫,雷正兴就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了。他发现钱勇的确很有特点,说起话来很有表现力。吕亮说话声音比较尖,语速又十分快,看来很开朗。雷正兴那个地铺已经被三个人搭好了,四摞砖头充作床腿,一块木板充作床面。雷正兴从吕亮手里抢过稻草自己铺在上面,把被往上一铺就算成了。雷正兴带来的那些书是直接包在被子里面的,被子一打开,书就散开了,雷正兴一边收拾着书,一边叹了口气。王树不解地问:“嗬,雷正兴,大家在一起就属你说笑得欢,今天这是怎么啦?争取了这些日子,现在不是到工地上来了吗?”雷正兴道:“来也是白来,又不让下工地,还是让我当通讯员。早知这样,我还留在县委好不好!”吕亮快言快语地说:“小雷,你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吧,在这里当通讯员可和在县委不一样。这里有两万来人,仅堤段就有几十里长,电话又常常打不通,来回送信又没有大路可走,全是田间小路,有紧急命令和通知的时候,不管刮风下雨,全得由通讯员来送。”等吕亮说完,钱勇奇怪地看了雷正兴一眼,摇摇头道:“在这里当通讯员,你觉得像在县委大院走平地?你得有不怕路泞坡险和十里坎坷走泥丸的气概!”王树和缓地道:“雷正兴,同样是通讯员,在这和在县委当通讯员可大不一样,这就好像战争年代前方和后方一样,这可是个苦差事啊,你年龄这么大点儿,身体又这样瘦小单薄,我还担心你吃不消呢!”雷正兴听三个人这么一说,马上笑了,转身就往外走,直奔赵副书记的办公室。

此时,肖指挥、李政委也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干事梅大姐也从接待室赶过来给各位领导倒水。三位领导的神情紧张而又严肃,因为县气象站又一次送来通知,说今晚有暴风雨,这个通知不及时给各大队送下去,各大队就不能提前做好各项防汛准备,一旦发生什么危险,那损失将是无法挽回的。为此,赵副书记一次又一次地摇那台电话机,可就是一个也打不通。正在这时,雷正兴跑进来了,肖指挥和李政委见了都是一愣:“小雷来了!什么时候到的?这回可好了,咱指挥部到底有得力的通讯员了。”雷正兴和二位领导打完招呼,对还在摇电话的赵副书记说:“赵副书记,我想通了,快下任务吧!”赵副书记放下电话,看看雷正兴,又看了看另外两位领导,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么快就想通了?”雷正兴说:“咳,都怪我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到宿舍听王树他们一说,才知道指挥部这个通讯员是非常不好当的,要是还像在县委那样平平常常的就没意思了,苦点累点险点,我喜欢!”赵副书记说:“那好,这又苦又累又有几分危险的送信工作第一天就被你摊上了,据气象部门预报,今天晚上或夜里有暴风雨,各大队必须提前做好各项防汛准备工作,不然就有可能出现危险,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可电话又无法打通,这个任务就只好交给你了。你经常陪张书记下乡,每个地方都很熟,可能更方便些。喏,我把各大队的详细情况都给你写上,省得在路上耽误时间。天快黑了,一定要记住早去早回。”不一会儿,赵副书记写完了,雷正兴接过那张纸说:“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雷正兴出门往天上看了看,见天色果然越来越阴沉,他怕天黑路远到时真的跑不动,那样就耽误大事了,赶忙跑到食堂,三口两口吃完了饭。从食堂出来他也没有回宿舍,就直接上路了。走到那个供销社门口才想起来应该带上只手电才对,不然天黑时走路不方便事小,耽误了给各大队送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样想着,便自觉不自觉地把脚步停了下来,转念又一想,走出了这么远,回到指挥部去借,也不一定能借来呀。一时踌躇难决,又不自觉地往供销社里望了一眼,这一切早被那个女营业员看在眼里了,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撞在了一起。姑娘猜道:看样子他是要出门的样子,天空阴沉沉的,是不是后悔没带雨具呀?正好把中午回家拿来的这个手电送给他吧。原来,中午那场简短的交谈就已经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印象,哪个姑娘不喜欢爱看书又上进的小伙子呢?更何况还是在那样一个特殊年代里。因此,姑娘当时就想:我家里那个三节手电也是前不久买来的,用处也不大,还不如拿来送给他急用呢。于是趁中午回家吃饭时便拿了来,不想现在又见到这个小伙子了,不由得走出来说:“喂,你是要出门吧,要带雨伞我这里有一把,借给你吧。”雷正兴感动地苦笑了一下:“我想回去借一下手电。”姑娘有意要试探一下小伙子到底是干什么的,问:“借手电?走多远的路呀?天黑走不到吗?”雷正兴也不想冷淡这么热心的姑娘,只好急急地说:“我要连夜给治沩各大队送信,怕天黑耽误了赶路。”姑娘道:“你不是刚来的吗?怎么让你送信?”雷正兴似乎觉得这个女营业员的话有些多了,心中着急赶路,一边转身要走开一边道:“指挥部让我当通讯员,这是分内工作。”姑娘仔细看看这个小伙子,确实很机灵的样子,倒觉得他干这行正合适。见他要走,也来不及细想什么,急忙说:“哎,别走,你不是要长筒手电吗?这里已经有了。”雷正兴听后真感到有些喜出望外:“这么快就到货了?”女营业员笑着点点头,回去果然取来了一个长筒手电递了过来:“算你运气好,拿着吧。”雷正兴接在手里,像得到一个宝贝似的,一边在手里掂着一边问:“多少钱?”姑娘没有办法了,只好红了脸说:“这是我前几天买的,反正也没什么大用,就送给你吧。”雷正兴说:“那怎么行?”他说着就从怀里往外掏钱,姑娘却盯着他右边的下衣袋道:“你衣袋里那是什么书?”雷正兴低头看了一眼说:“哦,《刘胡兰》。”姑娘笑眯眯地说:“那好吧,你也不用给我钱,把这本《刘胡兰》借我吧,这个长筒手电呢,也算我借你的,这回总算扯平了吧?反正供销社和你们治沩指挥部都是邻居,互相帮助嘛!”雷正兴一时语塞了:“这……”姑娘道:“这什么呀,还不快走,一会儿天都黑下来了。”雷正兴抬头看看天,果然见天阴得更厉害了,不敢再耽搁,把书递给女营业员,谢一声,急急忙忙地上路了。

