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克思有关论述理解的争议

马克思在他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写道：“而消费这个不仅被看成终点而且被看成最后目的的结束行为，除了它又会反过来作用于起点并重新引起整个过程之外，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1]

对这段话，有人明确提出：“消费‘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并不是马克思的观点，而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观点……他们把消费看成是脱离社会过程的个别行为，当然就把消费排除在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之外，认为消费‘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马克思对此是持批判和否定态度的。上段话就是马克思对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肤浅观点的概述，而不是马克思本人的意思。”^[2]持这种观点的当然还有一些学者，有的甚至是在经济学上颇有造诣的学者。显然，对马克思这段话的不同理解，是争论的焦点之一。《学术论坛》1986年第三期刊登了蔡德容同志《消费“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是马克思的观点吗？》一文（以下简称蔡文），对我们在同一刊物1985年第二期发表的《消费“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不是马克思的观点吗？》给予了答复。就蔡文看，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我们之间的分歧究竟在哪里。

蔡文指出：“我与杨、王二同志分歧的关键，不在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是否研究过消费，而在于他们从何角度来研究消费，不在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对消费的研究是否包含了自然因素、主观心理因素，而在于自然因素、主观因素等因素是否是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我们认为，分歧的关键恰好不在于蔡文所概括的上述两个方面。必须明确，我们与蔡的分歧，既不在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从何角度来研究消费”，也不在于“自然因素、主观因素等因素是否是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而在于消费“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究竟是不是马克思的观点。正是围绕这一分歧的关键，我们指出了蔡在《马克思论消费是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一文中误认为消费“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不是马克思的观点而面临的三个无法解决的矛盾。但蔡文在论述了三个无法解决的矛盾“根本不存在”之后，却笔锋一转，用了全文三分之一的篇幅去谈什么是“庞巴维克的边际效用论”“马歇尔的需求弹性论”和“凯恩斯的消费倾向论”，以及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们研究消费的特点，根本没有论证消费“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为什么不是马克思的观点？这不能认为是严肃的科学争论。因为，第一，如果不回避分歧的关键，就必须严密而又科学地论证：消费“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为什么“不是马克思本人的意思”？这一观点为什么“是马克思对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肤浅观点的概述”？在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中，是哪一派、哪一家、哪一个认为消费“本来不属于经济学的范围”？又是在何时、何地、何书中发出了这样的评论？第二，为了进一步论证并强化自己的观点，蔡文还应该引经据典地说明，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的科学规定中，从来都是把消费包括进去的，并且应该拿出充分的依据来讨论这一点。然而遗憾的是，蔡文并没有做到这两点。

对这样一个极富争议的问题，绕开它虽无不可，但马克思毕竟是经济学史上的一位大师，他毕竟有一个影响深远的经济学体系。我们弄清他这段话的本意，虽有考证诠释之嫌，但对释清疑团、解决争议，以至对更好地开展消费研究，是必要的。起码总比留给后人一个谜团要好一些。我们认为，对这段话不能孤立地看，而应该把它置于当时的具体历史条件之下来分析，把它与马克思有关的论述联系起来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