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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庇护所

时间:2022-02-2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冬日庇护所满月潮再次来临的夜晚,白雪乘着西北风降临到海湾上。一些在海湾岸边生活的鱼类仍然留在深处的洞里,远离下游处的出水口,其中包括了海鳟、石首鱼、平口鲾、海鲈鱼和犬齿鲆鱼。如今,海湾里的水已全部被冬日主宰,浅滩已经全部被冰层封住了;而河流从冬天的山上引来刺骨的冰水。每次的退潮都会从河流引入冰冷的河水,使得海鳟所在的水道的温度不断地下降。
冬日庇护所_海风下

冬日庇护所

满月潮再次来临的夜晚,白雪乘着西北风降临到海湾上。这如毯子般铺设的白雪在一英里一英里地漫延,覆盖了山丘、峡谷以及沼泽平原上那向着海洋流去的蜿蜒河流。旋转的雪成云横扫海湾,海风呼啸了一整夜,雪花坠落到海湾后也顿时消融在黑暗的海水里。

在二十四小时内,气温骤降了四十度。当清晨的潮水流经海湾出水口时,它触及的泥沼地都快速地凝结起来,铺上了薄薄的一层冰,而最后一波退下的潮水在返程过程中凝固成冰,没有流回海里。

滨鸟的鸣叫——包括矶鹬叽叽喳喳的叫声和鸻那钟声般的调子——也停息下来了。风在盐沼和潮滩上呼啸,这是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平时在退潮即将结束时,鸟类都要跑到海湾的边缘,翻沙子来觅食;而今天,它们赶在暴风雪前就离开了。

早上的时候,伴随着空中旋转飘落的雪花,一群长着长尾巴的鸭子乘着风从西北方向冒了出来,它们是长尾鸭。这些长尾生物习惯于在冰天雪地和冬日寒风中生活,甚至会因暴风雪的到来而更开心呢。灯塔坐落于海湾入口处,长尾鸭穿过雪花看到雪白高耸的塔身以及塔后那片灰色海洋时,开始吵闹地对着同伴喊叫。年长的长尾鸭热爱海洋。它们会在海上度过整个冬天,在浅水域中寻找聚集成条的贝类生物群为食,每天晚上都会在碎浪带外的远洋中休息。如今,它们从暴风雪中冲出来——看起来就像成片的深色的雪——进入到海湾入口处那大片盐沼外围的浅滩中。它们整个上午都在水面二十英尺下铺满贝类的滩底如饥似渴地潜水寻找并捕食黑色的小贻贝。

一些在海湾岸边生活的鱼类仍然留在深处的洞里,远离下游处的出水口,其中包括了海鳟、石首鱼、平口鲾、海鲈鱼和犬齿鲆鱼。这些鱼都在海湾里度过了夏天,而且其中一部分还在这里的平原、河口或者深部的洞里繁殖后代;这些鱼类躲过了被刺网挂住的厄运,沿着海底随退下的潮水漂流而至——它们逃过了一个叫作建网的网状迷宫陷阱。

如今,海湾里的水已全部被冬日主宰,浅滩已经全部被冰层封住了;而河流从冬天的山上引来刺骨的冰水。于是,鱼类都转向了海洋。它们身体的每一部分仍记得那缓缓倾斜的平原,上面的海水从海湾口翻滚流走时带来的感觉;它们还记得平原边缘那片温暖、安静的水域和那里蓝色的黄昏。

暴风雪来临的第一夜,在沼泽地往海洋的方向有一片较浅的海湾,一群海鳟在那儿被寒冷困住了。这浅浅的水滩温度降得实在太快,使得那些喜爱温暖的海鳟顿时陷入瘫痪状态,只能待在海底,如半死一般。当潮水退回海洋时,这些海鳟无法随之返回,只能停留在这越来越浅的水域中。第二天清晨,浅浅的小海湾表面已是盖了一层冰,鳟鱼群也顿时牺牲了数以百计的成员。