早早的,天就彻底暗了下来,后来刮起了大风,不多时,狂风挟着豆大的雨点“哗哗”地从天空中撒落下来,继而那雨就像瓢泼似的,在天地间和那狂风搅在一起,一阵紧似一阵。这雨只下了一会儿,便道路成河。而天地间仍是一片惊心动魄的雨声,不像有一点停雨的迹象。谁也没有料到雨会下得这么大,指挥部里的领导一直坚持到晚上十点钟,终于挺不住了,赵副书记首先说:“这不是白帐子雨嘛?这场暴风雨大得可真罕见!不行,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个小时,山洪就要暴发了,沩河的水一暴涨,咱那些河滩上的东西怎么办?”李政委也点点头:

“对,那里还有许多物资呢,必须马上转移。”肖指挥道:“事不宜迟,那就趁早把指挥部的干部职工全都组织起来,马上把这些东西抢运到高地上去。”决议一形成,整个指挥部的人们马上行动起来。因为赵副书记发着烧,肖指挥和李政委劝他就不要冒雨参加抢运了,可是,两个人前脚一走,他还是冲出了门。一时间,大庙内外,哨声、呼喊声、脚步声响成一片,马灯、手电的亮光在雨幕中摇晃着。大门口,钱勇和踅回门来的赵副书记正好撞了个满怀,眼镜好险没掉在地上。赵副书记见了他道:“雷正兴回来没有?”钱勇大声道:“还没有。”赵副书记说:“咳!你眼神儿不行,出了事没人顾得了你,你赶快给我留下来值班,就在办公室里不停地摇电话,万一通了,好知道雷正兴现在到哪里了,一旦沟通上,告诉他就地在那个大队过夜,不许他连夜赶回来,这么大雨路上太危险!如果他不听,我回来拿你是问!”赵副书记说完,也不看钱勇答应不答应,掉过头去,将大手一挥:“都给我跑步前进,谁也不许掉队!”说着,率领众人,冒着大雨往河滩那边跑过去了。其实赵副书记心里正后悔着呢:怎么就忘记了告诉雷正兴,送完信后看天气太恶劣就先在哪个大队住下不用回来了?一个心眼儿的雷正兴啊,你不说,即使天上下尖刀,他也会连夜赶回来复命的。何况电话还不通了呢?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好再等一等看了。

