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震西与“中医内病外治”

吴震西先生年届八秩，从医整60载。先生自幼聪颖好学，14岁时师从如皋名医黄星楼研习岐黄之术，年方弱冠独立开业门诊。1956年，江苏省南通市中医院成立时，他是医师队伍的中坚分子。

先生1960年援藏，至1977年，吴震西先生作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此期间，不仅专注于救死扶伤，也从藏医藏药中学到不少知识，并参与编写了《藏医藏药初步调查》一书。同时，先生也接触到藏族民间简、便、廉、验外治法，深受启发。援藏期间在江苏省中医院进修，由全国名中医邹云翔、邹良材等亲炙。先生回顾这17年，在思想、理论、学术早已将“内病外治”蕴结在胸，如箭在弦，跃跃欲试。

回到南通市中医院后，先生任中医内科副主任，大部分业余时间致力于中医内病外治法的研究，以宁嗽贴膏外贴涌泉穴治疗外感咳嗽，临床观察212例获满意疗效，首战告捷而一发不可收。1982年8月，南通市中医院设立“中医内病外治”门诊，属全国范围内率先垂范，并引起广泛关注。在江苏省中医学会的领导和支持下，“中医内病外治”得以普及、推广和发展。《中医杂志》连篇累牍刊登“内病外治”的有关报道，吴震西与“中医内病外治”同时声名鹊起。1985年起，先后在南通由市、省及全国中医学会举办了3期中医内病外治学习班。1989年10月在南通组织召开了全国首届中医内病外治学术交流会。1991年《中医外治杂志》试刊发行。1992年5月，在南京召开全国第二届外治学术交流会，同时选举产生了以吴震西为主任委员的全国外治专业委员会，从事该专业研究有数百人，学术气氛空前高涨。

吴震西先生以中医内病外治于杏林独树一帜，并成为名副其实的领军人物。今年新近出版的他与吴自强合著的《中医内病外治》（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便是明证。46万余字，通篇反映他的外治理论、学术和医疗实践同轨并行，所以获得巨大的成功。

其一，中医内病外治的传承和发展源远流长。远古的先民早就有一定的深刻认识，近代中国历史学家李涛曾考证了原始人用燧石刀施行剖宫产，还有切除卵巢、截肢、穿颅等外科手术。吴老查阅和学习了上自战国、两汉，下至满清和当代百余医家典籍和资料，丰富了外治学的认识论。例如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历代许多医家只注重研究和发挥“伤寒六经证治”，其实还有鼻内吹药、塞鼻、灌耳、舌下含药、润导、浸足、坐药、扑法、洗法、熏法、暖脐法、点药法、温覆取汗法、温粉止汗法、头风摩顶法，还有抢救自缢的类似人工呼吸等近20种外治方法。吴老在中医外治法的搜集、整理、发掘和创新中做了许多卓有成效的工作，恢宏之著得来不易。

其二，中医外治法的实践、创新与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几个环节。先生认为“清代吴师机的《理瀹骈文》，是成就最大、最具影响的一部外治专著”。书中有近百种膏药外治的方法和治法，尤其是强调外治法同样要贯彻中医的整体观念和辨证施治的原则。他饱览历代医家中医外治疗法，综合分析研究确立以药物外治为主体的中医内病外治。这是因为药物外治有经络传导、皮肤透入、黏膜吸收基本原理特性，大胆运用各种方法对皮肤、俞穴、孔窍等部位以发挥其疏通经络，调和气血，解毒化瘀，扶正祛邪等作用，“虽治在外，无殊治在内也”，达到病愈的目的。

其三，药物外治在思路与方法上有明显的突破。如贴法包括膏药、熨法用散剂、嗅闻法将散剂改为锭剂、呼吸道给药用气雾剂、阴道给药用膜剂、肠道给药用栓剂等。吴老借助现代科技，利用离子导入、场效应治疗仪、雾化器等来发展中医外治法，使之更适合时代要求和满足患者需要。先生认为，外治方法众多，如心肺系统疾病采用熏吸、鼻闻、雾化；脾胃疾患用贴脐、兜肚；泌尿生殖等疾患用坐浴、塞肛、灌肠、阴道纳入；全身性风湿痹痛用熏浴法、局部用敷贴法。还有上病下取如高血压、赤眼、口疮用药贴涌泉；下病上取如用蓖麻敷百会治子宫下垂等不胜枚举，总之服从于临床病因、病机、病性、病形，恰当地进行辨证论治，灵活运用。

中医内病外治具有良方良药屡用效均显、与内服药（包括中药、西药）相辅相成而并行不悖等，这些鲜明的特点。与其说药物外治的简、便、廉、验，不如说医者应有理论和医疗的基本素质和功底。吴老经常总结中医内、妇、儿各科的外治临床实践，强调通过实践不断探索和发展的重要性，临床实践是中医内病外治理论、学术得以提高和发展的唯一途径。

吴震西在“中医外治”学术上的贡献，主要是在奠定该学科的地位上作了许多大胆而有益的探索。“学术为天下之公器”，就“外治”而言，传统的针灸、推拿、伤科、皮肤科、五官科及外科等这些专门学科不也是“外治”么？而纷繁复杂的非药物外治法，诸如拔火罐、割治、刮痧、放血、咂吸、结扎、埋藏、冰敷、水疗、蜡疗、指压、捏脊、接骨、牵引等等，不也是“外治”么？如何界定“中医外治”这一科学概念，如何从诸多学科中脱颖而出，并不是自古以来就存有这么一个空档。“中医外治学”并不归属什么边缘学科，恰恰是正而八经的中医药学一个主体学科门类，它与“内病内治”相得益彰，因为它的内容广博，并与多学科的联系更加广泛和紧密。吴震西在继承和发扬中医理论的基础上，对药物外治的基本原理、给药途径及其特点作了深入研究，尤其在常用药物剂型上有重大改革和建树。吴震西外治常用剂型有膏剂、散剂、锭剂、栓剂、酒剂、酊剂、油剂、气雾剂、膜剂、离子透入剂、注射剂等，融合了现代最新研究成果，更切合临床实际，不仅易于为医者掌握，也给患者带来福音；不仅使传统的中医药学得以发展，也为中医外治学尽快与现代医药学接轨创造了有利条件。

吴震西先生《中医内病外治》一书中，对近10年来中医外治发展进行了回顾和评价，在文献整理、理论探讨、实验研究、外治创新、民间（包括少数民族）外治发掘、现代科技方法运用和大量的临床验证7个方面详细阐述，说明中医内病外治已逐渐形成一门独立的外治学科，正受到国内外医家学者的广泛重视。

吴老同时指出中医外治学的迅速、健康地向前发展，必须坚持以临床实践为主，系统地进行文献整理，进一步开展外治机制及实验研究，积极推进外治剂型的改革。应当建立和健全外治专业委员会各级行政体制和学术网络，继续开办外治学习班和开展学术交流，还应对外治药品进行咨询、评审、鉴定等工作，为人类的健康作出有益的贡献。（本文原载于《中国中医药报》2007年6月29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