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与稳定是影响和谐的关键因素

了解自然规律并不是我的真正目的，真正目的是根据这些规律安排好人的事情，通过达到和谐以避灾求福。古人云：“观天道以立人道”。这就需要对自然规律进行恰当解读，才能将其运用于指导和谐社会建设和个人生活安排。

笔者参加北京市海淀区政协常委会的一次例行会议，会上讨论关于海淀区社会发展方面的一个文件，文中多次提到一句话：“最大限度增加和谐因素，最大限度减少不和谐因素。”当时感到这一提法不恰当。首先，文中没有界定什么是和谐因素，什么是不和谐因素，在不清楚的情况下谈增大什么和减少什么是没有根据的；其次，和谐因素不一定都好，例如“安于现状，不求上进”就是和谐因素，但我们并不希望是这样；第三，不和谐因素不一定都不好，例如创新就是不和谐因素，因为不断创新就会产生不断变化，就会造成不稳定，严重的甚至会引起动荡。世界银行副行长林毅夫，在总结引发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的原因时，就将金融行业的过度创新看成是一个重要方面。艺术大师毕加索就曾明确指出，“每一种创造活动首先就是一种破坏活动”。的确创新会成为一个不和谐因素，但是创新又恰恰是我们所追求的。可见，首先应该认清影响和谐因素的变化规律，才能将我们发现的和谐法则运用于社会实践。

但是，要详细区分出哪些是和谐因素，哪些是不和谐因素，又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首先，作为系统，尤其是复杂系统，对其产生影响的因子实在是太多，不容易一一列出；其次，很多因素并不只是单方面起作用，也就是说，很多因子既可以是和谐因素，同时又可能是不和谐因素，关键是一个度的问题，或称变化临界点问题；第三，复杂系统有一个重要特性，就是对初始条件的敏感依赖，也就是开始很小的变化，经过系统各组成部分的相互作用后，有可能在整体层次上带来巨大变化。所以，我们这里准备从系统起源时最本质的能量作为切入点，也许发现的规律更具普遍性。

据以上几章分析，和谐既是人类社会追求目标，也是自然系统的根本特性。和谐法则指出，系统和谐最根本的是由能量两个方向变化趋势所决定，一方是能量不受限制地释放，导致无序，最终达到不随时间变化的静态；另一方是能量受限制地释放，导致有序结构，形成系统。在一个系统中，能量的这两个趋势同时存在，仅有一种趋势不可能形成系统。和谐就是这两种能量趋势的分配比例适当。

系统一旦产生，就会不断适应和进化，并表现出由简单到复杂的现象。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系统各组成部分之间通过相互作用，不断变化、不断涌现出新的特性。我们知道当有新特性产生时，实际上就是创造。所以，进化过程也可以看成是一个创造过程。而与创造相对的是没有创造，也就是没有变化、没有新特性产生，是一种稳定状态。可见，在系统发展进化过程中，创造和稳定就是决定进化进程且方向相反的两个根本趋势，创造多时，稳定性就弱，进化则快，同时灾难也多；相反，创造少时，稳定性则强，进化慢，灾难也就少。从避免灾难角度看，永远保持稳定是最好的，它可以永远避免灾难。这就如同佛教采取的途径一样，既然欲望是人生苦难的根源，那么舍弃一切欲望不就没有苦难了吗？

可问题是，系统没有永恒的稳定，创造本身就是系统的根本特性，创造也是社会发展和自然进化的动力。这样一来，灾难将不可避免，因为进化和发展过程充满了创造，自然也伴随着灾难。看来别无他路，我们只有退一步，既然不可完全避免灾难，那灾难小一点不也很好吗！这倒是有可能，因为创造有大小和层次之分，大的创造，变化大，引起的动荡和破坏大，造成的灾难也大；而小的创造，变化小，引起的动荡和破坏小，灾难肯定小甚至不会引起灾难。还有低层次的创造，由于各组成部分的相互作用、相互消化、相互吸收，不会在整体层次引发大变化，自然破坏就小，灾难得以化解。

这就很清楚了，创造与稳定就是决定系统和谐与否的两个关键因子，两者搭配不当、比例失调，就会造成系统的大变化、大动荡、大灾难；相反两者搭配比例恰当，就会构成一个和谐系统，就是能够保持相对稳定的系统，它能够化解低层次涌现的创造，使其不至于在系统整体层次产生大变化，这实际上就起到了避免大灾难的作用。

由此看来，社会和谐是创造与稳定两方面配合得适当，在社会系统整体上所表现出的特征。换句话说，一个和谐的社会，必定既有创造力，又有稳定性。可是，现在很多人对此并不了解，常常把“和谐”与“稳定”两个词连起来用，即“和谐稳定”。在百度网站上用“和谐稳定”一词进行搜索，相关结果竟有4700多万条。实际上这一用法并不恰当，在理论上讲不通。因为一个和谐的社会系统，已经包含了创造和稳定，而且两者配合得很适当，如果再加上稳定，就会出现稳定性过强，创造力不足，结果系统又不和谐了。而且，从理论上讲，和谐是比稳定高一层次的特性，把两个不同层次的特征放在一起说是不对的。

总之，和谐的关键在于创造和稳定两者配合适当，可怎样才算适当呢？如果没有一个客观的定量比例，“配合适当”就很难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