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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高救主轻生死,戚妃为子谋未来_太后吕雉的故事

时间:2022-04-28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贯高救主轻生死,戚妃为子谋未来_太后吕雉的故事其实,废长立幼的念头,早早在刘邦心里萌发了。早已看到贯高的不满情绪,张敖置之不理。但是看到贯高离席后,只得借口走出来,暗中劝说贯高再次入席。殊不知,贯高已在暗中准备他的暗杀行动。他们听到贯高的意图之后,立志同往,生死无怨。张敖仍一以贯之,殷勤更甚。这正是贯高所谋划的暗杀计划。可是其中一个,竟将此事于酒后吐出,经过风传,巧入贯高仇人耳中。

贯高救主轻生死,戚妃为子谋未来_太后吕雉的故事

其实,废长立幼的念头,早早在刘邦心里萌发了。

自从戚嬛生下如意以后,刘邦十分欢欣。这不单是如意长得极像刘邦,就是举手投足,精神气质也酷似。看到皇上十分珍爱小如意,戚嬛便不止一次在他耳边吹风。每次言说此事,刘邦从未改口,始终如一:要废长立幼,册封如意为太子。

话说当年,刘邦与匈奴作战,从平城返回京城,途经邯郸,赵王张敖真诚热心挽留。张敖既是刘邦的臣子,又是他的女婿。盛情难却,只得住下。张敖看到皇帝情绪低落,心知此次征剿不利。于是,他亲自张罗,先把别宫布置得格外舒适,又把一班妙龄歌女召来,精心演舞,同时,备好精致的佳肴,献上陈年好酒。总之,张敖一心要刘邦在赵地住得舒坦,过得开心。酒宴开始时,张敖亲自为自己的准岳父斟酒端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忙得不亦乐乎。

刘邦一向随意惯了,当了皇帝照样粗话不离口,农民本色。他在席间,不但无拘无束伸开双腿,还张口闭口对张敖骂骂咧咧,张狂至极。对这些,偎在他身旁的戚夫人已有察觉,并数次暗示他要收敛规矩点儿。然而刘邦很不以为然:“怎么,我居王臣之地,当以岳父泰山入席,面对既是臣子又是爱婿的张敖不论如何都不为过。怕什么?吃……”(www.guayunfan.com)听到刘邦的一番话,戚嬛只好听之任之。不料,这一切被赵国丞相贯高看在眼里,气恼异常。他心里说:“坐无坐相,站无站相,话语粗劣,俗肆无礼,这哪是什么皇帝天子,分明是里肆间一无赖。”

贯高越看越气,最后索性离开席面,来到庭外。早已看到贯高的不满情绪,张敖置之不理。但是看到贯高离席后,只得借口走出来,暗中劝说贯高再次入席。贯高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无赖无知的小人。你对他优礼有加,他呢,傲慢无礼,实在俗不入目。只要你开口答应,我立马把他杀死在宴席上。”

张敖听了,大惊失色:“万万不可造次!万万不可造次!”

为了表白自己的真心,张敖随之一口咬破食指,以血盟誓,说:“皇帝是我的恩人,当初赵国恢复,全赖皇帝的恩泽。不然,你我终不会在这儿谋官。对此,你不要怀疑,今后更不要再说出这样犯上忤逆的话来。”

贯高仍不理会,他说:“当初先王张耳在世时,刘邦仅一无名之辈,他素知先王的威名,故多次上门拜望,而每次前来,先王必以贵客待之,临走时仍要馈赠金银,这个无赖竟然恬不知耻双手接纳。今日虽贵为天子,但依然不改陋习,看着实在让人恶心。”

张敖再次劝说:“相国不要再生妄气。皇帝仅在此路过,亦不久长,何必呢?”

回到席间,皇帝形骸依旧如此,贯高越发气愤。正在此时,皇帝竟手指贯高说:“宴席本该欢喜,你为何面带气色?”

张敖慌忙解释说:“丞相身体不适,近期刚好,一准是因此而不乐哉。皇上宽恕。”

刘邦听后,连着饮下几杯酒,起身拂袖而去,嘴里连连说道:“不痛快!不痛快!”

刘邦离去以后,贯高在张敖面前立誓:“不杀这个无赖,我誓不为人!”

张敖仍予劝阻:“丞相未免太认真,太呆板了。皇上仅不拘小节而已,何必以杀誓之?”

贯高非但不识劝,反而说出令张敖胆寒的话:“谋杀此人我意已决,事情成功归你赵王张敖,若此事败露,一切罪名皆由我一人承担,决不连累你赵王!”

说完,便转身离去。张敖只是摇头不语,心说:“认死理的人只能慢慢劝说。”

而后,张敖每次劝说,贯高便不再执意过激行动,总是笑笑而已。张敖也没拿他的话太当真。

殊不知,贯高已在暗中准备他的暗杀行动。首先,他组织六个人,人人皆江湖中人,个个身怀绝技。他们听到贯高的意图之后,立志同往,生死无怨。

一年后,刘邦巡查疆土边界,再次路过赵国。张敖仍一以贯之,殷勤更甚。因为他知道,鲁元公主不久将出阁嫁到自己门下,乘龙快婿焉能怠慢泰山岳父?何况皇帝此次巡查,对赵国各项政事皆有夸奖,作为臣僚能不格外敬孝皇上?