这里,钱勇只好退回到赵副书记的办公室里来,外面的雨声还是那么惊天动地的,似乎还能听见河水暴涨的声音,他真是替雷正兴担心极了,一边摇着电话一边想:这么一个鬼天气,怎么让他一来就摊上了?天黑路滑的,半路上要是被水困住了怎么办?”钱勇不敢有一点怠慢,不停在摇啊摇,胳膊都摇酸了,突然,门“呼”地一声被推开了,雷正兴水淋淋地冲了进来,看了一眼钱勇道:“领导们都到哪去了?”钱勇放下了电话,赶忙说:“你可回来了,赵副书记都急坏了——整个指挥部的人都到河滩上抢运物资去了,你快回宿舍把湿衣服换了,看你嘴唇都青了,冻坏了吧!我马上给你准备些热东西吃。”雷正兴一听是抢运物资,心想,这么大的雨全体都出动了,肯定十万火急。也顾不得累和冷了,说一声:“我也去!”掉头又冲了出去。

河滩上的物资下半夜一两点钟才抢运完毕。当时赵副书记见雷正兴跑到抢运现场来了,真是又高兴又心急,忍不住大声说:“这个钱勇怎么搞的!”雷正兴一边和他抬起一根木头一边大声说:“赵副书记!通知全部提前送到了!”赵副书记鼻子酸酸的,眼里热热的,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你快给我回去!看我明天怎么批评你!”可雷正兴只是嘻嘻地笑着,扛着木头的一端,在前面拉着赵副书记往前走,赵副书记终究还是没有把雷正兴撵回去。

第二天早晨,雷正兴和大伙到食堂吃了饭,就早早地来到赵副书记的办公室,可还没等他收拾完桌子上的文件和报纸,几位领导就已经来了。赵副书记看了看雷正兴说:“小雷,你就不能歇一歇吗?就是铁打的,半宿走了几十里路,回来又跑到河滩上抢运物资,这早上也该起不来了——小小年纪,可得注意身体呀!”雷正兴说:“我躺不住——人都走了,一个人躺着有啥意思?我爱和大家凑堆儿。”听了这句话,赵副书记想到了这个苦伢子的身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觉得:这小雷连个家也没有,心里难免要时时感到孤单些,我这个当领导的,可得和张书记学着点,平时多在这方面关心关心这个伢子。

各位领导和大家连泥带水忙了大半夜,心里不落底,不约而同地早早来到赵副书记的办公室里开起了碰头会。赵副书记披着那件厚衣服似乎还在微微地打着寒噤,他坐下来看了看另外两位领导说:“今天早上天总算晴了,可昨夜那场暴风雨一定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损失,这电话也打不通,我想咱们几个人是不是马上下去到各大队看一看,如果情况比较严重,也好就地想点紧急措施。”肖指挥点了点头:“嗯,这个意见我赞成,如果像我们预计的那样,马上发动民工大干十天,把损失抢回来。”李政委说:“对,号召各大队之间展开劳动竞赛,指挥部人员也都下去参加限额劳动,要求每人每天挑几方土上堤,这样更能激发群众的积极性。”赵副书记点点头说:“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李政委说:“赵副书记,我瞅你还像在发烧的样子,被昨夜那场大雨一淋,你可别害第二次感冒,那可更不好治了。”肖指挥也说:“赵副书记,今天你就别下去了。”赵副书记说:“我没事,出去走走可能更好些,不然,窝在这办公室里没病也把我急出病来了。”李政委和肖指挥怎么也劝不住他,只好起身分头行动去了。雷正兴一看急了:“赵副书记,那我呢?”赵副书记说:“你?今天你给我在指挥部老老实实呆着,你要把身体给我拖垮了,到时我找人用不上,那可耽误大事了。今天下去用不上你,你在指挥部和小梅值班吧。”赵副书记说完虎着脸走了,他知道对小雷不用这种办法就无法留下来让他歇一歇。雷正兴噘起了嘴:“那你都感冒了咋还不歇一歇呢?”又觉得赵副书记说得有道理,还是老老实实地留了下来。他摇了摇电话,见仍没有什么动静,心想:是不是什么地方的线路断了呢?不一会儿,梅大姐过来了,把想法和她一说,梅大姐也觉得极有可能,原先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雷正兴见梅大姐也这么说,灵机一动说:“梅姐,今天指挥部不会有什么大事吧,我出去查查电话线路怎么样?”梅大姐说:“雨过天晴了,电话也不通,领导们也亲自下去了,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看你呆着没事出去查查行,反正这里有我呢。”雷正兴听梅大姐这么一说,高兴得跳了起来:“梅姐,那说定了,我这就出去。”