另一群选择留在盐沼旁较深的水域的鳟鱼躲过了被冻死的厄运。两次大潮以前2,这些鳟鱼从位于海湾上游的觅食地出发,往下游到了通往海洋的水道。在那里,强势的潮水为它们带来了冰凉的河水,并将浅滩和泥滩抽空。

三个峡谷连成一串,整体形状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海鸥用脚深深地踏在海湾口那柔软的沙子上留下的脚印。鳟鱼游到了其中一个峡谷中,进入了一个更深的通道里。通道的底部引导着鳟鱼继续往下游,一英寻接着一英寻,来到一片更加安静温暖的水域,下方是随着潮水摇摆的浓密的海藻丛。这里的潮水压力比浅滩斜坡上的要小,因为最强势的潮水运动基本上都在海水的上层。退下的潮水会沿着峡谷底涌入,一边冲刷一边激起沙粒,并将空心的鸟蛤壳连翻带滚地从缓和的斜坡往下冲到峡谷深处。

正当海鳟进入通道时,来自海湾上游的蓝蟹从它们的身下经过,从浅滩沿着斜坡往下滑,寻找深埋海底的温暖洞穴来度过冬天。蓝蟹悄然躲到了长在通道底部的茂密海藻丛中,与之一起的还有其他蟹、虾和小鱼。

海鳟赶在天黑退潮前进入了通道,其他鱼类都在天黑后不久的几个小时里通过水道游入潮水中,并乘着海水往海洋进发。这些鱼类都喜欢贴着海底,穿行于厚厚的海藻之间,而海藻也随着无数经过的鱼类的身体摇摆。它们是来自附近浅滩的石首鱼,被寒冷的气温逼着来到这里。这些石首鱼的队伍以排为单位,每三四条排成一队,停留在海鳟正下方,享受着水道里比浅滩暖和得多的海水。

清晨,水道中的光仿佛浓稠的绿色迷雾,因混合着的泥沙而显得朦胧。在比上次涨潮水面高出十英寻的地方,纺锤形浮标那红色的锥形筒正被海水往西推,对于来自海洋的船只来说,它就是进入通道的标志。浮标扯着锚链,并随着海水颠覆翻滚。海鳟来到了三条通道的交叉点——总体看来,就是这巨型海鸥脚的脚跟或是爪子的突起处,目标直指海洋。

在下一次退潮到来时,石首鱼沿着水道出发去海洋寻找那比海湾水更温暖的水域;而海鳟仍在这里徘徊。

在最后一次退潮将至的时候,一群雀跃的小西鲱经过通道赶忙往海洋游去。它们的身体只有手指一般长,鱼鳞亮得如白色的金属一样。它们孵化自那年春天产下的鱼卵,是最后离开海湾的了。成千上万条出生于那年的小鱼已经穿越了浅滩,经过了海湾那一半是淡水一半是海水的区域,准备迈进那片未知与陌生的无垠海洋了。小西鲱群迅速地游到海湾口那海水区域,为那新鲜的咸味以及海洋的节律感到无比兴奋。

虽然雪已经停了,但是来自西北方向的海风还不见停歇,它一边将白雪吹起,堆得高高的,一边将表面零落的雪花卷入其中,形成美妙的冰雪旋风。寒气严峻刺骨,将相对狭窄的河流都冻住了,而捕猎牡蛎的船只也被紧紧地锁在海湾里。整个海湾的边缘结上了坚硬的一层冰。每次的退潮都会从河流引入冰冷的河水,使得海鳟所在的水道的温度不断地下降。

暴风雪后的第四个晚上,投映在海面的月色明亮无比。海风将水面的亮光撕裂成无数的闪光亮块,于是海湾的整片水面都布满了跳跃的亮片和抖动的亮条。那天晚上,在通道交叉处的海鳟目睹着数百条鱼往它们头上那深邃的通道游去,并看着它们如投映在银色光幕上的影子一般往海洋出发。原来,那些是另外一群海鳟,它们此前一直留在海湾往上十英里处的一个九十英尺深的洞里。那是某个通道的一部分,位于一条曾经被流往海湾的海水淹没的古老河流。它们就躲藏于其中。那些停留在海鸥脚印似的通道中的海鳟,跟上了这群来自深邃洞穴的移民的脚步,一同向海洋进发了。

