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与殷民迁国

《文言》原篇则是继《系辞》原篇之后周公及其幕僚再次写就的附文，重点在于对那些不相信周王朝推广的具有占筮功用的“经文”的殷商顽固遗老进行谆谆规劝和严厉告诫（按：传世《易经·文言》包含了原篇和孔子研《易》心得两个部分）。

“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

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阐释：金景芳先生在《周易讲座》中讲到：“这是《左传》上穆姜讲的话，是孔子弟子们抄录于此的。从理论上、从思想上来解释《易经》，不始于孔子。”^[10]

老先生讲得不全面。此句原本就是穆姜引用《周易》的原话，为周公及其幕僚所作，后又被孔子引用了。

金先生后面讲得很好：“元的意思是善之长。元是开始，像春天似的，以后万物生长畅茂。元是善之长，即善之首。亨，通。万物发生发展，万物畅茂，这叫亨。亨，嘉之会也，嘉美的荟萃。‘利者义之和也’，发展不是直线的，很像现在所说的螺旋式发展。利是秋，万物成熟了，要收缩了。利是到了秋天，应该萧杀了。而萧杀是合乎义的。如果说春天万物发生发展是仁，那末到了秋天萧杀的时候，就是义了。‘义之和’，人们各安其分，各守其职，各尽其责，社会安定不乱。‘义之和’就是利。实际上在眼睛里还是看那个秋天。‘贞者事之干’，贞有正而固的意思，贞是事之干。”^[11]

最后一句的意思明显是在谆谆规劝殷商遗老要懂得事物发展的规律，并努力使自己拥有此等美德。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也。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阐释：乾，给予生命萌生发育的元点，赋予生命成长终结的性情。乾以美利利于天下，却从不以“美”德自居，太伟大了，刚健中正，纯粹无私！乾，发挥六爻，造福苍生，因时而为，统御天宇。行云施雨，天下太平。君子效法“乾”道，修养道德，身体力行，日日都有让人称道的言行。隐言不行，行而不果，君子不取。君子当聚学、问辩，宽以待人，施行仁义。《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报效君王，就可以成就君子之德。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

阐释：明智之人，当效法天地美德，善用日月之明，顺应四时变换，趋吉避凶。遵守先天八卦之精神就不会违背天时，遵守后天八卦之精要自会时播五谷。不违天时，可尽地利，自会利人，创鬼神之功！偏执之人，知进不知退，知存不知亡，知得不知丧，焉为圣人？懂得进退存亡之道，固守正直美德，才是圣人！

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

阐释：坤，德性柔顺，性情刚烈，虽以静待动，但一俟得主，忠贞不二，生养万物，光大柔顺之美德。坤，顺乎天而行有时。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

阐释：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大善大恶，非一朝一夕之故，都是逐渐养成的啊！每每行动都应该及早辨明正道。《易》曰：“履霜，坚冰至。”讲的就是提前预知事物的变化才能免遭不幸的道理。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

阐释：金景芳先生说：“直方大，直讲的是正，方讲的是义。”^[12]君子为人处世刚正不阿，行事符合道义，敬天爱人必能光大德业。拥有此等德行，不用占卜就知无往不利，不必再心生疑虑。

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阐释：金景芳先生说：“阴虽含章可贞，然而若为国家做事，事业虽然做好了，但不要算自己的，不要居功。”^[13]地之道，妻之道，也是臣之道。大地从不居功却能“厚德载物”。

天地变化，草木蕃。大地闭，贤人隐。《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谨也。

阐释：天地变化，季节变换，草木兴旺。金景芳先生说：“当天地闭的时候，贤人就要隐了。这里有‘邦有道则见，邦无道则隐’的意思。”《易》曰：“括囊，无咎无誉。”就是告诫人们要谨言慎行。

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

阐释：君子通晓朝代更替之理，自觉顺应时局变换，美德焕然，光耀四野，事业腾达，美之至也！

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犹未离其类也，故称“血”焉。夫“玄黄”者，大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

阐释：金景芳先生说：“阴发展到上，就疑于阳了，与阳相似了，那就必战。为嫌于无阳，故称龙。犹未离其类，故称血。血还是阴类，玄黄是天地之杂，天是玄，地是黄。这里有个战的问题，大家要仔细体会。”^[14]显然是讲：臣下如果不甘于为臣之道，对君王心生疑虑，再妄图称王称霸于一方，必然引发战争。到那时，必然天翻地覆，血染天际。

【注释】

[1]王国维：《王国维文集》下，中国文史出版社，2007年，第297页。

[2]同上书，第296页。

[3]宋镇豪：《夏商社会生活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第257页。

[4]王国维：《王国维文集》下，中国文史出版社，2007年，第290页。

[5]李学勤：《李学勤说先秦》，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9年，第108页。

[6]黄淮信、张懋镕、田旭东：《逸周书汇校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145页。

[7]同上。

[8]李学勤：《李学勤说先秦》，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9年，第159页。

[9]金景芳：《周易讲座》，吉林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86页。

[10]金景芳：《周易讲座》，吉林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109页。

[11]金景芳：《周易讲座》，吉林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110页。

[12]金景芳：《周易讲座》，吉林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125页。

[13]同上。

[14]金景芳：《周易讲座》，吉林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12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