雷正兴出了指挥部,沿着电话线路走了两三个小时,果然发现有一处电话线在一个大树丫处断了下来,费了半天劲才勉强重新接好,走到一处有电话的地方往指挥部打了一下,果然通了,梅大姐告诉他不用着急,慢慢往回赶,指挥部里一切照常,什么事也没有。雷正兴走到大道上把脚上的烂泥弄干净,兴冲冲地往回走来。当走到供销社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那个女营业员借自己长筒手电的事,看看已快到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了,心想:人家那个女营业员那么大一个人情,总得看看有什么事帮帮才对呀。雷正兴本是一个爱凑堆爱热闹爱帮人的人,正是这样的人,忘不得别人的一点好,总要得一还十。雷正兴走进供销社的院子里,见门口有一辆马车正往下卸货,就过去帮着卸。人家见他和女营业员乐乐呵呵地打着招呼,寻思是多么熟悉的人呢,也就任他帮着搬来搬去的。女营业员见他来了,倒蛮高兴的,就如老熟人一般地问这问那,看来她分外喜欢像雷正兴这样勤勤快快的人。有人喊那姑娘的名字,雷正兴才知道她叫白鹭。白鹭,多好听的名字呀!于是雷正兴就叫他白姐。白鹭也就比他大上个两三岁,也乐得答应。东西搬完,雷正兴又拿起扫帚,把里里外外顺手干干净净地扫一遍,最后活动范围扩大到了整个院子里去,把一堆好长时间没动的砖头也搬到墙角去了。白鹭忍不住过来干涉了,非让他停下到屋里洗洗手不可。正在这时,大门口吵吵闹闹地过去一伙人,嘴里嚷嚷着说:

“对,找他们领导——咱们这儿的风水全让他们给破坏了!”

“还有我们的祖坟和鱼塘……”

“可不是!”

雷正兴越听越感到事情不妙,走出大门口一看,这伙人是朝杲山庙走去的。回头和白鹭打一声招呼,甩开大步飞快地向前赶。路过那伙人跟前时,见一个个怒气冲天的。雷正兴超过那伙人回到指挥部一看,除了梅大姐,其他人都被三位领导带到大堤上去了。这时外面一片声地嚷起来:“喂!里面管事的出来!听听我们的意见好不好?”梅大姐一听,扒着门往外看了看:“小雷,不好了,不知从哪里来那么些闹事的,快给领导打电话!”雷正兴想:“等领导回来还来得及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叫我在指挥部值班,那就出去试试吧。”于是说:“梅姐,莫慌,我先出去摸摸情况再说。”雷正兴到底在县委机关待过,跟着领导处理问题时见过许多世面,知道现在首要的是沉得住气,只见他把腰挺了挺,稳稳地走了出来,往台阶上一站,把那些人挨个看了一遍道:“社员同志们,有什么意见尽管说,这样嚷嚷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呀!”为首的那个大汉站在前面说:“你是哪来的嫩伢子,我们是找你们领导来的,你少管闲事!”雷正兴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说:“领导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说吧,我是工程部的通讯员。”有人认出了雷正兴,在底下悄悄地说:“这不是经常跟县委书记下乡的那个通讯员小雷吗?”旁边一个人听了说:“哦,怪不得有这气派。”有一个老汉听后嘀咕道:“我才不管他什么县委通讯员不通讯员呢,侵害了咱们的利益就是不行,风水和祖坟都没了,这是小事吗?”走上前对雷正兴说:“我们不管你们是哪的指挥部,你们到处挖河叠坝,弄得龙王迁都,水鬼乱游,把我们这的风水都给破坏了,我们就是不能答应!”他这一嚷嚷,好些人又开腔了:

“对,你们赔我们鱼塘!”

“你们挖坟掘墓的事都干?赶快还我们祖坟!”

雷正兴听到这也不紧张了,心里感到很生气:解放都这些年了,这些人怎么把过去的苦全忘了?觉悟这么低?想到这,不禁动情地说:“听大家说了这些,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你们都是为了个人那些丁大点利益来的。县委带领全县人民根治沩河,是造福我们子孙后代的大好事啊,事先是经过严格考察和规划的,怎能说是乱掘乱挖呢?你们仔细想一想,如果只是为了保全我们个人的鱼塘和祖坟,而耽误了整个治沩工程的建设施工,一旦发起水来,像解放前那样,殃及两岸许多无辜生命,使国家和人民的财产遭受重大损失,大家能安心吗?现在正是治沩工程的关键时刻,你们不去大堤上劳动,反倒来这里闹事起哄,你们好糊涂呀!”有些人似乎被说动了,人群里嗡嗡起来。那个挑头的大汉见了,仍不死心,大声说:“嫩伢子,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反正也不是你的鱼塘你的祖坟,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了!”雷正兴见大多数人已经安静下来,就不再理那个寻衅闹事的大汉,又把声音提高了些:“社员同志们!大家说起祖坟,对,我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沩河两岸,大家无论是听老辈人讲的,还是亲眼所见的,大概都还记得解放前的沩河吧,每当暴雨降临,洪水泛滥,有多少人家房倒屋塌流离失所?有谁来管过我们普通老百姓的死活?如今人民政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帮我们改造沩河,变害为利,还要为我们围垦出一万多亩良田,这么大的一件事,哪能没有一点损失呢?我们在场的绝大多数伯伯叔叔大哥哥们都在解放前给人当过牛做过马吧,”雷正兴越说越激动,把自己的左手高高地举了起来,“大家看,我这手上有三道伤疤,就是被地主老财砍的!在旧社会,我们一家人,个个勤劳能干,可是从我一岁时起,爷爷、爹爹、哥哥、弟弟、妈妈都被地主老财给逼死了,如今只剩我一个人了,是共产党从火坑里把我救出来的。大家在旧社会吃的苦并不比我少吧!我们怎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呢?”那个大汉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人群也彻底安静下来。梅大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雷正兴的身边,佩服得直点头。人群外围,白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雷正兴,从跟前人们的小声议论中,她已经知道雷正兴的大名了,也知道他原来是县委书记的机要通讯员,只觉得这个小雷可真有些了不起,人这么小,却能镇住这么大个场面,话还说得那么好。只是,小雷是个孤儿,她说什么也没想到,觉得怪可怜的。这时,又见雷正兴用手指一下不远处的一座小桥道:“大家晓得吧,那座桥叫十婆桥,是清朝光绪年间的十个寡妇婆婆省吃俭用捐资修建的。在封建社会里,十位老婆婆都能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为乡里做点事,难道我们还不如那几个婆婆吗?政府整治沩河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现在全县两万干部民工正在昼夜拼命地修堤筑坝,而你们这些人却来这里闹个人主义,拍拍自己的良心想一想,我们对得起党和政府吗?不感到惭愧吗!”有人听后压低声音对旁边的人说:“走吧!”有人接着道:“可不是,这伢子说得对,我们这些大人,真是的……”

人们小声议论着,一个跟着一个地走了。那个挑头的大汉愣了一会儿,也掉过头去离开了。雷正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自己也感到奇怪,刚才怎么说得那么好?等晚上人们回到指挥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有的啧啧连声,有的还有点不相信,觉得一个十六七岁的伢子家,怎能把那些人都唬走?梅大姐一听说这种话就生气了:“啥叫‘唬’呀?你没看见那个场面,你要看到了,你也要感动的!”雷正兴同宿舍的人刨根问底地问了大半天,最后钱勇总结一句:“这叫愤怒出诗人!小雷刚开始还在给自己往心里打气呢,那确实是有些在唬人,可后来听了那些落后的话真的生起气来——人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是真人呢!最后说服了那些人,还不如说感动了那些人呢!”