这一次,张敖独出心裁,除去酒宴招待外,又在自己后宫选一绝妙女子,奉献给皇上。

刘邦格外喜悦,当天夜里在别宫临幸了那女子。没想到自己年岁大了,兴致竟十分高涨,直到五更时分才偃旗息兵。

第二天上午,刘邦动身前,格外关照张敖,要对赵姬多多照料,明年来时再次相会。

黄昏,一行人赶到另一个驿站。因风急月黑,不便贪路。在此住下后,刘邦仅草草吃了饭,便歇息了。

这时,一把雪亮的钢刀正悄然举起。这正是贯高所谋划的暗杀计划。

从打刘邦刚一入赵国境界,贯高即予密切关注。昨天皇帝进入别宫后,贯高曾想用毒药下酒,但怕事后牵连赵王,后又决定潜入寝处下手,但看到皇帝淫乐不疲,至天方亮才止,因此无法下手,只好悄悄尾随。当看到皇上一行人鱼贯进入驿站后,心里暗自高兴:“无赖小人,请你夜间细细品尝我给你准备的口食吧。”

贯高与那六个人早从暗处侵入,先于夹墙中埋伏,只待夜深人静时,早早动手。

由于昨天一夜兴致高涨,今天夜里早筋疲无力,昏睡中,刘邦感到心头一阵绞疼,顿时醒过来了,恰好,院中的银杏树上传来一声又一声猫头鹰的狂叫,着实令人心怯胆寒。刘邦心头一阵飞转:吾提剑南征北战十数年,从未有此心虚气寒之状。不好!他随身坐起,大喊一声“来人”,郎中季布大声答应,即刻上前。

“皇上有何吩咐,在下听旨!”

“着人唤驿官前来探问:此地为何处?”

季布心知情况特殊,仅转身之际,复来回禀:“陛下,此地乃赵地柏人。”

“柏人,柏人,柏人,柏人!此乃迫于人也,实不吉利!走!快快离开此地!”

郎中郦介立即置好车马,卫士更是警觉万分,一个个执刀横枪,严加防卫,直到车马上路,无一人懈怠。

贯高当即捶胸叹气:“天不灭刘!天不灭汉!”

本来像游戏一样,只有企图,没有实施,罢后,六个人各奔东西,相安无事。可是其中一个,竟将此事于酒后吐出,经过风传,巧入贯高仇人耳中。

此时的张敖正在兴冲冲地办一件喜事:上次被皇帝临幸的赵姬,竟然怀上龙种。为表示对皇帝的敬仰,张敖马上把赵姬安置在一处雅致舒适的院子单独居住,单等皇子降生,一同赴京报喜。

接下来,他便大张旗鼓操办个人婚事。

但是,蜜月的喜庆还未消退,贯高的仇人早已入京,偷偷向朝廷告密。

皇帝大怒,一旨传下:张敖、贯高、赵姬,还有参与此事的几人全被索拿入京。

第一个受惊吓的鲁元公主,早已回到京城,哭着喊着扑到母亲的怀抱,一声声要母后做主,速速放了自己的丈夫张敖。

这实在让吕后作难:一边是皇上,那是自己的夫君;一边是女婿,那是女儿的夫君。亲生骨肉的至亲,焉能袖手旁观,不管不问?但谋杀一事若是真实,怎能袒护豺狼本性的女婿呢?她稍稍稳稳神情,对哭喊的女儿嗔怒斥责:“此事关系重大,焉能通融一下了事?你必须耐心等待,待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以后,我自有办法。”

吕后既气又怒,刚刚把女儿嫁出去,女婿又犯了弥天大罪,如果事情属实,或是被人狠狠咬上一口,张敖必死无疑。这下可就毁了自己的女儿。对此事她不敢想也得想,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块巨石,你无法避开,只能面对,只能决心除掉。

当此时,她很想见一见皇上,探听一下他的口实,也好为自己下一步的打算早作安排。可是,这几天总是不见皇上的面,听婉玉说,皇上这几天很是劳累,不是在戚嬛那儿,就是在薄夫人处,白天上朝后,又单跟萧相国、陈平、王陵等几人密谈,看情形,自知事情机密。

吕后不语,只是轻轻点点头。她知道自己的夫君,越是公务繁忙时越离不开女人。当他感到脑子劳累时,就到女人处去歇歇乏,解去心上的疲劳。她还知道,夫君有些事情守口如瓶,连她也不会轻易讨到口实。而有些事他又不直说,只是丢给你,让你思,让你想,最后让你决定该怎么办。这是最令她头痛,令她费脑子的。想到这儿,她猛然想到一事:皇上去年在赵国与一女姬欢喜一晚上,听说已有孕在身,此次也一并被带到京城,眼下已被关押。这件事似乎触动了她的一根神经,她决定亲自前去窥探一下真情。不,自己绝不能去。这是皇上一手抓办的案子,我如果偷偷插一手,到头来自己反会惹上一身骚气。沉住气,一切事情要静静观察,要等火候,绝不能操之过急。

淮阴侯韩信在京城住下以后,倒也安心静气。每天饮食舒心,冷暖自知,下人侍候颇殷勤,总之一切皆遂意如愿。

一个曾经率兵征战南北的流帅,一旦无所事事,孤身偏居,自然是一种折磨。想当年,在伯乐萧何引荐下,汉王甘心拜将,放弃兵权,与项羽争战。想想看,若不是我在九里山前摆战场,垓下围困,项羽岂能被灭掉?令人奇怪的是,项羽刚被灭掉,汉王则立即把兵权收回,干的太妙了,太及时,真是令人不可防备。可见他汉王一直在防备着我,一直在妨忌我,并利用我。而我是如何被利用的?还不是唯利图名?封给我齐地、齐王,转眼间把齐地收去,我就像跟在他身后的一只猎狗,为了一块肉,不,仅是一根骨头,就拼命去追赶已经受伤的野兔。野兔被捉住以后,自己也将会被捆住杀死放在锅里烹煮,成为主人的一顿美餐。

当初我为什么不听蒯彻的良言呢?

