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调查勤思考

自古以来，天花就是最可怕的传染病之一，它曾经威胁过1000多年前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公元846年，在来自塞纳河流域、入侵法国巴黎的诺曼人中间，突然流行了天花，首领惊慌失措，他采取了残忍的手段，下令杀掉了所有的天花患者和看护病人的人。

1796年7月，欧洲爆发了战争。在意大利战场上，拿破仑正在取得他最初的辉煌的胜利。但这还不能完全说明当时欧洲所发生的重大事件。这一年，英国医学家琴纳向天花宣战。

琴纳（Adward Chinner，1749—1823年）于1749年5月17日出生在英国的格罗斯特，父亲是一位牧师，他从小就立志当一名医生。他在13岁那年，就被送到留德洛夫医师那里去学习医学。聪明好学的琴纳受留德洛夫的耳濡目染，7年时间，他就变成一个能干的主力外科医生了，后来又到伦敦医生亨特那里继续深造。1773年，琴纳回到自己的家乡伯克利亚村开业行医。他一直牢记着自己的理想，要为人们找到一种防治天花的办法。防治天花在当时是医学上一个重要课题，患者死亡率达10%，而幸存者大都变成了麻子，人们一谈到天花就谈虎色变。每年发生的天花流行使琴纳感到难于应付，毫无办法。

但奇怪的是，只要得过一次天花，皮肤上留下疤痕的人下次再也不会得上天花。而且患天花的尽是地主、牧师和农民，挤牛奶的妇女却一次也没得过。在16世纪的明朝隆庆年间，中国已经发明了种人痘的方法预防天花，并在17世纪初逐步传到了俄国、土耳其、朝鲜、日本、印度及欧洲各国。琴纳对挤奶的姑娘和中国人发明的人痘接种方法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

有一天，一位青年女工来看病，她说自己曾经得过牛痘，因此再不会染上天花了。这种说法当时被认为是迷信，琴纳的老师也对此不以为然。琴纳在以后的出诊中总是不断地询问关于牛痘的事，探索牛痘与天花之间的联系，仔细观察牛痘的症状，还要查看牛痘的脓庖与天花的脓包是否相似。当他出诊一位重病天花患者时，他对病人说：“病人需要护理，以免传染上天花。”于是，他们找来一位挤奶的女工。女工说自己没有得过天花，但曾经得过牛痘，因此不会染上天花了。琴纳开始时不相信，可女工说她已经护理过几位天花病人，自己都未感染，就是自己曾经得过牛痘。后来经过护理，患者病愈了，但却留下了不少的疤痕，护理女工却安然无恙。这件事使琴纳增强了信心。他决心去收集研究牛痘中使人免疫的证据，首先要研究的是牛痘脓包本身。

琴纳每到一个农场，就询问牛是否得了牛痘，在这里工作的人是否感染过牛痘，得了牛痘的人病情又怎样，得病以后是否接触过天花病人，有没有被染上天花等。他把调查收集到的材料进行比较，常常发现一些自行矛盾的情况。有的人得过牛痘再也未得过天花，而有的人得过牛痘却依然染上天花。后者难道真的都是牛痘吗？会不会是其他的皮肤病呢？琴纳带着这个问题，又重新翻阅了大量牛痘的病例，他发现那些得过牛痘后又重新得天花的病例与那些得牛痘以后对天花有了抵抗力的病症有所不同。他又向兽医请教，兽医们认为有几种脓包看上去很相似，但并不一定是同一种病，而牧工们却把它们都叫牛痘，因为这几种病都是从牛身上传给他们的。

有一次，一位牧工主动上门向琴纳报告有牛患了牛痘。琴纳检查他的双手，发现他的手上也长了脓庖。他再仔细地观察母牛乳房上的脓包，详细地做了观察笔记，并绘了图，再对照检查牧工们手上的脓包，发现都同母牛乳房上的脓包一样。这就充分说明牧工们已经从母牛身上传染上了牛痘。这些被传染的牧工都是因为手上的皮肤被划破了，所以病菌就从这些伤口侵入，然后又通过抓痒再传到全身。于是，琴纳每天都仔细认真观察记录脓包的发展变化情况，并在图上着色以示脓包变化。经过反复多次周密的观察调研，他最后得出结论：牛痘和天花的脓庖相似，患者的症状也相似，而牛痘比天花症状要轻微许多。为了进一步论证，琴纳又召集了5名得过牛痘的牧工，对他们进行天花脓庖接种试验。接种后，琴纳天天观察他们的反应，终于证实了牛痘确实使他们对天花产生了免疫能力。

