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国的疆域和王城

六、滇国的疆域和王城

滇国之“国”，是一个地域概念

滇国称滇，显然因当地有滇池得名，而滇池之“滇”，又有不同的解释。《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说，滇国境内“有池，周回二百余里，水源深广，而更浅狭，有似倒流，故谓之滇池”。另一说云：云南整个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大多数河流都是向南或西南方流淌，而唯独螳螂川、普渡河泄滇池之水，向北流去，与大多数河流的流向颠倒，故曰“滇”。还有一说是：“一日上一丈，云南在天上。巅者，天也。”

其实，这些都是后人的解释，司马迁写《史记·西南夷列传》时，与其他地名一样，用的当地族群称谓的音译，并无特殊的含义。据现代彝族仍称山间平地为“甸”分析，古夷人的“滇”应为“甸”。“滇池”就是山间平地的湖泊。

《史记·西南夷列传》中，司马迁把西南诸夷称之为“诸国”。他说：“秦时常?略通五尺道，诸此国颇置吏焉。十余岁，秦灭。及汉兴，皆弃此国而开蜀故徼。”（秦朝时，常?曾大略地开通了五尺道，并在这些国家设置了一些官吏。过了十几年，秦朝灭亡了。等到汉朝建立了，把这些国家都放弃了，而只将蜀郡的原来的边界作为国界）这里的“诸此国”、“弃此国”的“国”，便是历史文献中把西南地区大大小小的“夷”称之为“国”的滥觞。

不过，细读《史记·西南夷列传》，我们又发现，司马迁单独称呼这些“夷”时，并没有单独称他们为“国”，始终没有出现如夜郎国、滇国、邛都国、昆明国等称呼，只有在统称时，才用了“国”字。直接称为国的，只有中国和身毒国。除了滇王，他也没有把西南夷诸国的头领称为“王”，而是称为“君长”。这一容易使人忽略的差别，说明在司马迁眼里，西南夷不过是一些有首领、有部族的聚居区域而已，与有着完整的政权体系和严格的礼仪制度的中国大不相同，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国家。

大小滇国

不过，滇国毕竟是有人口、有土地、有军队、有次序、有范围的实体，称它为国也符合古人对“国”的理解。古代的“国”字，最早写作“或”，是一个会意字。其中的“口”即人口，最早指的是一个有栅栏围着的聚落，“戈”是兵器，表示守卫，下面的“一”，表示土地。后来用“□”把“或”围合，成为“國”字。

那么，滇国的疆域有多大呢？

在《史记·西南夷列传》中，关于滇国的疆域，有大、小两种说法。

一曰：“滇小邑”，“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最宠焉”。

二曰：“滇大国”，“使者还，因盛言滇大国，足事亲附。天子注意焉”。

也就是说，滇国的疆域有两个概念，一个是滇部族的本土，一个是滇部族统领下的部族联盟——“靡莫之属”。

根据近40年来的考古发掘工作，滇池区域及其附近地区发现与石寨山滇国墓地出土文物相同和时代相近的遗址及墓葬约40余处，勾勒出滇文化的分布区域。滇文化遗物的分布范围大致为：东至泸西一线；北达昭通等地；南抵新平、元江及个旧一带；西到安宁及其附近地区。这个地区东西宽约150公里，南北长约400公里。对照《史记·西南夷列传》，上述范围恰恰是“靡莫之属”的范围，即“滇大国”的范围。

不过，依照司马迁的记载，“滇”与“靡莫之属”毕竟不同，“滇”只是西南夷中“靡莫之属”数十个部族中最大的一个部族，“靡莫之属”不等于滇国。因此依据历史文献和考古资料，滇国部族主要生活在滇中地区的滇池、抚仙湖、星云湖三个湖泊周围，其疆域包括了今昆明市的晋宁、呈贡、官渡、西山、安宁以及玉溪市的澄江、江川等地，即“滇小邑”的范围。

滇国王城实际是“王寨”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首先受人关注的是：它的权力中心何在？统治这个国度的国王在哪里主宰这个国家？那么，滇国王城何在呢？

滇国王城所在地，我国古文献上从未记载过。一些学者通过文献记载和出土文物，进行了推断，提出了一个假设：滇国的王城就在今晋宁县的晋城镇。

他们的主要依据是：发现滇王王印的石寨山就在晋城范围之内，距离晋城仅5公里。元封二年（前109年），滇王降汉后，西汉王朝又在今云南大部分地区设置益州郡，益州郡的郡治设在滇池县，而滇池县治就在晋城。

这个推断很有道理，起码滇国的最后统治中心是在晋城附近。不过，由于至今没有发现聚落遗址，具体的位置仍不能确定。但同时，考古证实，有滇王气势的大墓，并不仅出现在晋城一带，天子庙41号、李家山24号、羊甫头113号等大墓的墓主都有一代滇王的可能。这些大墓的时间顺序先后不同，相距晋城也有一段距离，而且从滇国的社会结构和部落联盟的体制看，滇国的王位并不存在世袭的可能。哪一个部落强盛了，处于联盟的主导地位，那么这个部落的首领便成为整个部落联盟的首领，即登上王位。因此，滇国数百年历史，应该有若干个统治中心，晋城只是最后，而不是唯一。

至于“王城”何在，如今仍然是个谜。不过可以断定的是，即便是滇王较长时期的统治中心，从当时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分析，也不可能有城墙围合的城市。修纂于北宋的《新唐书》载，昆州四县“皆无城邑”。也就是说，迟至唐初，滇池地区尚无有城墙围合的城池。即使西汉设置了郡县，县治仍然仅只是较大的村落而已。因此，所谓滇国王城，并不意味着就是有城池的繁华都市，它只是滇王居住其间的大的村寨，叫做王寨较为合适。

遗憾的是，至今为止，考古人员尚未发现任何可称为“王城”的遗址，甚至连一般的聚落遗址也鲜有发现。

2006年发现的玉溪市澄江县右所镇旧城金莲山遗址是目前唯一能够说明墓葬与聚落遗址的关系的遗址。金莲山遗址主要包括金莲山青铜墓葬群和学山古聚落遗址，均位于抚仙湖东北岸。

从目前考古勘探发掘和初步研究情况看，金莲山墓葬数量估计达千余座，其时代约从春秋时期至东汉时期，墓葬具有明显的石寨山文化特征，属于古滇国时期的墓葬。学山古聚落遗址亦为同一时代，两者相距不足1公里，证实滇国时期，墓葬距离人们居住生活的聚落不远的推断。

当然，金莲山墓葬群中，尚未发现突出大墓，学山古聚落遗址也不一定属于“王寨”的范畴，但是，由此也可以看出滇国部族聚落的建筑状况和建设水平。

我们期盼着，不久能够发现古滇王寨的遗址，从而真正解开这个千古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