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行为的边界

14.2.2　政府行为的边界

获得形式自由的代价是引入了政府的强制，目的是防止人与人之间的强制。维持政府是需要高昂代价的：一方面政府提供服务的价值是高度不确定的；另一方面政府作为一个利益集团也可能滥用强制来为官僚集团牟利。个体与政府之间有一个博弈过程。

如果在状态三中，政府的服务收费为80单位，情况如表14-4所示。

表14-4　税收负担不公平的社会

将甲和乙在政府存在前后的实际消费额和风险值进行比较，可以看出甲的实质自由改善了，而乙则不如政府存在前的情况。这样乙就会感觉到不公平，不情愿加入到市民社会中来。结合表14-3和表14-4，我们可以看到，形式自由对甲和乙是绝对平等的，但财产权利保护的结果对高生产能力的人（通常指富人）更有利。哈耶克认为人只要拥有形式自由，他就要对他选择的结果承担完全的责任。在这里我们看到税收负担（再分配），对结果有重要影响。在市场经济中个人对他的选择要承担完全的责任，但选择的结果则不然，因为要受到社会选择的影响。

人们通常会回避个人选择的责任，把失败归结为社会的不公平，那么水是如何被搅浑的呢？表14-4中，政府为了应对乙的不合作，可以有以下四种做法：一是节约政府开支，提高工作效率，在履行职责的前提下减少税收，甲（富人）和乙（穷人）都赞同，这是廉洁高效的政府。注意这样的政府只能是管得不太多的政府。二是依靠国家暴力，强迫乙纳税。甲不反对，乙强烈反对，由于穷人总是占多数，所以这样的政府只能是专制政府，不可能是民主政府。三是调整税收负担，使甲（代表富人）多纳税，乙（代表穷人）少纳税，这里有一个怎样分担才合理的问题，只要在合理的限度内，甲乙都会同意。因此需要一个民主的制度，来产生双方都能接受的分担比例。四是玩弄自由、平等、人权等概念，把合作剩余全拿走，再进行转移支付。在这一过程中，国家的权力过分膨胀，形式自由遭受实质性侵害，这样的社会号称“福利（平等）”社会，它的政府可能是民主的，也可能是专制的，如表14-5所示。

表14-5　政府侵犯个体自由的社会

采取一和三做法的政府是最有利于保障人们的形式自由且增进实质自由的政府，做法二的危害在明处，做法四的危害在暗处，最需要人们小心。对政府来讲，做法一最难，做法四最有诱惑力，因为它符合国家自身权力膨胀的需要。但将表14-5和表14-4对比可以发现，虽然甲乙的实质自由都较风险值增加了，但政府拿走了全部的合作剩余，只拿出了少部分进行转移支付改善甲乙的实质自由，政府的耗费却由160增加到180（250-70），政府的服务更昂贵了。更严重的是由于甲的形式自由事实上遭受了损害，他的生产积极性大大下降，产出会比表中列示得更低。

做法四的根本问题是政府超越了作为的限度，以“福利”、“平等”为借口损害福利、平等，所以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福利社会，要打引号。采取一和三做法的政府完全可以很好地履行社会保障的责任。从最终分配实质自由的结果看，的确“福利”社会比不公平社会要平等些，但却以形式自由的不平等为代价，因而整个社会的资源配置效率下降，总产出下降。政府却借由扩大实质自由（或平等）的借口，扩大了政府的权力，并掩盖了政府效率的下降。政府最有动机混淆实质自由和形式自由的差别，误用平等的概念，这样人们就难以检查政府受托责任（维持人人平等的形式自由）的履行情况。

就状态三而言，如果税收超过合作剩余（可能是政府开支过大，也可能是政府拿了钱没有尽到产权保护的责任，使个人仍要为防范付出成本，因而降低了合作剩余），那么甲和乙的实际消费额低于风险值，反倒不如无政府状态，形式自由的代价过高了（见表14-6）。

表14-6　腐败的社会

表14-6反映出，甲和乙的形式自由没有得到充分的保护，实质自由相比自然状态也有绝对的下降，这样的政府肯定要遭到众人的反对，它的维持只能依靠专制。

自由的理想状态是人与人之间的强制不存在，政府强制的存在只是为了制止前者。只要不试图强制别人（减少别人的形式自由），自己就不会遭遇强制，此时个人的形式自由最多也最平等。但在实际生活中，政府的权力往往都超出了这一限度，有大量的主动作为，如表14-5、表14-6所示，个体的自由被政府大大压缩了。只有在政府主动作为的范围以外，个人的自由才存在。

从经济自由的角度而言，社会总产出中有两部分：一部分由市场提供；另一部分由政府提供，后者提供的部分多以公共产品的面目出现。只有市场提供的那一部分产品才是自由行动的成果，公共物品占的比例太大，与经济自由是不相容的。大的公共部门本身就是一个垄断力量，并可能诱导私人垄断的增长来同公共垄断购买相抗衡。所以要使个人自由不被过度挤压，降低整个社会的资源配置效率，政府的公共开支需限定在一定范围内。另外政府不可以利用强制，垄断对公共服务的提供，只有充分的竞争才可以显示政府有效率的活动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