如果听了又会怎样?被主人所使唤的命运,最终会有这样的结果。

从那以后,再没有见到蒯彻,他现在会在哪儿呢?若能前来晤面,真胜我读十年经书。

黄昏,舍人刚刚置好饭菜,忽有管家来报说有家乡人来京城办商货,愿求见大王一面。

“唉,我早已不是楚王了,家乡人还以王称呼之,真的太有乡情味儿了。请进吧。”

来人步入厅堂,令韩信一惊,这不是我刻意想见的蒯彻吗?

韩信摆手,令舍人一一走开,自与蒯彻相互叩拜。二人安坐后,韩信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

“楚王别来无恙?”

“在下已贬为淮阴侯,无权无兵,只是一名徒有虚名的侯爷罢了。身上无病,心地空虚。”

“行,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足矣。”

“我虽率兵征战、杀敌取胜,但最终不知自己的命运,真是可悲可叹。”

“这些皆由不得你个人做主。只因为你功高震主,故才有今天的下场。之前刘邦是用‘共分天下’笼络人心,使你钻进他的圈套。而今大局已定,他要把‘共分天下’改为‘家天下’,想想看,你的下场则可想而知。”

“想起在京城闲居已经多年,不知今后还会有什么邪祸落到头上?”

蒯彻早已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侥幸,不免笑笑说:“凡有能耐的人,总想让主人重用自己,还想再在人间风光一次。主子用你,不如不用。他用你,他心中不适;废弃你,你心中不服。到后来,终免不了一场灾难。”

韩信笑笑:“我不带一兵一卒,不取汉室一砖一瓦,只想苟且偷生,他还会强加我什么罪名?天理何在?”

“哈哈……”蒯彻大笑,“你未闻当初晋惠公欲杀大夫里克时,里克曾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吗?手中掌权的人,嘴里从来不乏理辞。这已是天下公认的事实,你怎么能够忘掉呢?”

蒯彻的话说得韩信心里直发毛。他仍然心有不甘,暗暗询问:“先生看我日后还会遇到什么灾气?能否破解?”

“你已经是俎案上的羔羊,笼中的鸟,殒命亡身只是早晚的事。为要保命护身,只管牢记一条:须臾不可离开侯府。”

说到此时,蒯彻起身告辞。

韩信惊讶:“你刚刚来到,未沾茶饭,怎么能走呢?何况时候已晚,再急也要在府上歇一宿。”

蒯彻不为所动,执意离开:“我已是江湖之人,漂流四海。皇上对我也在暗中监视,我心中有数。我每天都在跟官府藏鼠躲猫,得过且过。你我同病相怜,只能互相安慰之。”

争执之下,韩信只得多给他些银两,在黑暗中依依不舍分离。

第二天,郎中郦介便带人来到淮阴侯府上,开门见山要韩信交出蒯彻。

韩信十分气恼:“蒯彻乃一介草民,又不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别说他没在府上,就是在这里也无须拱手交去。”

郦介并未多言,临走时仅说一句:“大人切莫忘记当年钟离眛之事。”

韩信并不示弱:“为了钟离眛,我由楚王变为淮阴侯,今天为着蒯彻,把我变为草民好了。”

贯高的事让刘邦非常气恼。这是他平生一次遭暗害,但没有成功。更为不解的是:这件事竟然出自爱婿的门下。所以刘邦特别要廷尉王恬开一人专事审问贯高,想从他嘴里得出赵王张敖是不是谋害自己的主犯。

阴冷的刑具房里,昏暗潮湿,猪油燃点的灯火冒着黑烟,一大釜煮沸的开水,一大鼎火红的木炭,皮鞭、棍棒、竹板、铁钉等刑具一一排列在石壁下,粗壮凶恶的行刑人,各司其职,专心听审判人的号令。

“贯高,本官再问你一遍,谋害皇上是不是受赵王所指?”

“实为本人所为,从未受人指派。”贯高的话平稳不躁,毫无做作。

“动刑!”廷尉很是不耐烦。

竹板声声落在贯高的脊背上,坚实而响亮。

“是不是赵王所指?”廷尉咬牙切齿。

“……”贯高索性不予回答。

“动刑!”

烙铁从火盆里抽出来,实实落在贯高的胸脯上,刺鼻的焦肉腥油味,随着一股白烟升到空中,贯高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泼水!激醒!”

一次次的审问,一次次的动刑,贯高嘴巴十分严实,到底连一句话也没说。

廷尉本人则惊出一身冷汗:“咳!真神人也!”

连着几天严刑逼供,贯高始终如一,精壮的身体却变得无一处完好。铁钉扎下的血孔,结上疤痕,竹板打在上面,疤痕剥裂,血与脓水狼藉。贯高有如铁人一般,无声无息,那张愤怒的脸庞,有时竟能闪现出一丝获胜者的嘲讽讥笑,实实令廷尉和行刑的壮汉吃惊、畏惧。最后廷尉连话也没说,连连摆手,让人把贯高快快抬回牢中。

当天,刘邦听到廷尉的禀报:“严刑审问,如对一石头人,从始至终总是一句话:‘无人所指。’然身上早已无丝毫完肤,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刘邦仍不放心,长叹一声:“可换一法子,找出他的知心朋友,小心探问,兴许能套出真话。”

廷尉回来以后,经右丞相王陵查询,方才找出中大夫泄公为贯高的好友。王陵把皇帝的意图说明后,泄公说:“贯高与我同是老乡,在赵国他是最讲义气、最重诺言的人,提起他无人不敬佩。请相国放心,我将以我的忠诚,去打动贯高的心,让他讲出真心话。”

第二天上午,当狱卒把贯高从牢房里抬出来时,泄公悄悄走上前,时时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贯高迎着光亮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面孔,小声说:“是泄公吗?你是来看望我的?谢谢你。咱们朋友一场,难得你有此善心。在此,我无法起身向你叩拜,请你多多包涵。”

看到贯高身上的血水、脓疤,泄公痛心地掉下泪水。贯高说:“你不要哭,你为我掉泪,我于心不忍。人活在世上本为一口气而生。时下,我虽体无完肤,但心依然坦诚,我仍快哉乐哉。”贯高的脸上滑过一丝微笑。

泄公说:“难道赵王真的没有指使你干谋杀皇上的事吗?”