海鳟在离开通道之后,来到了一片满是翻滚沙丘的地方。这些海底山丘比那些在多风海岸的山丘更加不稳定,因为这里没有海燕麦和野燕麦的根部来让它们稳定住,它们挡不住那些来自大西洋深海的海浪,那些海浪在攀爬斜坡时会对山丘造成冲击。一旦遇上风暴,这些山丘就会移位,成吨的沙粒会随之堆积而起,或是被冲刷得四处散落,而这一切改变有时候只需要一次涨潮的时间就会完成。

海鳟在海底山丘游荡了一天后,它们往上游到了一片由潮水抚平的高处平原,那是沙丘地域与海洋的交界处。这片平原有半英里宽,两英里长,连接着一条较为陡峭的斜坡,一路平稳地通向绿色的深渊。浅滩原本离水面就只有三十英尺。有一次,西南风卷起了一股强劲的潮水,不但改变了海底沙丘的分布,还将一条开往海港的纵帆船给击沉了。船的仓库里还装了一吨重的鱼。这遇难的纵帆船名为“玛丽B号”,它的残骸散落在同样受潮水扰乱变形的海底沙丘上。随后,海藻从船只的碎片间以及桅顶处生长起来,长长的绿带子在海中摇曳,涨潮时会指向陆地,退潮时则会转向海洋。

遇难的“玛丽B号”一部分埋在了沙子里,与陆地形成了一个四十五度的倾斜角。一层厚厚的海藻在它的遮蔽处和右舷处长了出来。而原本用于储存鱼的仓库盖也在船只遇难时被破坏冲走了,因此如今那仓库看起来就像是在甲板斜坡上的一个阴暗的凹洞——已然成为喜阴生物热爱的海洋洞穴。如今,仓库里一半是被螃蟹扫掠后留下的鱼骨头——这些是船下沉时没被冲走的鱼。而舱面船室的窗口已经被海浪打碎了,同时,那巨浪也迫使“玛丽B号”沉入海底。所有生活在沉船附近的小鱼都将窗口当作进出通道,还会一点点地啃咬那些围绕着窗户长出的生物。银色的月鲹、白鲳和鲀的小队络绎不绝地通过窗户进进出出。

“玛丽B号”如今是这数英里内海洋沙漠中的一片生命绿洲,是无数海洋小生物赖以躲藏的地方,这些生物大多都是一些体型微小的无脊椎动物。小鱼们则可以在围绕着残骸的木板或杆子生活的动物中寻找猎物;而体型较大的捕猎者和海洋中的漫游者们则把这里当作藏身之处。

当最后一丝绿光也消退至灰色时,海鳟游到了投下大块阴暗的残骸旁。吃了一些在船边找到的小鱼和螃蟹,总算缓解了旅途带来的饥饿感——源自其为了躲避寒冷而迅速从海湾出发,长途跋涉来到这里。随后,它们选择在“玛丽B号”那长满海藻的木板旁度过今夜。

海鳟群无精打采地停留在沉船上方的水域里,那也就算是睡觉了。它们轻轻地摆动着自己的鱼鳍来保持自己与沉船残骸的距离,也同时以此保持彼此之间的距离。浅滩里的海水,正沿着斜坡从海洋缓缓地往上爬。

黄昏时,蜿蜒的小鱼队伍不再从窗户进进出出,也不再从腐木上的洞里穿行了,它们朝四周散开,各自在沉船附近寻找地方休息了。在冬日的海洋里,黄昏来得更早,迅速唤醒了生活在“玛丽B号”附近的大型捕猎者。

