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女教，提高妇女素质

三、发展女教，提高妇女素质

中国封建社会里，遵循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诲，历朝历代统治者乃至整个男权社会都极不重视女子教育，如果说裹足是从肉体上束缚中国妇女的行动，使她们无法走出家门参加社会活动的话，那么，女子尤其是广大劳动妇女长期得不到文化教育，则是封建统治者长期推行愚民政策的结果。妇女没有多少文化知识，从精神上受到封建男权思想的毒害和禁锢，使她们不可能真正地从男权束缚下得到解放，更遑论什么男女平权了。郑观应充分认识到这一点，因此，在他的著作中对发展女教，兴办女学的论述更为详尽，更为突出，这部分内容在郑观应男女平权宪政思想中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

（一）发展女教、兴办女学的意义

郑观应在《盛世危言》、《盛世危言后编》中多次提到发展女教，兴办女学的重要意义，具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发展女教、兴办女学对整个国家的兴衰存亡有着重大意义。郑观应重视人才对国家富强的重要作用，认为中国要实行立宪，发展资本主义的当务之急乃是培养人才，从这个目的出发，发展女教、兴办女学在整个人才培养机制上有着无可比拟的重要地位。他在《致居易斋主人论谈女学校书》篇中对此有着具体论述，他写道，“女学衰，母教失，愚民多，智民少，如是国之所存者幸矣。是故中国而不欲富强则已，必须广育人才。如广育人才，必自蒙养始；蒙养之本，必自母教始；母教之本，必自学校始。推女学之源，国家之兴衰存亡系焉。何则？襁褓之婴、孩提之童，亲母之日多，亲父之日少；亲母之性多，亲父之性少。由六七岁有知识，以迄十二三岁，天性未漓，私欲未开，母教之如种花莳果，灌溉栽培，先养其根本。教子女亦然，凡衣服、饮食、嬉戏、步趋，皆母得而引导焉、指授焉、勉励焉、节制焉。故自有生以来，其对于母也如是其久，如是其切。使母之教而善，则其成立也易；母之教而不善，则其子之成立也难。孟母三迁厥居，以训其子，孟子遂成大贤。欧阳文忠公为一代文章大家，始其母以画荻教之。求之古人是明证”。^[110]郑观应认为中国要想富强，必须大量培养人才，而启蒙教育在人才培养机制中处于最先导的一个环节，而母亲对婴幼儿的教育又是启蒙教育的基础，婴幼儿成长发育的最初阶段，从天性上而言总是亲近母亲，他们的一言一行受到母亲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更多，如果母亲能够很好地教育子女，则子女成才就比较容易，而母亲不能好好教育子女的话，则子女往往难以成才。因此，要想人才能够更多更好地被培养出来，就需要更多的母亲能够正确地教育自己的子女，也就必须兴办女子学校，加强对妇女的教育。郑观应将发展女教、兴办女学和人才的培养联系起来，把女学提升到整个国家兴衰成败的政治高度，这和他发展教育、培养人才、开设议院的观点是一以贯之的。可见，发展女教、兴办女学也是郑观应宪政思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其次，发展女教、兴办女学是男女平权的必然要求，也是妇女能够自立自养的前提。郑观应在《致居易斋主人论谈女学校书》篇中对此也多有论述。“男女平权之说，大倡于美，而渐行于日本”^[111]，而这两个提倡男女平权的国家也非常重视兴办女子学校，发展女子教育，郑观应在文中举日本为例，“日本女学分十三科，一修身、二教育言教授及蒙养之法、三国语谓日本文、四汉文、五历史见外国史、六地理、七数学、八理学谓格致、九家事、十习字、十一图画、十二音乐、十三体操。其与男学相出入者不过数事而已”^[112]，郑观应认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重视男女平权首先就是从发展女学做起，通过对女子进行近代教育，使得“国人无男无女皆可执一业以自养，而无或能或不能之别，故女学与男学必相合”^[113]，只有这样才能帮助妇女自立自养，而妇女自立自养必然使她们可以更多地参加到社会生产中去，真正实现男女平权，进而促进国家富强。基于这一理由，郑观应认为：“是故女学最盛者其国最强。”^[114]

（二）发展女教、提高妇女素质的具体措施

郑观应有鉴于中国多数妇女长期受到封建思想禁锢，无法学习文化知识的落后状况，主张清政府应当学习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在国内广设女子学堂，发展女子教育，从而提高妇女各方面素质。他在《盛世危言》一书的《女教》篇中提到，“中国之人生齿繁昌，心思灵巧，女范虽肃，女学多疏。诚能广筹经费，增设女塾，参仿西法，译以华文，仍将中国诸经、列传、训诫女子之书别类分门，因材施教，而女红、纺织、书、数各事继之。富者出资，贫者就学，由地方官吏命妇岁月稽查，奖其勤而惩其惰”^[115]。郑观应主张清政府应当想方设法筹措经费，开办女子学堂，根据西方教育方法来教育女生，女子学堂应当由富人集资兴办，贫苦人家的妇女应当入学受教，政府官吏应该定时检查学生学习状况，对那些勤奋学习的学生要加以奖励，而对那些怠于学习的学生要实施惩罚。而在教学内容方面，此时的郑观应尚未脱离传统封建女子教育的窠臼，仍然要求入学妇女学习传统的烈女传、女红之类的传统女子教育课程，他的女教思想仍显保守。

到了郑观应写作《致居易斋主人论谈女学校书》一文之时，随着戊戌维新运动的开展，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大力倡导的兴办女学等男女平权思想深入人心，郑观应也赞同和借鉴了梁启超关于兴办女学的观点和措施，主张国内女子学堂应当根据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女学内容来教育学生，以提高女学生的身体、文化素质，实现国家富强。他此时的女子教育思想也较之《盛世危言》中的内容更为进步。

郑观应作为一名资产阶级改良派思想家，较早地认识到了溺杀女婴，裹足等封建恶俗对妇女的摧残和迫害，并把发展女教，提高妇女素质的重要性提升到国家兴衰存亡的高度。他强烈呼吁男女平权，认为妇女应当接受教育，能够自立自养乃是实现男女平权、变法图强的重要保证，真正将男女平权问题作为其宪政法律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他这一带有资本主义性质的主张在当时的社会具有明显的进步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