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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和宇宙的理念

时间:2022-09-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而唯一真实的神的理念乃是,神即对其自身的绝对肯定活动。也就是说,神决不能有别的存在,只能有其理念的存在。这个定理将绝对者理念、无限实在性的理念与神的理念等量齐观。神是绝对、永恒和无条件存在的。神的理念本身已包含作为存在整体的世界的理念。而通过肯定者与被肯定者绝对同一这样的理念,给出了一种新的视角,也即,从两个方面去把握这种内在性。作为绝对者的神因此是人们无法凭借各种关系企及的。

第一节 神和宇宙的理念

谢林的PdK始于对“万有论”的表述,目的是首先将“太一”突出为本质性的存在论事实,所有的学科都从它出发的存在论事实。同一性哲学阶段的谢林认为神话是“太一”的最高启示,根本上能存在的最高启示。他反复强调人类所有的活动即科学、宗教和艺术的源泉,强调神话作为它们的起源和它们的意义赋予的总体关联。[1]在这种整体消失的近代,他将这种存在论的整体阐发为一种新的艺术形而上学的基础。借助于自然哲学重新建构的一种“万有论”,努力要以为近代意识赢得一种整体性视野。

对这种具有基础哲学功能的艺术哲学来说,它之高扬艺术,并非为了艺术本身,而是要建构在艺术形态中的原理,因此关于神的理念及关于宇宙的理念是其哲学建构的出发点。所以PdK的第一个定理就是:

绝对者或神是那种东西,从它的角度来看,存在或实在性直接地,也即仅仅借助于同一性法则从理念中得出,质言之,神即是对其自身的直接肯定活动(SW.V,373)。

这个表述断定:神的存在即是理念本身的存在。而唯一真实的神的理念乃是,神即对其自身的绝对肯定活动。同一性哲学以对这种自我肯定活动的斯宾诺莎式陈述澄清神的本质和神的存在方式,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哲学史上此前主一种同一性哲学的哲学家,主要就是近代的斯宾诺莎和更早的乔达多·布鲁诺。谢林看重的同一性哲学表述直指存在,因为“神的存在不似其他事物的存在;神仅在这个意义上存在,就其对其自身进行肯定而言”(SW.VI,S.151)。也就是说,神决不能有别的存在,只能有其理念的存在。神绝对地存在,他凭借其自身存在,通过其自身存在,也就是通过对其自身的肯定活动而存在。

由于通过对其自身的肯定活动而存在意味着,通过其自身即是那个做肯定活动者和在肯定活动中的被肯定者,于是神是唯一的绝对者,是其自身的原因。神就是存在的一切事物。到此为止的神理念阐述也就是对斯宾诺莎伦理学中的“自因说”的存在论阐发。神是所有的存在的事物,他作为对其自身的无限的肯定活动者存在,作为无限的被肯定者存在,同时作为两者的无差别存在,但他本身却决不是这些个别形态之一。

从根本上说,神不是任何事物;相反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必须要这样理解,即神所是者,仅仅是借助于这种无限的肯定活动。通过神的自我肯定活动的这个三重的范式,强调的是实在性与观念性的同一。据此,成为实在的就是成为被肯定的。神作为对自身的肯定活动,是那种将所有观念性无限地包含于自身中的实在性。不是任一什么事物,而是,只有神本身才是将所有的实在性无限地包容于自身中的观念性。

这个定理将绝对者理念、无限实在性的理念与神的理念等量齐观。从这种做法中我们必然读出神话的第一原理的内在性和超越性。在这里,神与绝对者这两个概念之间的张力提供我们实体论的考察的整个总体关联。按照同一性哲学的观点,神不能被理解为一存在过程的最高东西,而要理解为“无条件的太一”,存在的中心。神必然不能被直观为顶峰或结束,而只能被直观为这样一种存在中心,其不与边缘处于矛盾对立,而是“一切事物中的一切事物”。

同时,神无条件地无关系,他唯一因其自身而存在,唯一通过其自身得到肯定。所以,不存在对神的认识的任何的上升过程,存在的只是直接的认识,凭借神性东西的对神性东西的认识。在任何认识方式中,神都不能是被认识者或客体。所以,对神的认识的基础不在于对神的证明,而在于神的存在本身,在神的自我肯定活动那里。所有的哲学思考必须从神的理念出发,因这个理念具有自明性。