一条纤长的蛇形手臂从原本用于装鱼的漆黑的洞中伸了出来,以手臂上两排吸盘抓住了甲板。这样的手臂一条接一条地往外伸,最后总共出现了八条,紧紧地吸着甲板,同时,黑色的身影也在吃力地从仓库中往外爬。这生物是一只八爪鱼,生活在“玛丽B号”的仓库里。它掠过甲板,滑进了舱面船室,并在下方墙壁附近的隐蔽处将自己躲藏起来,开始一夜的捕猎之旅。当待在那老化并长满海藻的木板上时,它的手臂一直忙着四处伸展,从未静止过,探索并感受着每一处熟悉的缝隙和缺口,寻找着警惕不足的猎物。

八爪鱼才等了没一会儿,一条小青鲈就出现了。那时候,小青鲈正蹭着甲板室的墙壁往前游,盯着它想要啃食的依附在木板上的苔藓似的水螅体。小青鲈并未也意识到危险就在身边,反倒是越游越近了;而八爪鱼则在耐心地等待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移动的小身影,原本在四处探寻的手臂都也静止下来了。小鱼来到了舱面船室的角落处,探出身子来,和海底形成四十五度角。在角落附近有一条长长的触手伸了出来,触手的端部敏感无比,将小青鲈围了起来。小青鲈使尽全力想要挣脱紧扣的触手,但触手的吸盘牢牢地吸在了它的鳞片、鳍和鳃盖上,并迅速地将它带到了等待着的大嘴里,用锋利如鹦鹉喙般的角质腭残忍地将它撕成碎片。

当天晚上,这条守候的八爪鱼抓了好多在触手可及范围内游荡的鱼和螃蟹,因为这些猎物的警戒心都不强;同时它也会时而移到船骸外部的水域里捕猎从远处游过的鱼。随后,它便开始利用那松垂如囊的身体来移动,通过从体管喷射出水柱来推动自己。由于那些环绕的手臂和抓力十足的吸盘甚少失手,因此那原本在折磨着这生物的饥饿感也逐渐得到了缓解。

当“玛丽B号”船头下的海藻还在糊里糊涂地随着潮水摇曳时,一只大龙虾从自己藏身的海藻丛里探出头来,向偏海岸的方向前进。在陆地的时候,龙虾那笨重的身体约为三十磅重,但在海底的时候,海水的浮力使得它可以更加灵活地踮着四对细长的足来移动。龙虾那可将东西碾碎的大爪子(又称为“螯”)勇猛地伸在身体前方,随时准备捕猎或攻击。

龙虾沿着船只往上走,在布满藤壶的船尾上停了下来,它要捕食一只在那层白壳上悄然爬行的大海星。龙虾用最前方的螯将扭曲的海星送到嘴里,然后再用其他多节附肢繁忙地把那满身是刺的生物往咀嚼的嘴里塞。

龙虾只是吃了海星身体的一部分,就将剩下的扔给清道夫——螃蟹,随后继续在沙地上移动捕猎。它曾经也停下来忙着挖沙寻找蛤,并且一直以来都用它那纤长敏感的触须在水中回旋,寻找食物的味道。龙虾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蛤,便走到了阴影之下继续一夜的狩猎了。

突如其来的改变瞬间激起了新诺思恩的恐惧感,并促使它立刻弹走,躲藏在腐烂的甲板木块下,鳃盖随着吸气频率的增加而更加快速地开合。鲁菲恩的伪装完美得使新诺斯恩根本就没有看到它的身体,而唯一的警告只有那突然闪现的牙齿和顿时消失的白鲟。随后,新诺思恩又继续盯着那颤抖摇晃的诱饵,目睹了三次这样的事件:其中,落网的有两条青鲈、一条身体扁平竖立的银色月鲹。三条鱼都是在碰到诱饵之后瞬时消失在鲁菲恩的嘴里。