由于淋了那一场雨,赵副书记的顽固性感冒越来越重了,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大家都十分着急。雷正兴东奔西跑,不知从哪弄了一个路边姜煮青壳鸭蛋的偏方,围前围后地照应好些时日,到底把赵副书记的顽固性感冒去了根,因此大家都说他为治沩立了一大功。自从雷正兴来到指挥部,指挥部里里外外总是变得那么整洁干净,他对任何人任何事总是那么热心,也总是闲不住,笑声和歌声总是随他而至,这样一个像阳光般明媚的人,怎能不惹人注目呢?不长时间,整个指挥部里,对他又早已是人见人爱了。时光似箭,转眼到了严冬,临近岁末,治沩工程也进入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民工们归心似箭,工程质量成了最关键的问题,为此,治沩指挥部责成《治沩工程报》的采编们特意以保证工程质量为主题编了一期报纸,马上分发下去。这天早晨,天气非常晴好,雷正兴在食堂吃完早饭,带上指挥部要送给各大队的通知和报纸,早早地启程了。走到平塘区供销社门口的时候,正好被白鹭在门里看见,出来把他喊住道:“小雷,你要去哪?”雷正兴停住脚步说:“去各大队送文件和报纸。”白鹭高兴地说:“咱俩正好是一路——我头两天就要出门去办事,可是一个人不敢走,今天我和你搭个伴儿行不行?”雷正兴到各大队送通知,这个供销社门口是必经之路,白鹭这两天专等雷正兴送信时和他结伴儿,今天一望见,就欢天喜地地跑了出来。白鹭是一位爱说爱笑喜气活泼的女孩子,和他志趣相投,又像大姐姐似的,有她做伴,雷正兴当然十分高兴。白鹭见他答应了,回到店里把工作安排一下,收拾收拾就跟雷正兴上路了。冬日的天气虽然有点冷,但阳光显得很亮,走在山路上,不免有一种天高地阔的感觉。

“白姐,《刘胡兰》看完了吗?”谈了一会儿各自的工作情况,雷正兴问。

“看完了,正要还你呢,真是一本好书。”白鹭说着,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把书拿出来递给了雷正兴。

“我不是朝你要书,我是说,你如果看完了,我那还有不少书呢。”

“那太好了!回去你可要给我挑一本你认为最好的书借给我看!”

“好……白姐,快说说你看《刘胡兰》以后有什么感受。”

“嗯,我觉得毛主席对她的评价很对‘确实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对,一个人活这一生,能轰轰烈烈就轰轰烈烈一点,哪怕再短暂也要这样,为革命而死,死得其所。我不喜欢那种一潭死水似的生活。”

“我看出来了,你将来一定是个干大事的人。”白鹭由衷地说,接着脸一红:“听说你当过儿童团长,是吗?”

“你怎么知道?”雷正兴睁大了眼睛,感到很奇怪。

“打听的呗!”白鹭笑眯眯地有几分调皮。见雷正兴喃喃地又说不出什么,看着拿在他手里的报纸说:“那报纸能给我看看吗?”

“这是我们的《治沩工程报》,怎么,你对治沩也感兴趣?”

“当然,你都主动从县委机关下来了,我长在沩河边上能不关心吗?”

“那太好了,我们就可以并肩战斗了!”

