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产业集群”概念术语及其内涵辨析

6.1.1　“区域产业集群”概念术语及其内涵辨析

1.“区域产业集群”概念术语

大量产业关联企业及相关支撑机构的空间集聚现象是一种世界性的经济现象。学术界关于这一现象的理论研究，可追溯至马歇尔(Alfred Marshall，1890)从“外部经济”(external economies)视角解释同一产业内企业集聚于同一区位的工业区(industry district，又译作“产业区”)的理论:⁽³⁾韦伯(Alfred Weber，1909)从“集聚经济”(agglomeration economies)视角探讨工业区位选择的集聚指向定律理论。⁽⁴⁾胡佛(Edgar M.Hoover，1975)将韦伯的“集聚经济”细分为“地方化经济”(localization economies)和“城市化经济”(urbanization economies)；前者指“相互联系紧密的产业部门形成的综合体”，是“反映单一产业集中程度的外部经济”；后者指“巨大城市聚集体的组成要素”，是“反映城市规模的外部经济”。⁽⁵⁾地方化经济与城市化经济又被称为“马歇尔外部性”。⁽⁶⁾当代西方学术界对产业空间集聚现象的再度关注始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关于意大利“新产业区”现象(即意大利东北部中小企业集聚发展的“第三意大利”模式)研究。⁽⁷⁾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产业空间集聚现象成为西方经济地理学、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等众多学科关注的热门议题。中国学术界关于产业空间集聚现象的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现已成为经济地理学、区域经济学、产业经济学、管理学等学科领域的热门话题。

因学科背景的差异，中外学者在关于产业空间集聚现象所采用的概念名称五花八门(见表6-1)，呈现出极大的随意性。

表6-1　中外学术界关于产业空间聚集现象的概念名称

资料来源:根据相关资料整理。

从上述名称术语的使用频率而言，“产业集群”和“企业集群”二词使用率最高。尽管“产业集群”和“企业集群”都可简称“集群”。但“产业集群”概念相对使用更为普遍。集群的构成单位包含相关企业(供应商、成品商、客商)、中介服务机构(协会、商会、大学、研究院所、职业培训、金融、保险、运输等)和规制管理机构(地方政府部门、质量技术检测与监管部门等)。因此，采用“企业集群”概念并不能揭示集群所蕴涵的丰富内容。

美国学者迈克尔·波特在《国家竞争优势》(1990)一书中首倡“产业集群”(全称“industrial cluster”，又称作“产业簇群”、“产业群”；简称“cluster”，称作“集群”、“簇群”)概念，⁽⁸⁾但波特倡导的“产业集群”是一个边界(boundaries)模糊的概念，“产业集群边界通常与行政边界相吻合，但也可能跨越州或跨越国家”。⁽⁹⁾实际上，各国的产业集群总体上而言大多局限于一个城市及其周边地域、一国内区域的大部分地域(见表6-2)。

表6-2　产业集群的地域范围(对世界160位集群专家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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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Michael J.Enright.Regional Clusters:What We Know and What We Should Know［M］．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2001.

作为介于企业与市场之间的一种新型产业空间组织形态，产业集群的竞争优势源于其专业化、集中化、网络化与地域化等特性，产业集群是产业与区域的有效结合。⁽¹⁰⁾在国际学术界，为突出产业集群(或集群)的地理邻近特征，一般多采用“区域集群”或“区域产业集群”概念。⁽¹¹⁾

所谓“区域”是指“基于描述、分析、管理、规划或制定政策等目的而作为一个应用性整体加以考察的一片地区”。⁽¹²⁾产业集群既是特定的产业生态系统，又是特定的产业地域空间集聚体。因此，基于已有的名称术语使用传统以及为了突出术语的严谨性和词义的通俗性，采用“区域产业集群”概念可清晰揭示产业空间集聚的“产业特性”和“地域特性”，是概括产业空间集聚现象的最适宜名称术语。

2.区域产业集群的内涵辨析

中外学者在“产业集群”概念的内涵界定上侧重点各异，观点众说纷纭。相对而言，波特的产业集群定义说流传最广。波特先后在《国家竞争优势》(1990)、《国家竞争优势》(1998，“导言”)、《集群与新竞争经济学》(1998)、《集群与竞争:企业、政府和机构的新议题》(1998)、《区位、集群与公司战略》(2000)、《区位、竞争和经济发展:全球化经济中的地方集群》(2000)等系列文献中，⁽¹³⁾对“产业集群”概念界定提出了五种观点(见表6-3)。

表6-3　波特关于“产业集群”内涵的基本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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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根据波特的相关文献整理。

从表6-3可见，尽管波特提出了五种存有差异的“产业集群”定义说，前后表述不尽一致，但波特在1998—2000年的研究文献中均强调，产业集群是特定领域中一群相互关联企业及相关支撑机构在地理上的集合。

王缉慈是将产业集群研究引入中国学术界、政界、产业界的第一人，是中国产业集群理论及实证研究的开创者。⁽¹⁴⁾王缉慈(2002)在借鉴波特观点的基础上，对“产业集群”概念作了进一步界定。即:产业集群是一组在地理上靠近的相互联系的公司和关联的机构，它们同处在一个特定的产业领域，由于具有共性和互补性而联系在一起。⁽¹⁵⁾产业集群具有专业化、地理集聚的显著特征。⁽¹⁶⁾波特的产业集群成员企业包括上游的原材料、机械设备、零部件和生产服务商等投入供应商，下游的销售商及其网络、客户，侧面延伸到互补性产品制造商，技能与技术培训和行业中介等相关企业，以及基础设施供应商等。王缉慈的产业集群是产业关联及其支撑企业、相应支撑机构(如地方政府、行业协会、金融部门与教育培训机构)在空间上集聚。

基于波特、王缉慈的“产业集群”定义说，可将“区域产业集群”概念界定为:区域产业集群是指以大量关联企业及相关支撑机构高度集聚于某一特定地域为标志，关联企业(供应商、成品商、客商)和相关支撑机构(中介服务机构、规制管理机构)相互作用，所形成的一个类似生物有机体的产业群落。这一定义突出了区域产业集群的多元化关联企业及支撑机构空间集聚、产业内专业化分工协作等基本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