在黄昏过渡至黑夜这段时间里,新诺思恩在腐烂甲板木下没有看到更多的鱼落网了。但随着夜里的时间慢慢流逝,它会不时感受到下方有只巨型动物在突兀地移动。大约午夜之后,那些来自“玛丽B号”船头下方的海藻丛中动静都消失了,因为那时候鲁菲恩已经放弃那些数量不多的前来探望诱饵的小鱼,离开这里去捕更大的猎物了。

一群绒鸭来到了浅滩上的水域休憩过夜,它们起先降落在离岸只有两英里的地方,但流淌的海水遇上了海底严峻的地势,破裂成许多涌浪在它们身下经过。而在潮水转为落潮后,海水还在绒鸭周围深色的海水上形成了泡沫。海风向岸边吹去,与潮水运动的方向逆行。海水惊扰了睡梦中的绒鸭,迫使它们飞到了浅滩的外边缘,那里的海水相对恬静。绒鸭再一次降落在碎浪带向海一侧,它们将身子潜得相对较低,就像是满载货物的纵帆船。虽然它们都睡着了,部分甚至将脑袋埋在了肩膀的羽毛下,但还是得时不时用蹼足来抵挡快速流动的潮水,稳住自己的位置。

东边的天空开始变亮了,浅滩边缘的海水也逐渐从黑色变成灰色。这些漂浮的绒鸭从水下看起来就像是椭圆形的影子,外围包裹着带银色光泽的空气,嵌在它们的羽毛和水面之间。绒鸭被下方一双小眼睛盯着,而这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则是属于某种游泳缓慢,在水里动作笨拙的动物——一只长得像扭曲的大风箱的动物。

鲁菲恩非常确定这些鸟就在附近,因为它们的味道和气息在水中非常强烈,而这些水会从它那布满味蕾的舌头和敏感的口腔皮肤穿过。甚至在渐强的光照将水面的阴影带入鲁菲恩那锥形的视野范围之前,它就已察觉到绒鸭用脚拍水激起的磷光。鲁菲恩在过去也见过这种亮光,而这通常意味着那些鸟类正在水面休息。它的深夜潜行只带来了几条中等尺寸的鱼,远远不够填饱肚子,按它的食量,两打大鲆鱼或六十条鲱鱼,或是一条和自身一样大的鱼,它都能吃下。

这只难逃厄运的绒鸭的绝望的叫声和它拍打翅膀的声音为其同类传去了警报,水面顿时一片纷乱,绒鸭群中剩余的成员都起飞离开,迅速消失于海面上的薄雾中。受害绒鸭的一只脚被扯断了,它的动脉喷出一股鲜红色的血。当它的生命逐渐从鲜红的血液中流逝时,它的挣扎也越来越无力了,最终,大鱼获胜了。鲁菲恩将绒鸭扯到水下,并带着它离开被鲜血染红的水域,此刻,一条鲨鱼也在阴暗的角落出现了,它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鲁菲恩将绒鸭拖到了浅滩的海底,并整只吞下——它的胃具有强大的扩张能力。

日间的时候,海水微微变凉,变化细微得近乎无法察觉;而到了下午,退潮水会从海湾引入一大股冰冷的海水。那天傍晚,海鳟群被寒冷逼迫得要离开残骸区域,连夜往海洋游去,沿路经过在其下方稳步下斜的平原。它们贴着平滑的沙质海底前进,时而会向上游来躲避土堆或者是成堆的残破贝壳;它们在不知疲倦地赶路,迫于严寒而甚少休息。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它们头顶的海水变得越来越深了。