琴纳把自己的实验结果向医学会做了详细报告。但他的伟大发现并未得到应有的支持，反而遭到一些顽固分子和保守势力的强烈反对：他们根本不相信琴纳的试验。但琴纳面对不公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不移地试验下去。1796年5月17日，正好是琴纳47周岁生日。这天清早，琴纳的诊室里聚集了许多好奇的人群。他从挤奶姑娘尼斯手中取出牛痘疱疹的浆液，接种到一个8岁小男孩菲普斯身上。两个月后，他再次给菲普斯接种，不过这次不是牛痘，而是真正的天花浆液。结果那个儿童没染上天花，他确实获得了免疫力。

琴纳又冒着风险用猪痘亲自给自己的孩子接种。孩子开始有点发烧，划破了皮的地方有点小脓疱，过几天就好了。琴纳又给孩子接种天花脓液，结果孩子没有反应，这就说明孩子和接种牛痘一样，确实获得了免疫能力。

在无数次实验面前，所有的怀疑、反对和讽刺都被击碎。琴纳经过20多年的悉心调查研究，终于成功地创造了预防天花的科学方法——牛痘接种法，为终结天花残害人类的悲惨历史提供了有力的保证和科学的方法。英国皇室的人也开始接种牛痘。为了鼓励种痘，1803年英国成立了皇家琴纳协会，由琴纳任会长。天花所引起的死亡在18个月内就下降了2/3。

琴纳这一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成功，为免疫学树立了光辉的里程碑，并为其他许多疾病采用预防接种的方法开拓了新道路。他利用人体可以产生免疫这一机能，实现了对疾病的预防，从而成功地开辟了一个医学新领域。在免疫学领域里，随着病菌逐一被发现，用来预防不同传染病的新疫苗逐一出现了。1881年，巴斯德发明了预防炭疽病的疫苗；1885年，预防被疯犬咬伤所引起的狂犬疫苗也取得了辉煌的成功；1891年，德国细菌学家贝灵提取出了具有抗击白喉病毒能力的血清；1920年，法国细菌学家卡莫德和介兰发明了“卡介苗”预防结核病。1979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宣布，全世界已经消灭了天花病的威胁。这是人类的福音，全人类都不会忘记琴纳为此做出的伟大贡献。

琴纳的成功，首先在于他自己勤奋刻苦努力。琴纳没有正式的学历，他从留德洛夫那里学医回家开设的也是一家私人医院。但他勤奋刻苦地学习，像其他许多科学先驱者们一样，成为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他研究地理，谙达诗文，娴于乐器，喜爱鸟雀，还会制作气球。在英国医学界，琴纳享受荣誉颇费周折，因为他没有学历。1813年，琴纳被推举为伦敦医科大学教授候选人，但是，校方却以古希腊哲学家希波克拉底（Hippokrates，公元前460—前377年）和医学家盖伦（Claudius Galun，129—199年）的理论，即所谓医学的“经典”来考琴纳。琴纳对此加以拒绝。他认为，征服天花就足以具备成为教授的资格。然而，大学却不同意，琴纳最后因此未能被选为教授。他虽然未能取得教授头衔，但是，一个医生所能得到的一切荣誉，他都得到了。战胜天花仅仅是琴纳伟大功绩的一部分，他更重要的功绩在于发现了预防疾病的办法，他是人类历史上最早成功地对疾病进行预防的科学家。

其次，琴纳运用了正确的科学方法。琴纳接触到天花病以后，首先是到患者那里详细地了解调查，研究分析天花疾病的起因、症状、周期以及幸存者所遗留下的结果；在得知挤奶女工对天花疾病有一定的抵抗免疫能力后，又到牧场详细地调查了解，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然后，他根据这些情况，认真分析，进行实验研究，首先是用牛痘疱疹浆液给小男孩菲普斯接种，然后用猪痘给自己的孩子接种，最后又找到一位牛痘患者进行重复试验，终于获得了成功。

第三，琴纳具有坚定的信念，不怕讽刺和打击。琴纳从开始研究预防天花试验到最后成功，前后共花费了20多年时间。其间，他顽强地坚持行医试验，在皇家学会拒绝自己辛勤试验总结出来的成果时，毫不灰心，反而更加坚定信念，自己筹集资金刊印发表论文，大力宣传，勇敢地同传统的习惯势力做斗争，相信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取得最后胜利。事实证明，琴纳不仅成功地征服了天花，而且给人类指出了征服其他危险疾病的道路，鼓舞许多科学家向传染疾病展开新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