白鹭听了,飞快地看一眼雷正兴,脸又红了,笑眯眯地接过报纸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笑道:“小雷,你看,这首民歌写得真好。”

“你说的那首《儿要治沩娘也忙》吧,那是我们同宿舍的才子吕亮写的。上次去第五大队四连,民工们叫我给他们出节目,最后又让我给他们唱歌,我答应这次去给他们唱。光唱《歌唱祖国》他们也不能答应啊,临出来时吕亮给我出主意说,就唱这首《儿要治沩娘也忙》。可没有调哇?那个叫王树的叫我按民歌调顺嘴哼,那个农民作家钱勇更绝,想起了咱湖南花鼓戏《刘海砍樵》,当时就叫我跟着他顺着那个调调哼了两遍,还没熟呢,为了赶时间不得不出来了。”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该分手了。这一道,白鹭对雷正兴有了更深的了解,她觉得小雷这个人十分有趣,不但活泼开朗好动,而且对人对事热心得都有点达到爱管闲事的地步了,比如这一路上,不管走到哪个村子里,看到孩子们打架吵嘴了,他也要走上前去劝解劝解;看见谁家在圈猪,他也立刻跑过去帮人家又拦又截的。有一回看见一户人家搭在院子晾衣绳上的衣服被风刮到地上了,他也跑过去帮人家往起捡,起初人家还以为他是偷衣服的呢!看得出来,这个小雷不管认识不认识,对谁都好,这让白鹭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点无来由的失意。到必须分手时,就更有点恋恋不舍。

雷正兴与白鹭分手后,独自走上了大堤。放眼望去,蜿蜿蜒蜒一直伸向远方的大堤上,到处红旗招展,人欢马叫,那场面真是壮观和令人兴奋啊!雷正兴口里哼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把文件送了一个大队又一个大队,走到哪里,哪里都是一片欢笑声。走到第五大队四连堤段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的一个民工说:“喂,土垫得太厚了,这样是夯不实的。”雷正兴寻声看去,见站在那里有四五个民工,刚才说话的那个民工他认识,是五大队的一个排长。那个正在倒土的民工倒没说什么,旁边一个正在整理扁担的民工拉着长声道:“没问题,这已经到顶层了,水泡不着。”有人看见雷正兴,跟他打起了招呼,还有人跑过来朝他要去了几张报纸先睹为快,还说等一会儿歇气儿时一定让他回来给大家唱歌。雷正兴给他们一些报纸,继续往前走。这回也不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了,只是细心地体味着每一步脚下的感觉。走到一个地方感到脚下的土有点没夯实,再走两步感到土里好像有一个硬东西,不禁停下来用脚狠劲跺了两下,那种感觉更加得到证实了,蹲下身用手向土层里使劲抠下去,竟然抠出好几只大“乌龟”来!原来,修堤筑坝,最怕的就是土夯得不实和这样大乌龟似的硬土块埋在里面,那样,洪水一来便首先要从这里溃堤,这无异于埋下一颗颗定时炸弹,是非常危险的。雷正兴在土里发现了这些大“乌龟”,感到问题非常严重,再往前细心查去,发现这绝不是个别现象,这个连其他几个排的堤段上都发现了类似问题。最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五大队队部,可刘队长不在,他抓过电话就给指挥部打,摇了半天终于摇通了,接电话的是肖指挥,雷正兴语气急急地说:“喂,是肖指挥吗?我是小雷呀,我正在五大队队部呢,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现在刘队长没在这里,民工们为了赶进度,修堤的质量出了很大的问题,不夸张地说,在这段大堤上到处可以抠出几公斤重的‘大乌龟’给您下酒!”肖指挥生气地说:“真是乱弹琴,你在那等着,我马上和刘队长联系,然后和他一起过去。”

不到中午,肖指挥领着刘队长赶来了,带上雷正兴和五大队的其他领导一起上堤查看,发现问题果然严重,肖指挥十分生气地说:“刘大队长,你给我马上组织人马返工,如果今后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我立刻撤你的职!这是小雷及时发现了,如果再晚发现两天,返工得费多大劲儿?”刘大队长点点头:“是啊!请肖指挥放心,保证不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我们马上组织连夜返工!”又回过头拍拍雷正兴的肩膀:“小雷,真得谢谢你了,民工们的思想工作真是忽视不得啊!”雷正兴想了想,对肖指挥请示道:“肖指挥,如果指挥部没事的话,我今天晚上想留下来和这里的民工们一起参加夜战,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肖指挥点点头答应了,只是告诉他勤往指挥部那边打打电话。

