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自肥的系统性扭曲

权力自肥的系统性扭曲

8月上旬有两则与权力运行相关的新闻引发了广泛关注：其一，省级贫困县河北省曲阳县，在缺乏土地的情况下，当地管理土地的县国土局竟有三处办公楼区，分别于1995年、2001年和2005年建成，让前来办事的企业和群众茫然失措不知该去哪里。据悉，新建的办公楼，仅石材、雕刻，就价值上百万元。其二，山西吕梁市充当超载煤车的老板军军被当地检方抓获，其细心记录的贿警秘密账本显示，吕梁市下辖的三个县区的交警大队分别有警员涉案。其中，方山县交警大队、中阳交警大队两名交警分别收受贿赂数万元，而离石区交警大队枣林中队一名副中队长，在两年的时间内，获利约20万元。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本是说人们在谋生中包含着某些无奈的因地制宜。不想，这竟然成了权力部门自肥的游戏规则。一个县的国土资源局依据“自身优势”可以在短短十年中谋得“三窟”，一个地级市的区交警大队的副中队长可以月入近万元，而这样的高薪只不过是从一个煤车老板身上得到的献金，当地像军军这样的煤车老板不是少数。权力部门中饱私囊且忍不住的炫耀，使人不能不得出这样的结论：权力自肥已经成为机构运行的显规则，系统性扭曲是权力实施中存在的常态。而类似的权力贪婪当然会刺激社会情绪，也会影响构建和谐社会的推进过程。

按照正常的逻辑，任何权力部门的生存都是依赖财政拨款，它们的收费行为和罚款行为都是代替国家或者说人民执行权力，所得款项最终都要收归国库。但遗憾的是，当下的现实是执行部门雁过拔毛或者拥财自支，收费或罚款越多的部门得利越多，好像这钱就是给自家收的。如果说曲阳县的国土局连续盖办公楼的疯狂行为是个孤例，从办公楼的豪华与否来分辨油水衙门和清水衙门，却是一个在很多地方都能屡试不爽的验证手段。办公楼好的部门一般分为两类，有工商和税务等与市场经济联系较多的部门，也有路政和交警等罚款较多的部门。不久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深圳宝安区公路局斥资3000万元重修办公楼大门事件，可以看作是油水衙门确实肥得流油的象征。

权力自肥的实质，是在执行公务的面具下，截留或掠夺社会资源和经济资源。权力部门依据自身管辖范围与资源攫取社会财富，无疑是构建和谐社会的敌人，他们利用公共权力为自己而不是为人民谋福祉。显然，这样的权力生态不该是社会运行的常态，其系统性扭曲的普遍存在需要有力度巨大的矫正动作，需要创新更有效的权力监督机制。社会转型的过程中，能够让民众坚强信心的最大支柱，是权力部门及其工作人员的清廉度。

权力部门的公信力是检验社会运行状况的试金石。它们的行为和面目几乎决定了人们对这个社会的整体看法，并扩展了人们对整个社会的想象力。比如高烧不退的公务员考试热，固然有就业困难和工作稳定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人们对权力收益的预期较大，所谓的灰色收入在不断曝光的事实中成了权力自我实现的预言。比如居高不下的房价，固然有房地产商投机和地段不可再生等市场因素，但人们也非常关注其中的贿赂成本，而这也成了房地产商为自己辩护的重要挡箭牌。

因此，在思考对权力自肥的系统性扭曲进行矫正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思考为什么权力会有这么多机会揩油？是不是在社会运行中，权力部门在有些方面仍然管得过多，而这些环节为其制造了太多机会？在我们的管理思维中，罚款或者收费思维是不是过于严重？新闻中一位煤车司机“都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罚我”的表达，有些让人无法不伤心的黑色幽默感，而众多罚款并没有解决超载问题，更没能保住公路。其实，N个部门实施调控却一路飚升的房价与此也有些类似，多一个政策竟然演变为了多一点说服权力的成本。在这个意义上讲，对于权力自肥的非法行为，可以从中管窥的东西还有很多，也只有以更多的视角看待这个问题，才能解决系统性扭曲的痼疾。

（本文发表于2007年8月13日《华夏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