贯高听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泄公,我等为人立世,最爱的是父母妻小,从我被抓进来那一天起,我的父母妻小将会因我而被处死,泄公想想看,我会拿我亲人的性命去换赵王的性命吗?实话对你说,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我根本看不起刘邦,他其实是一个不知礼、不仁义、浪荡张狂的小人。我看着他就来气,不杀他不足以消我胸中的闷气。无奈,天不灭刘,天不遂我心愿,哈哈,虽然我没断掉刘邦的头颈,可是我敢杀他的事天下皆知。我死亦足矣!我死亦足矣!”

自从派出中大夫泄公去廷尉府上以后,皇帝和吕后、鲁元公主便一直坐在长乐宫,专心等候泄公的禀报。

十几天来,鲁元公主一直不停哭泣,担心,难过,茶饭不思,早已把她折腾得面色黧黑,双眼红肿。在给皇上、皇后叩拜时,声音早已变得沙哑。

刘邦对此无动于衷,甚至对鲁元公主也不正眼瞧看。吕后对此很是生气:“当初把女儿说给张敖也是你的意思,今天出事了,你怎么能怪到女儿的头上呢?”

听到吕后的责备,刘邦压根儿不予理会,他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他心里早已盘算好了,不是张敖的主谋便罢,若真是他黑心指派贯高作案,就是让女儿守寡也要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狗东西。

此时,婉玉来报:“审食其求见。”

刘邦心里不高兴,连声说:“不见,不见。”

吕后则轻轻叹息一声:“宫中事务多,有些他一人根本做不了主。叫他来吧,有什么事在这一并给办妥啦。”

但是此次审食其来报的不是宫中的事,却是赵国的美女赵姬的事:

“狱卒报来,赵姬即将临产,她说怀着的是皇上的龙种,要我予以宽待。不知皇后娘娘……”

一听这话,吕后心里就来气。龙种能四下里传播吗?女子身份贵贱且不说,若是有病有疾,染得龙体有恙,这还得了?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皇上听的,但是,一直不见他回话。吕后知道审食其报来的事是留给自己决断的。

于是她大声回绝:“案子还没弄明白,只凭她本人一句话谁能相信?罪人就要照罪人的身份处置,只是,饭食上多给照料些。”

审食其得了懿旨,忙着回去按章执行。

端坐在一旁的刘邦正在默默掐指计算他跟那赵姬会面的时间。虽说仅仅是一夜,可是一夜间的惊天动地竟然结出丰硕成果。看来是天意,刘邦对自己宝刀不老有些得意。

刘邦下意识地开口:“兴许是天意,日子不差,对赵姬要善待之。”

其实,早几天,赵姬三番五次向狱卒申报,说明自己的身世,说出腹中孩子的真实情况。狱卒哪里敢怠慢,一次次向上传报,无奈圣上根本不理会。他一门心思关注贯高的案情。

吕后呢,她历来就反对、厌恶刘邦纵情声色,对于真真怀上的孩子,更不予关照。她心里话:不论东西南北,不管黑白赤黄,都想朝我这口大锅伸碗舀食吃,想得美!往后,凡是不经皇上点头的,一律不认!

她听到皇上独自在一旁嘀咕,忙与他搭话:“你算准时日了?没有算错?”

刘邦似乎有些兴奋起来:“没有算错,是我的孩子,天意,真是天意!”

吕后倒显得很冷静:“既然如此,也不必更改,待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

正当他们在议论赵姬和她腹中的孩子时,泄公匆匆赶来禀报:

“贯高与我推心置腹,所言惧发自肺腑,谋害一事,全系他一人所为,赵王全然不知。贯高本一义士,立身处事,仁义当先,绝不肯血口喷人,伤害无辜。对贯高的为人,臣下绝对相信。乞望圣上明断。”

没容刘邦开口,鲁元公主早早双膝大跪地上,嘴里直呼:“苍天有眼!”

吕后使个眼色,让婉玉马上把鲁元公主快快扶到一旁。

刘邦确确实实受了感动,连声自语:“贯高真乃奇人也!真乃义士也。”

当下,他让泄公再次回去,传话给贯高:“朕已将赵王张敖无罪释放。”同时让他告诉贯高:“朕十分赏识你的义气为人,朕已决意,对这种大仁大义的志士,免罪释放。”

泄公哪里还敢怠慢,立即叩拜皇上、皇后,并代贯高再次恩谢。而后,即刻飞快回去,将皇帝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贯高听。

贯高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由于情绪激动,身子颤动,全身的疤痕又纷纷破裂,血水脓包一齐流淌全身。他没有顾及疼痛,执意要从担架上站起来,一心一意向皇宫的方向叩拜谢恩。

泄公流着泪说:“你安心躺下,我已在皇上、皇后面前代你恩谢过了。”

贯高说:“皇上之所以赐我不死,全是因为我没有诬陷赵王谋害圣上,说明赵王清白。至今,我应该做的事全做了,应该尽的责任也全尽到了,我死而无憾矣。作为人臣,我犯下谋逆大罪,本该伏法,可是圣上恩重,赦我不死,免我灾难,我愧对皇上,我无颜面对世上百姓。”说着,他纵身而起,竭全身之力,撞墙身亡。

贯高自杀的消息传遍天下,人人唏嘘不已。

对于刘邦来说,心上的疑虑全部消除。虽说赵王张敖不是谋逆之人,这个赵王的宝座也不能再让他坐了。应该让他警醒,让他反思,于是便下旨降张敖为宣平侯。

吕后呢,长长一声叹息,一天的乌云全消散,自己宝贝女儿最终不会守寡而终。

鲁元公主更是天大的喜幸。她先去大狱领回憔悴不堪的丈夫张敖,带到宫中,给其沐浴、更衣,再端上好酒好菜,看其大快朵颐,心中既悲且喜。

女牢中,一声婴儿长啼,赵姬终于把刘邦播下的龙种生下来了,白白胖胖的。作为生母的赵姬,面对娇子,泪流不止。她叹息自己红颜薄命,她憎恨皇上无情无义,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名谋逆的犯人,让自己受株连,带着身孕入狱。其间,她还曾托人找到审食其,请他转告吕后,陈述事情真相。审食其虽然在吕后面前说了,但他并没尽力,以至于她自己仍陷在囹圄不得脱身。这是明摆的事,审食其怎么会全力帮助吕后的竞争对手呢?

