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与神经运动

三、知觉与神经运动

在《论观念的联系》一书中，库伯进一步探讨了大脑内部产生知觉的机制问题。洛克曾经认为，从生理学的角度解释心理现象，这种研究是不恰当的。库伯则认为，一种不是建立在关于身体的理论之上的心理理论，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每一个心理事实都不外是大脑的某种功能或活动方式正常发挥的结果，或者是大脑组织发生某种变化的结果。他还进一步追问，当某些运动沿着神经渠道到达大脑时，在大脑中是否有任何共同的神经中枢，知觉是否在大脑的某个特定部分有其位置。牛顿、哈特列以及布鲁塞(Broussais)等人认为，大脑中有那么一个特定的位置。达尔文则认为，感觉中枢渗透到整个神经系统，人的感觉能力存在于神经系统的各个分支之中。库伯也认为，无论在解剖学和生理学中，人们都未能为那样一个位置提出有力的证明。不仅在心理活动的位置方面，而且在这种活动的表现形式方面，他都对牛顿等人的看法表示怀疑。他相信印象或刺激是通过某种沿着大脑渠道前进的运动而得到传递的，但认为有关这种运动的类型的假设则是可疑的。没有证据表明这是一种振动式的运动，即身体或神经索状组织的振动，因为神经并不明琴上的弦。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神经由以组成的那些微粒是被以太推入振动之中。可以设想，神经分泌出某种微妙的流体，这种流体是某些连续的刺激或振动的主体，可是这种流体究竟是什么仍不清楚。也许，这种流体在这种场合下成为原动力，但这种看法目前只是一种臆想。他承认在这个问题上还不能提出一种成熟的理论，但他肯定这里必定有某种东西在运动着。当这种东西运动时，当它以某种方式从感觉末稍传递到大脑的延髓部分时，这种东西便在这里被感觉到了。他由此断定每一个感觉从本质上说都是大脑中一种被感觉到的运动^[17]。

库伯承认，在那些具有神经系统的动物中，究竟知觉是组织的一种特性，抑或知觉从本质上说从属于生命，我们对此也不清楚。此外，生命的存在究竟应归功于与生命相联系的那种组织，或者应归功于创物主的赏赐，我们也不清楚。在后一种场合下，机体就成为早先已被输入的生命的一种特性或结果，而并非生命是组织的一种特性或结果^[18]。库伯还提出这样的问题：感觉、观念、意愿与大脑运动相互之间的联合和连接，是通过一种什么有机的机制发生的?这一过程的理论基础是什么?他承认他还不能回答这些问题，正如我们不能从物质与运动的结合中详尽地解释植物的生命，我们同样也不能从这种结合中详尽地解释人的意愿。但物质与运动的联系和结合毕竟是一个已被查明的事实。

库伯反对非唯物主义者把物质看作某种惰性的、没有生命力的东西，把心灵看作某种与身体分离而且不同于身体的东西，也反对哈特列把心灵看作某种非常纤细的、以太式的实体，这种实体是从外面加诸给肉体，而且在肉体死亡之后还能永存。他也怀疑任何一种与对大脑运动的感觉或知觉不同的意识的存在。他承认我们不知道这种运动的手段或者这种运动发生于其中的那个实体是否是神经微粒，或者是某种未知的、分泌出来的神经流体，或者是某种分泌出来的化学流体。在他看来，尽管我们在理解没有思维功能的物质的单纯变形如何能够变成具有思维功能的物质这个问题上碰到很多困难，尽管我们不能确定牛顿所说的“以太”或者后来人们所说的电流是否是神经机制的重要部分，但是我们可以肯定大脑中的确发生了某种运动，这种运动在大脑中的存在是无可怀疑的。借助于这种运动以及联想规律，我们能够解释人的有组织的物质学说的各种活动，解释这个物质系统的那些可见的部分和可以感知的特性^[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