鳗鱼群一定也经过了这条路,穿过了水下山丘,游历了往下倾斜的成片海底草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海鳟群停下休憩或进食时,常常会被其他种类的鱼群突袭,它们也会经常遇到许多不同种类的正在捕猎的鱼群。这里的鱼类来自海岸线周边数英里的所有海湾和河流,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躲避寒冷。一部分来自遥远的北方,如罗得岛和康涅狄格州的沿海水域,又或者是长岛的海岸区。这些鱼类是变色窄牙鲷,它们的身体扁平,背部高拱,鱼鳍刺利,还全身都覆盖着片状的鱼鳞。每年冬天,变色窄牙鲷都会从新英格兰地区出发去切萨皮克海角,随后再在春天的时候回到北方的水域繁殖后代,然后还会落入陷阱或是被快速收起的围网抓住。海鳟沿着大陆架游得越远,它们就会越经常看到变色窄牙鲷群以一团模糊的绿色的状态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些体型颇大的铜色的鱼会在海底时上时下地挖地,寻找蠕虫、饼海胆和螃蟹,然后会将食物带到一英寻以上或者更远的地方去咀嚼。

有时候,这里也会有鳕鱼群出现,它们通常是从楠塔基特岛的浅滩出发到南方比较温暖的水域过冬。部分鳕鱼会在这片陌生的水域繁殖后代,将后代交付给洋流,这些后代很有可能随着洋流远去,永远都回不到鳕鱼在北方的家。

气温仍在不断下降,就像是在海中有一堵墙在沿着滨海平原移动,虽然它看不见也碰不到,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片屏障,效果和由石头般坚实的物质组成的墙壁差不多,没有鱼敢穿过它往回游。在气温较温和的冬天里,鱼类会四散分布在大陆架上:石首鱼会稳稳地贴着海岸;犬齿鲆鱼则遍布所有沙地区域;变色窄牙鲷会跑到所有具备丰富食物的倾斜的幽深峡谷底;海鲈鱼则选择留守于每一片岩地。但今年,寒冷将它们全部都一英里一英里地驱赶到大陆架的边缘——那是深渊的边缘。在那片安静的水域里,墨西哥湾流带来了温暖,而它们也找了冬日的庇护所。

正当来自所有海湾和河流的鱼类都在沿着大陆架往外游的时候,船只也正在向南方的海洋区域航行。这些船只形状短矮,线条缺乏美感,在冬日的海洋里颠簸前行。这些是来自许多北方港湾的拉网渔船,特意来到鱼类的冬日庇护所捕猎。

仅仅是在十年前,海鳟、犬齿鲆鱼、变色窄牙鲷和石首鱼在离开了海湾之后就可以免受渔民的渔网威胁了。直到有一年,船只突然出现了,还拖着像长袋子一般的渔网。这些渔船是从北方南下来到这里的,并从海港开始沿着海底拖拽它们的渔网。最开始的时候,它们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抓到。一英里又一英里地,它们开始去得更远,终于,渔网在拉上来的时候满载食用鱼。某些鱼类——它们夏天生活在海湾以及河口水域——靠近岸边的冬歇地被渔民发现了。

自那时起,拉网渔船在每年冬季都会来到这里,并带走数百万磅的鱼类。如今,它们已经在路上了,从北方的渔港南下至此。有专门捕猎黑线鳕的来自波士顿的拉网渔船,也有来自新贝德福德捕猎鲆鱼的小型拖网渔船;有从格洛斯特前来捕捉红鲑的渔船,也有从波特兰出发来捕鳕鱼的渔船。在南方水域进行冬渔相对而言比在斯科舍海岸或是大浅滩容易;甚至比在乔治斯浅滩、布朗斯或是英吉利海峡更容易。

然而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寒冷;所有的海湾都已冰封,海洋也布满了冰块。鱼类都往外跑得太远了,足有七十英里,甚至一百英里,它们躲在深达一百英寻的温暖海水中。

船只的甲板因喷起的海水结了冰而变得十分光滑,而拖网在甲板上堆满了。拖网上的网洞都因结冰而变得僵硬,所有的绳索和金属缆绳因结霜而嘎嘎作响。拖网沉入百英寻深的海水,途中穿越冰块、冻雨、跌宕起伏的海水和呼啸的狂风,来到一个温暖寂静的地方,一个鱼群在蓝色的薄暮中捕食的地方,一个处于深渊边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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