“世人都说皇上爱民如子,岂不知,皇上心地险恶比豺狼还凶狠;世人说女人被皇上召幸,尽可享受荣华富贵,光耀门庭,到头来我却从地狱里走一趟。儿呀,你若有心,就要牢记娘的悲苦。苍天啊,保佑我儿子堂堂正正活在人世上吧!”

当天晚上,赵姬用一条白绫在狱中归天了。

消息传到宫里,刘邦大叫:“悔煞我矣!”立即命人把那个龙种抱到宫里。

吕后、薄夫人、管夫人、戚嬛等人看到这个生下一天即死去娘亲的孩子,无人不叹,无人不悲。一个个心中悬着吊桶,唯恐这个无娘的龙种再遭吕后的黑手谋害。

刘邦把孩子抱在怀里,喜不自胜:“儿子,你来到福天福地里了。”

看到皇上如此欣喜,吕后不甘其后,把孩子抱在怀里,又亲又疼,不知如何是好,让人看了真比生母还胜十倍。她立即把婉玉叫来,让她挑选两位老成宫女,专司喂养,若有闪失,必当问斩。接着,又把审食其唤来,要他立刻回大狱,把死去的赵姬以上好的绫罗裹身,用嫔妃仪式厚葬入地。

吕后为表示甘心疼爱这个“儿子”,立马要刘邦给起个名字。

刘邦也欣然接受,想到这个龙种太小,什么时候能长大呢?长、长,“好,就叫他刘长吧。”

刘邦的第八个儿子,就是日后的淮南王刘长。

令许多嫔妃无法理解的是,吕后为何独爱这个无娘的孩子呢?

后来,戚嬛揭开这个谜底:有儿无娘,也就无人跟她争皇后宝座。抚养无娘的孩子,正好可以向世人展示她心地善良。这一本万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鲁元公主看到母后如此疼爱刘长,面带愠色,指责说:“我跟弟弟年少时,也从未见你如此疼爱,偏心。”

吕后却心里高兴:“你将为人母,更要用爱心去关爱苍生,为自己积阴德。”

太子刘盈看到母后怀抱八弟时,很有妒忌、争怀的意味。吕后便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儿子的脑瓜:“弟弟还小,你日后坐江山,心地要宽广,能容天下大事,争宠是没有出息的。”

从打接过刘长以后,吕后几乎换了一个人似的,无论是对嫔妃、宫女,皆面带笑容,面色和蔼,话音柔和,争得众人一片赞誉。

一天,婉玉来报:“樊哙、吕媭夫妻求见。”正在抱着刘长的吕后,连连招手:“快、快,传他们进来。”

跟随婉玉七拐八转好容易见到姐姐的吕媭,与丈夫樊哙行过叩拜大礼后,长叹一口气:“想来见你一面是真的不容易呀!一道道关卡、一座座门槛、一次次审问、一次次搜身。”

吕后很是不满:“你说,是谁搜了你的身?”

樊哙说:“根本没有的事儿,我们只需从神门走过一趟即可,有刀无刀一眼清清楚楚。”

吕媭仍在犟嘴:“这关卡、门槛还少吗,在宫门前我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行啦,行啦,下次想来,提前报来即可。”

吕媭看着姐姐疼爱孩子的劲头,把嘴角一撇:“俗话说得好,狗养的狗疼,猫养的猫疼,你不生不养这般疼爱?”

吕后笑着说:“陛下疼爱,我即爱怜,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吕媭说:“皇上爱怜,为何不来抱抱?”

婉玉斗胆说了一句:“皇上去戚夫人处了。”

“你看见了?什么时候去的?”吕后心里很是难受,连声追问。

“我刚刚看见的。奴婢不敢说谎。”

“哼,这个小妖精一定没有好事做。”

吕媭马上打圆场:“好啦,好啦,这都怪我多嘴多问一句,要怪,怪我好了,都是异姓姊妹,何必大动肝火?”

吕后并没有跟她解释多说,回过头来细心询问吕媭家道日月,饮食冷暖上的话儿。吕媭并不藏着掖着,一条一道,细细叙说。至此,吕媭突然话锋一转:“母后姐姐,大哥二哥来过你这里吗?你也该把他俩人同嫂子孩子接过来住上几天,让他们开开眼界,见识见识。”

樊哙早听得不耐烦了:“你当这是平民百姓的家院?这里怎么能让外人居住?”

“你懂什么?我是说同父同母的兄妹,经年不见,时间一长,必然显得生分。亲见亲见,不见怎么还有亲味儿呢?”