绝对者即是“太一,其谓语唯一只能是绝对同一性”(SW.IV,S.375)。因为“绝对者的内在东西或其本质只能被思考为绝对的、彻底纯粹的和未曾晦暗的同一性”(Ibid.,S.374)。绝对者或神就是那种绝对地肯定自身,同时又是被自己的肯定活动所肯定的东西。绝对者同时就是神。只在绝对者的理念中那种自在自为的绝对统一,绝对的同一性才得到强调,在这种绝对同一性那里,无条件地无物可区分,无条件地无物被区分。也就是说,这是个超越概念。不可能有比绝对者更高的存在,绝对者就是那普遍的、处处在场的、囊括万事万物的统一。绝对者这个理念按照其本性排除每一种界限——它只是在人类理性不具有它的地方存在着,因它既不可能是事物,也不可能被理解为事物。

再说神与绝对者的关系。神是绝对、永恒和无条件存在的。作为无条件不具关系的东西直接是超验的,但是,从这种斯宾诺莎意义上的绝对实体的神那里,必然有绝对无限存在的本质的凸显。这个实体不再如在斯宾诺莎那里是某种不动的、保持在自身内的东西,而是必须理解为原初的绝对自我肯定活动。神的理念本身已包含作为存在整体的世界的理念。神和世界这两个理念的本质性东西,在于它们的内在统一,这是存在的根据与存在根据的存在的统一。同一性哲学将这两个理念等量齐观,不仅直接对我们提示了它对唯理念主义与实在论的全面整合,对哲学最高原理的那些整合,同时还提示了对哲学、宗教和作为诗性生存的艺术的那些整合工作。同一性哲学的公理是,所有存在的事物,都存在于神或神性原理之内。这个公理提示神的存在的内在性。而通过肯定者与被肯定者绝对同一这样的理念,给出了一种新的视角,也即,从两个方面去把握这种内在性。神仅存在于万事万物或万有之内,万事万物或万有亦仅存在于神之内。从这里,一种绝对认识的自明性可以揭示自己——按照一句古老的传说,神性的东西只能通过神性的东西去把握。

“绝对”或“绝对者”[2]这概念表述的是神的绝对性。“绝对”是在不同的规定性那里的整体和“不可分东西”(das Ungeteite)。对“绝对”的表述——主体性东西和客体性东西的无条件不可分的同一性(die schlechthin unteil‐bare img107 des Subjektiven und Objektiven)——与对神的无限肯定活动的表述是等同的,它们标志的是同一种东西。这个存在者整体与其他事物没有任何关系,在此意义上完全脱离每一种事物,完全隔绝于各种关系,因其根本不允许各种关系存在。作为绝对者的神因此是人们无法凭借各种关系企及的。也就是说,如果谓语本身只是在主语的矛盾对立那里才可能的话,在这个意义上,绝对者没有任何谓语。

按照同一性哲学的提示,我们在表象神的时候首要地要从内在性的观点立场出发,带一些泛神论的色彩:神与世界并没有任何超自然的差别。神之区别于所有的有限者是作为包容万事万物的整体。神既不会消融在世界中,也不会与世界隔绝,而是作为超自然的处于自然事物的中心和深层存在那里,在这个意义上是存在的中心。就此而言,神之被称为神,正是和只是按照神话思维的方式,神仅在譬喻的意义上有一种人格。

存在论的神话学以其“实在—观念的”考察方向开始自己的表述。通过这种表述方向及其重音的限制把存在本身凸显为神话建构的绝对原理。神的存在是关于万有的学说的首要原理,同时也是一种存在论的神话学的首要原理。但谢林在这里对神的存在的表述并不关乎一种对于神存在的存在论证明,对于同一性哲学,无论是神的理念还是神的存在都不可能是任一个什么逻辑推论的结果,因为:神必然存在。所以,这些表述不是在对神的存在提供存在论证明,它提供的是一种存在论的分析,在神的存在和诸事物的实存之间作出的一种区分。