那一夜,第五大队一千多米长的堤段上,灯火通明,人声如潮,近千名民工冒着严寒挑灯返工。刚开始时,许多人对雷正兴不理解,甚至认为他不应该多管闲事。但当吃完晚饭重新上堤的时候,发现雷正兴也乐呵呵地在人群里面往来如飞地往大堤上挑着土,有意见也已经去了一大半,周围的人又慢慢地和他说笑起来,最后,雷正兴应大伙的要求,一边挑土,一边用湖南花鼓戏《刘海砍樵》的调子,一遍遍有节奏地唱起了那首《儿要治沩娘也忙》,开始时是大家跟着哼,最后人人都会唱了,一起与他大声合唱起来,使得那一夜好不热闹。

不知不觉,新的沩水河道彻底开通了,两岸大堤就像两条并排而卧的长龙,护着当中浩浩荡荡的河水不断地向远方奔流而去,引来无数只白鹭在河面上飞来飞去。大坝竣工这一天真是一个沸腾的日子,欢庆大会就在大堤上举行,只见大堤上下,彩旗飘飘,鞭炮齐鸣,大会主席台前后围得人山人海,除了民工,附近的乡亲也都赶来看热闹了。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也来参加会议了。大会宣布开始,雷正兴和治沩模范们身披大红花站到了主席台上。此时,白鹭也赶来了,在台下看着雷正兴,使劲儿鼓起掌来。最后,县委张书记代表县委县政府讲话,只听他大声说:“同志们!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奋斗,今天,治沩大会战终于胜利地结束了!在这场战斗中,涌现出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比如,有的年轻人宁愿放下比较安逸的工作,也一次次地请求到艰苦的治沩工地上来,而且任劳任怨,以工地为家,从各个方面去主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是什么?这是一种伟大的时代精神!有这种精神,我们的社会主义就会建设得更快,更好!假如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能这样,那我们还有什么困难不能战胜,有什么目的达不到!人心齐,泰山移嘛!现在新的沩水河道开通了,两岸大堤也修好了,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在这里围垦荒地,改造出一万亩良田来,把水害频仍的荒地变成米粮仓。所以,县委县政府决定,立刻着手在这里建立团山湖农场,向荒地进军。为了尽快把这块肥沃的土地开垦出来,我们需要的是机械化,换一句话说就是急需一台拖拉机开进我们的这个农场里来,但,目前人民政府经济上还有一定困难,还一时拿不出来那么多钱,所以,县委县政府在这里号召全县人民为买这台拖拉机积极踊跃地捐款。围垦团山湖的工程明年一开春就要上马了,到那时,这里将是铁牛轰鸣、人欢马叫的新气象了。同志们,待到春光明媚的时候,我们再到这里相会!”

张书记的讲话是很具有感染力的,台下群情振奋,立刻响起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大会结束,雷正兴从主席台上跳下来的时候,旁边一个喜悦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雷!快过来呀!”雷正兴听见是白鹭的声音,扭头一看,果然是她,不禁惊喜地迎了过去:“哦,白姐,是你呀!”白鹭把两只手在胸前一合道:“我刚才看见你在台上的样子了,当上了治沩劳模,真是了不起!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商量点事情。”雷正兴道:“有啊?哎,看你喜形于色的,快说,什么事?”白鹭说:“那我先问问你,治沩工程结束了,你是回县委呢,还是再要求到团山湖农场来?”雷正兴说:“我?当然是团山湖农场了。不过,就怕张书记说啥也不再放我。”白鹭说:“那就多写些申请,坚决要求嘛!反正……反正我也打算到团山湖农场去,和你们天天在一起战天斗地,多有意思啊!”雷正兴说:“真的啊!那可太好了,不瞒你说,我心里正打算开全县第一台拖拉机呢。这次回县委,我打算捐款20元,这笔钱是我进县机关一年多的全部积蓄。”白鹭说:“你可真了不起——看你自己一直穿着这件带补丁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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