吕后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们都说我升天堂了,享清福了,实不知,我一天到晚,问不完的事,生不完的心,说不尽的话,吵吵叨叨,从早到晚,转眼间就过去了。我自己也没有感到吃得香甜,穿得鲜艳,临到夜色降临,我自感到腰酸背疼四肢发麻。这哪里是享福,分明是活受罪。”

樊哙立时跟着帮腔:“一点儿不假,我眼下受封为侯,出来进去,前呼后拥,别人看着威风死了。照我看,还不如当年我在家卖狗肉时痛快呢。随便,想咋着就咋着。”

吕媭瞪眼嗔怪:“还想回去卖狗肉?要卖你去卖,我是不随你去闻那个狗腥气了。”

吕后挖了妹妹一眼:“年纪不小了,别说起话来没个正形。你回去以后,可去哥哥家走一遭,听听他们有什么想法,有什么需要,传来给我。我自会安置妥当。”

随后,吕后带着两人在宫内走一遭,看了楼台轩榭,奇花异珍。二人很是饱了眼福。最后,当吕后要妹妹在这儿随她住上几日时,吕媭却把眼光刺向樊哙,说:“你问问他愿意不愿意,夜夜从来不会让人清闲,烦死人喽。”

“快快给我闭嘴,你当这是无人管问的地方?这是皇上的家院,说话办事要中规中矩,粗俗村话一个字儿也不准你吐出口。”

吕媭把舌头轻轻一伸,头一缩,扮了个鬼脸:“好,有这一次,我还真过了眼瘾,饱了眼福。行,往后我还真得收住双脚,不能来了。”

中午,吕后用宫中全宴招待了妹妹、妹婿,樊哙竟然被宫女们给灌了个酩酊大醉,日落西山时,被众人扶侍走出宫门,搭车回家。

当天夜里,吕后暗暗哭了一宿。

听到妹妹的话,她似乎知道两个哥哥有求于她,内心里越发不安。想想自从嫁到刘家,与两个亲兄长很少来往。后来,哥哥随皇上起兵举义,转战南北,更是天各一方,无缘再相见。待天下已定,江山坐稳时,吕后曾多次恳请皇上不要亏待了两个哥哥,皇上金口已开,把两个郎舅都封了侯爷。有了官衔,有了府第,也就算很风光了。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呢?我虽为皇后,可是身前身后,净是明枪暗箭,一不小心,也会车倒人翻。恨只恨我手中没有大权,一切都要看皇上眼色行事。好在来日方长,待我宝座稳实以后,你们想要的,我尽可满足。

就在婉玉接领吕媭与樊哙入宫的路上,恰好看见皇帝的金根车缓缓远去,驻足观看时,正是前往戚嬛宫房。

戚嬛带着婵月等宫女正侍立门前恭候着。皇帝下车后,手挽戚嬛,亲昵异常,相依相伴走进宫室。

看到戚夫人粉面上稍有愠色,刘邦便率先安慰:“不要生小气,之前,我忙得实在抽不开身。看,这不是来了吗?”

戚夫人仍不言语。刘邦却把她一把揽在怀里,亲吻一番,小声叽咕一句。戚嬛便把宫女传下去,放下红罗帐,二人尽在帐内欢腾一番。刘邦的性情被惹起来以后,不依不饶,又把戚嬛揽于身下,同欢共喜一番,至此,总算安心老实下来。

“朕几天没来,你就生气了?”

“不。你不来,我不怨,只是你的儿子日日夜夜喊着要见你,终不得如愿,那个灰心的样子,看了实在让人心里难忍难耐。”

“啊,真是这样?好,我今天就要我的儿子如意在我面前,开开心心的。快,把他唤来见我。”

戚夫人马上让婵月把儿子如意领上来,一时间,房门外传来欢蹦乱跳的声音。

“爹!爹!儿子要见父皇!”

“好甜的小嘴巴呀!来!父皇在这儿。”

父子俩见面时,小如意先是倒地大拜,一会儿跳起来,奔到刘邦怀里,又是亲又是咬,一双小手轻轻捋着父皇的胡须,嘎嘎笑起来。

戚夫人在旁边使了一个眼色:“快下来,别让父皇给累着了。”

小如意十分听话,哧溜一下,从父皇怀里落到地上,嘴里大声呼喊:“父皇,父皇,你来看孩儿给你表演拉弓射箭吗?”

刘邦颇吃惊,面向戚夫人问:“孩儿已经能拉弓射箭了?好!太好了!来,表演给朕看。”

但见小如意早已把宫女们递上来的弓箭接在手上,一手挽弓,一手搭箭,前腿弓起,奋力拉弓,小脸蛋早已贴在弓弦边,稍一瞄准,叭的一声发箭,五步开外的一面竖起的铜镜正被射中掉在地上。

“好,好!孩儿极像我,孩儿极像父皇!”

受到表扬的小如意,高兴得又蹦又跳,由婵月牵着手,到花园里玩耍去了。

看着远去的小如意,刘邦意犹未尽,嘴里尽管自言自语:“有乃父之风,这孩子最像我!”

戚嬛听到刘邦的话,心中比喝蜜还甜,但是嘴上却不热不凉地说道:“如意虽是你的孩儿,但不能被立为太子。像你,不是白像了?”

“你不要这么说,我心中自有安排。”

“还怎么安排,太子已经册封立起了,岂能改动不成?”

刘邦嘿嘿冷笑一声:“当改动必改动。”语句铿锵,掷地有声。

戚嬛乘机接上话茬:“奴婢自当拭目以待。”

其实,废长立幼的念头,早早在刘邦心里萌发了。

自从戚嬛生下如意以后,刘邦十分欢欣。这不单是如意长得极像刘邦,就是举手投足,精神气质也酷似。看到皇上十分珍爱小如意,戚嬛便不止一次在他耳边吹风。每次言说此事,刘邦从未改口,始终如一:要废长立幼,册封如意为太子。