接续着System中对神的思考,那是在兼顾历史的视角内的思考,接续着对话Bruno中对诸事物中神性原理与自然原理的同一性的思考,PdK现在同一性哲学框架中把神的自我启示一般地与存在整体关联起来,而且是将自然作为神的启示。[3]为了回答神与世界关系这个基本问题,谢林系统地建树了“万有论”,其中包含有关神的自我设定行动的诸原理的阐发。按照这个“万有论”的说法,最高的哲学原理(同时是推演的出发点)因此并非是作为虚无的神,并非是绝对原初的同一性,其标志着绝对不可分性的存在,而恰恰是在其自我活动中的神。借助自我设定活动开始了神与宇宙的关系、神与派生出来的实在世界的关系。我们要将这个阐发同时看作宇宙的一种存在论模式,在Bruno与《总体的哲学体系与自然哲学特殊》[4](System der gesamten Philosophie und der Naturphilosophie insbesondere,1804,SW.VI.)中,我们都能找到与这个阐发相吻合的平行表述。

神的唯一真实的理念就是,神乃对其自身的绝对的肯定活动。神的必然存在提示一种自因方式的存在,一种存在论上完全独立的存在,因此是永恒、无开端亦无终结的存在。这些内涵透露在艺术哲学中的“无条件永恒”这个观念那里,永恒在这里就是神的绝对生存本身。存在属于神的本质。神的存在不具有与时间的任何关系。神直接是其所能是的万事万物,现实地也是这样,完全不需要任何借助时间的居间调和。所以说神之存在不似其他任何事物的存在,因其不是任何一种存在者,而是存在本身,作为一切存在者根据的存在本身。以此神是超验地存在的,但由于神通过一切存在者存在并把自己打开在一切存在者那里,神同时又存在于一切存在者之内。

绝对同一性是绝对的统一,这种统一无须借助于繁多和经历繁多,它直接就是绝对整体性。因为这种绝对统一不能在与所有存在的事物相割裂的情况下去思考,相反它只作为一切事物而存在。谢林强调地把这种绝对整体性称为“宇宙”(SW.IV,S.125)。绝对同一性决不能理解为这“宇宙”的原因,因为它就是“宇宙”本身。它不能以别的形式、只能以“宇宙”的形式存在。就它存在而言,它是“宇宙”,所以“宇宙”与同一性本身一样永恒。但在反过来说时,我们却要加上一些限制——宇宙是按照本质及其存在形式来看的绝对同一性(SW.IV,S.130)。

作为绝对整体性、甚至作为绝对同一性本身的宇宙已经是自在者(das Ansich),所以它不具有任何矛盾对立面。这是说,那些从量的差异方面考虑而作为个别存在或曰诸事物的东西,自在地说来并不存在。“自在地说来,除了整体并不存在任何东西;如果[我们]在这整体之外瞥见某种东西,则这种情况仅由于个别的一种任意的脱离整体的活动而发生。”脱离整体的任意活动由反思引发,所以自在地看来是虚幻的,根本没有发生。盖因一切存在的事物均是太一自己。更进一步地说,作为现实生存着的绝对,这个不具矛盾对立的存在整体是各种统一性的统一,也即,“个别中的差别和整体中的无差别”(Ibid.,S.127),这是绝对者唯一可设定自身的方式。

从无限实在性的方面看,宇宙等同于“绝对的万有”。“万有”这观念因此是直接从神的理念中推得,PdK对此的陈述是,“神直接借助于其理念就是万有”(SW.V,S.375)。“绝对万有”的概念指向那种其中所有可能性即是现实的东西。谢林在同时期的System 1804中对此有更详尽的界说。按照那里对这个概念的解释,绝对万有是“以无限方式无限地得到肯定的实在性”,是“神那里的被肯定者”(SW.VI,S.175)。绝对万有作为被肯定者直接在做着肯定活动,因为在神之内,被肯定者直接就是做肯定者。因此在神与绝对万有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对立,只存在绝对的同一。“神并非万有的原因,而是万有本身。[……]万有并不生成,相反,它直接与神同在”(Ibid.,S.177)。宇宙就是存在的无条件整体,所有的存在者仅存在于这一整体内,并通过这一整体存在于神之内。

