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财产权

一、公民财产权

财产，是指属于某人所有的具有金钱价值的东西的总称。“哲学家一般把财产理解为实现基本价值的工具”，而法学家一般把财产等同于“所有者自由行使并且其行使不受他人干涉的关于资源的权利”。⁽²⁾财产权利是人的自我保全的自然权利的必然延伸与必然结果，并作为生命权的工具而成为人为自我保全而要求一切权利的基础。黑格尔认为，财产是个人权利的一种，其理由就在于人是自治实体，每个人必须给自己一定的外部自由活动的天地，才能理想地生存。实际上，“财产不是力量，财产是自由”。⁽³⁾财产权与生命权、自由权，构成最基本的三项人权，成为“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所在”。既然公民财产权是公民自我保全的一切权利之基础，那么国家的首要任务就是维护这一基础，政治社会的正当性首在于此。正如1789年法国《人权宣言》第2条所规定，“任何政治结合的目的都在于保护人的天赋和不可侵犯的权利。这些权利就是自由、财产、安全和反抗压迫”。⁽⁴⁾因此，公民社会法律制度的重要内容之一即在于保护公民财产权。

财产权利是一个内容宽泛、在多个法律领域共用的权利概念，既有宪法财产权，又有部门法上的财产权，既有私法财产权，又有公法财产权。通常，人们理解财产权多是从私法角度，认为财产权利是一项私法权利，但是如果从基本人权角度认识财产权利，又可以把财产权利理解为宪法权利和公法权利。法律保护公民财产的方式是通过确认公民财产权利以排斥和制裁他人对财产所有人合法所得的占有和掠夺，并为财产权利人创造条件发展自身的权利。对公民财产的占有和掠夺往往来自力量优势者，或者来自其他社会成员，或者来自国家。对于公民财产权利之间的界限，由国家通过民法进行规定，以行政法和诉讼法作保障、以刑法为后盾。而国家权力在制止个人暴力滥用的同时，自身滥用合法暴力的风险也随着增加，因此必须由宪法对公民权利和国家权力的界限进行勘定。⁽⁵⁾为财产权利人创造条件发展自身权利的重任，则主要由行政法担当，行政法通过规定在公民财产权实现过程中国家的积极义务以保障和帮助公民发展自身的权利。于是，公民财产权利的法律含义，不仅具有民法意义，而且具有宪法意义，还具有行政法意义和刑法意义。民法保障公民财产权独立于他人，以对抗对等主体之侵犯;宪法保障公民财产权独立于国家，以对抗国家权力之暴虐;行政法保障公民从国家权力中受益，彰显公民在与国家关系中的主体地位。

在不同的语境中，公民财产权又可以表述为个人财产权、私人财产权、私有财产权等。以下论及的财产权是指公民的财产权，即社会成员的财产权利，其主体指向除了作为政治共同体的国家以外的个人和组织，本文仅是从公法角度阐述财产权的保障。而公法是通过对权利和权力相互作用机制实现对社会关系调整的目的，故以下谨使用“公民财产权”的表述以强调社会成员针对政治共同体——国家而享有的财产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