说来也不怪刘邦有这种念头,太子刘盈很是不称他的心。刘盈自小乖巧,却性格软弱,没有气魄。在当爹的眼里就认为这种人没有出息。当年在躲避项羽的楚兵追杀时,刘盈在车里吓得双手抱头大哭。刘邦曾气得用脚踹他,并要把他扔到车下。幸亏夏侯婴,停下车慌忙把他重抱到车里,否则,早死去多年了。从那以后,刘盈的性格并没有多大改变,且每次见到父皇,都是大气儿也不敢出,看着有些窝囊。虽说近些年刘盈读了不少书,结识了一些儒生,但刘邦内心轻视学问。这位性情粗犷、放荡不羁的爹,怎么也看不中生性懦弱的儿子。

但是,废长立幼又谈何容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登基时说过的话,再想把它改过来,并不好办。

很有心计的皇后娘娘似乎早有防备,她仿佛已经觉察出皇上想走这一着棋。她时刻多方打探,在戚夫人那里安插耳目。这让刘邦微微感到四周正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早已张开。他却装作不知道。他心中正在盘算:要选准一个机会,一举成功,如若拖延,必后患无穷。

刘邦在戚嬛处看小如意习射并说出要改立太子的话,当天夜里就传到吕后耳朵里。首先,她感到自己的钱没有白花,设下的眼线,能及时给她传风送信。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瞬间呆住了。一股冰凉的水柱从头浇到脚,全身整个儿被浸透了。自己一直担心的事终于露头了,关系到母子、兄弟、姊妹的地位、权势的大事终于要被拉到桌面上,一场争夺太子的斗争就要打起来了。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吕后一直坐在灯前沉默不语。心底翻江倒海,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想哭,但是哭不出声。这事不能吵吵叨叨传出去吗?不行。一定要稳住阵脚,一定要看准机会。她想,自己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自己事先吵叫出去,把皇上惹怒了,他什么也不顾及,一意孤行,最后倒霉的是自己。再者,自己手下要有人支持,没人马,谁去说你的话,跟你的旗子转?

“皇后娘娘,更鼓过五,天要明了。娘娘凤体珍贵,还是快快歇息吧。”

一直静静守在身边的婉玉,小声催促她,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这时,她才起身打一个哈欠,在婉玉服侍下躺到龙榻上……

经丞相萧何提议,并亲自设计、监制而成的未央宫终于竣工了。

刘邦兴致勃勃,携吕后及其嫔妃入宫观赏。萧何、王陵、陈平陪在皇帝左右,一边行走,一边观瞻。

楼台巍峨、壮观,可媲美当年的阿房宫。飞檐直插蓝天,五色琉璃瓦在空中熠熠生辉,朱门、花窗辉映雕梁画栋,假山缀满奇花异草,曲栏伴流水翠竹,香风卷起缦幛,紫烟暗传异香。白鹤头上盘旋,误认飞上天堂。

刘邦一路惊喜,连声说好。

萧何却故意谦虚:“陛下,臣也只有这个能耐了,如不满意,尽管拿臣治罪。”

“好!好!真乃人间天堂!朕要大大给你奖赏才是。”

听到这话,萧何的一颗心才算着实落下来。

因为萧何做事认真,事无巨细,所以皇帝才把这件事交给他。当时,就给他出了题目,只能比秦王朝的宫殿好,不许比它差。

萧何为难地说:“工匠,材料倒也不难找寻,只是金银一时难以筹措。”

皇帝却淡淡一笑:“这个我不管,只要你给我建成即可。”

萧何无法言对,只好苦苦一笑,摇头不语。

今天,难题已经做成,虽然寅吃卯粮,多方挪用,挤兑,摊派,最终事总算做成了。

刘邦兴致极好,大手一挥:“今儿我在这里召来百官,盛宴祝贺!”

九旒龙旗随风飘扬,鼓乐声箫盈耳畅心。

文武百官分立两旁,一个个喜气盈面,乐怀畅饮。

令皇帝倍感欣喜的是张良今天也入场安坐,神态喜悦怡然。自从登基大典以后,张良一直是深居简出。这使皇帝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内疚感。在闯荡天下时,每逢艰难的关键时刻,全是他张良给想办法,出点子。还真奇怪,每次出的点子都能让自己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每每想到此,刘邦都会发自内心地感慨一番:“运筹帷幄,我不如子房。没有子房,我汉室难以建立。”

可是,令他不解的是,国业奠基以后,人人都争先邀功争赏。张良呢,偏偏急流勇退。

“子房,论功,你是头一个,封你为丞相吧。”

“陛下,我文不如萧何,武不如樊哙,终日只能在你身边唠唠叨叨而已,哪有那个能耐?”

张良执意不受封。他屡屡向皇帝请假,医病养心,闭门不出。刘邦心中怎么也猜不透张良的心底在想什么。但是,有一条让刘邦最放心,张良一心退缩,张良没有野心。

刘邦的正位酒桌距离张良的位子最近,他偏过头来亲切询问:“子房,别来无恙?”

张良轻轻一笑:“小病不断,大病没发现。只好静心安养,急不得。”

“子房,大局安定,匈奴国也不来扰乱,此时我该如何?”刘邦一直把张良当成自己的老师,凡事必问。只要张良开口,他必一一照办。这是早年征战时得到的经验,今天他仍不忘记。

张良说:“树欲静而风不止,韩信待在你的身旁,你感到放心。彭越呢?英布呢?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诸侯王,都令你放心了吗?”

“赵王张敖,因贯高谋逆之罪,已被降为宣平侯,陈豨离我较远,鞭长莫及,一时还没有风声,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要未雨绸缪啊!”

“子房,韩信虽然在我身边,可是他……”

“他终究不会改变,只能如此。”

此次大宴,韩信也收到请柬,但是他不愿意去,在这样的场合凑热闹是活受罪。那些当年在他手下的将领,现在一个个都是职位显赫的侯爷。连樊哙这种屠狗的粗人也封了侯,掌握大军。韩信是羞与哙伍啊。现在他是一名光杆司令,而无时无刻不受监视,实乃一名被囚禁的罪犯而已。

上次蒯彻匆匆来,匆匆走,时间极短,但仅仅几句话,实在让他脑不静,心不昧。自己落到如此地步,哪还有闲心赴宴?