万有是不可分的存在整体,没有任何事物能与之割裂。但诸事物作为宇宙之内的诸种个别,亦绝非“幻象”而已。这是谢林存在论的洞见之一。相反,最终是诸个别使有限理性与宇宙相区别。诸事物与作为绝对同一性的绝对者不但有差别,而且是完全不同。它们与神的关系并非直接。相反,它们是与万有有关,它们的概念首先还要从万有的理念那里得到推导。谢林也把这整个的关系整体释义为“宇宙”。他的System 1804曾详尽发挥这个“万有论”,他在那里指出,这个问题的要点在于,“直接借助于神的理念存在的并非是作为特殊的特殊,而是作为万有的万有,并且即使是特殊也仅仅通过万有才存在”(SW.VI,S.271)。

如果诸事物在这里被思考为从作为绝对同一性的万有中派生出来的个别,那么这推导在这里决不意味着绝对同一性过渡到了个别事物中。谢林强调这种过渡从未现实地发生。他的同一性哲学认为,诸事物的存在只是那种随着绝对同一性的存在形式同时被设定的、偶然的东西。诸事物的这种偶然存在并非自在设定的,自在设定的只有绝对同一性。

但在一种肯定性的事物观点中,必须把诸事物本身理解为对神的原初的和无限的自我肯定活动的进一步的诸种肯定。这种原初的自我肯定从理念上说先于后一种进一步的诸种肯定,是它们的绝对统一或中心。所以同一性哲学并不建构作为特殊的特殊,而只是建构绝对形式,也即存在于其特殊形态中的宇宙。谢林说:“每一种个别存在作为这样的东西都是绝对同一性的一个特定形式,而非其存在本身,绝对同一性仅存在于整体性那里。”(SW.IV,S.131)而且绝对同一性在个别那里以其在整体那里的同一个形式存在,反过来也是一样,其在整体那里也没有别的存在形式,只有它在个别那里的同一个存在形式。也就是说,在神之内,一切事物都是无起源,永恒地存在,借助于其本质存在,在神之内没有任何东西在产生。为了理解诸事物与万有的这种原初的共同生存,我们还要更切近地去把握宇宙的存在方式。谢林总结为“统一—大全”(Ein‐Allheit)、“大全—统一”(All‐Einheit)。他在一种布鲁诺意义上说:“神绝非在对他自己的无限肯定活动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不同于这肯定活动的存在,同样在万有那里也没有任何一种不同于包含在万有内的各种肯定活动的生存;相反,这些肯定活动就是万有那里唯一的实在东西。”(SW.VII,S.161)万有作为统一和大全是更纯粹的实在性,是对各种本身是无限肯定活动的无限肯定,不具任何否定性。万有由诸事物共同设定这一点,并不等于说,万有是某种事物——本身包含不可分的各种肯定活动;万有也不是那种仅仅是统一的东西,那里特殊东西的生命仍遭遇压制;相反,万有只是伴随着统一,特殊生命的无限自由也得以存在。而宇宙的统一在诸事物那里并未受到局限,它通过自己的永恒存在复出现在无限性那里。这种统一性并不生成,它只是出现,正是通过这种情况——本身只是诸关系的那种东西在生成——这些关系作为显现的事物并不具有与绝对者的关系。

宇宙中差异的设定,属于绝对同一性固有的存在形式。正是从这种自我设定出发,“无倾向”的宇宙才是无限观念性的充溢和完成(SW.VI,S.493)。这个意义上的宇宙是自在自为的“艺术作品”,其中成为客观的总是绝对者本身。而这种“艺术作品”与其创造者不相分离,所以谢林说,神并非宇宙的原因,而是宇宙本身,是“那种自身封闭,通过其永恒在自身内扬弃着、消解着所有关系的万有”(SW.VII,S.191)。谢林试图以“绝对的艺术作品”这个表述,把宇宙照明为美理念自身,这是一个伏笔。同一性哲学对神(绝对者)和宇宙概念的阐发,是一种“哲学—神话学”必须引进的,因其与前者共有同一种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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