前天,他收到陈豨的一封书信,是写在绸绢上的。话极短,仅仅是问候一下饮食起居,别无多言。可是有人从外地听到:陈豨大收宾客。仅此一句,让韩信为他担忧:好好当你的王,为何要养那么多吃闲饭的人呢?皇上知道了能不忌讳?除非你想谋反。

不,皇上跟陈豨情同手足,安能对他生疑?

韩信又一次错算了。皇帝已经瞄上了陈豨,而且不是一天两天。

在未央宫大宴上,听了张良的几句话,皇帝心里又平添几分精气。他认为张良的话每次都说到他的心坎上,他的想法跟张良如出一辙,说出来问问,一是显得他对老师尊敬,恭维老师高明,再则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谋略是高还是低。

“来呀!”一声呼叫,郦介急步进前。

“唤戚夫人当场歌舞,为百官助兴。”

似乎戚嬛早已料到终会有此一事,她便早作了准备,听到一声传呼,便随之款款入场,亦歌亦舞。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韐有奭,以作六师。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鞸琫有珌。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戚嬛声音在未央宫上空袅袅升腾,戚嬛的身姿如艳丽的彩绸一样,柔软飘逸,旋转。

皇帝大喜,连饮数杯,只感到天旋地转。

戚嬛眼光犀利,便一阵风飘到皇帝身旁伸肢揽扶。可是皇帝并不认醉,仍连连举杯,口中高声大呼:“朕心情舒畅,甘与百官畅饮!来!全干了,再斟上!”

戚嬛只好在他耳旁小声说:“陛下喝高了,须慢饮才是。”

“不!不!我饮酒从来不醉,醉了从来不说醉!来,干,再斟上!”

这时,戚嬛真个作了难。在如此大的场面上,皇上可不能因醉出丑呀!当他真的出丑又该如何?我真是无可奈何呀!

忽然,郦介近前,大拜时,轻声禀报:

“陛下,太公病重。乞望速去。”

一句话把皇帝的酒意消去三分。他先让萧何继续在此欢畅,一面转身走出,乘车直奔太公府上。

自从来到长安城,刘太公活得很滋润。每天他想吃什么就令手下人安排,他从不吃那些参呀、熊掌呀什么的。他说人吃饭能吃饱就行,有五谷杂粮果腹就行。他喝酒从来不过量,只要感到头晕立马停止。他吃饱喝足以后,就是斗鸡斗羊,玩累了就睡上一通。

如此开心如意的生活,让他从早到晚一直是乐呵呵的。可是从打开春一场伤风,中间一直是好好停停,时好时病,到眼下他便睡倒了。今日他传唤儿子,不是病重,而是想见儿子了。这个自小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孩子,竟能成就一番大业,统一全国,尊为皇上。单单凭着这一份骄傲的心情,整天粗馍淡饭也快乐开心。

不知怎的,从昨天早上起,刘太公尽感到体乏无力,头重足轻,朝床上一倒,尽是一幕幕噩梦。身上有如大山般挤压,越来越痛。他恐怕一时闭眼死去,再也见不到儿子了。于是,飞快传信到未央宫里。

刘邦未敢怠慢,一再催促金根车再加快,他巴盼着一步就赶到太公面前。

吕后坐在他身旁,怀里半倚着太子刘盈。从来都是爷爷疼孙子。刘盈每每想起爷爷,就看到一只神奇的大公鸡和一只头上生着一对粗壮犄角的大绵羊,这只羊乖巧,单等着爷爷坐在它的背上以后,它才轻迈四蹄,轧着脆生生的金铃声响,昂首前行。那只站挺在羊背上的大红公鸡,时不时扯起嗓门,一声长啼,惹得街两旁的闲人,争着跟太公打招呼,那阵势着实令人羡慕。

“母后娘娘,爷爷是不是……”

一句话没说完,早被刘邦那双犀利的目光给截断了。吕后却自然地笑笑:“爷爷家里做了一顿好吃的,是让咱们一家人去吃饭的。”

……赶到太公病榻前,太公刚好坐起来,看到儿子一家人赶来,早喜得咧嘴笑起来:

“快去把我的绵羊给赶来,我要骑羊上场去比斗,别忘了把大公鸡一并抱来。”佣人嘴里只管答应,就是不去。

刘邦、吕后带着儿子,先给太公一个大跪叩首,回身来扶着爹爹躺下。看到太公瘦削的脸膛,刘邦的眼里注入一汪泪水。当年险些被项羽丢在大釜中烹煮的老人,后来像神棍子似的活着。眼下呢?他静静听过太医的禀报,还是认为是伤风引起的,至今没有痊愈。

“尔等终日守在床边,致力医救,但有异兆,及时传给我,不可有丝毫差池。”

刘太公在人们谈话声音中,抚摸着太子的小手,慢慢睡着了。待一切恢复平静以后,皇帝一家人又乘车回宫。路上,皇帝陷入沉思,十分不解地自语:“要见咱们,来到他面前,又不说不讲……”

“这是老人的通病,时时都想让儿孙守在自己跟前,嘴里没有话也想多看一眼。要不,心里就不好受。”

“忘了,该把如意也带来让爷爷看看。”

吕后只轻轻一句话便给挡回去了:“太公爱的是嫡长孙,是太子刘盈。他是咱汉室的太子,别人无法替代。”

刘邦似乎感到吕后的话里带刺,只瞟了她一眼,再也没开口。

这时,金根车的对面,急急驰来一辆车,御史大夫周昌挺立车上,看到皇帝的车驾,便早早停靠在一旁。急急下车后,匆匆叩拜皇帝与吕后,遂禀报一个令人惊怒的消息:

“陈豨阴谋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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