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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景题诗_关于米芾的故事

时间:2022-04-28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多景题诗_关于米芾的故事米芾在真州的任上时间不长,只两年多一点,是因他为母亲丁忧而去职了。因此,黄鹤山下的米芾父母墓应该是一夫二妻三人的合葬墓,但此事在任何史志上都未标明,只是简单地认为只是米父夫妇二人的墓是不完全的。葬完了母亲,有三个月的假期,米芾该料理料理自己家里的事了。由于办父母的事,米芾也想到了自己的身后事。米芾在润州丁忧期间要做的其他事还很多。

多景题诗_关于米芾的故事

米芾在真州的任上时间不长,只两年多一点,是因他为母亲丁忧而去职了。他在任时做了不少风流韵事,于士大夫来说可叹可赞。然而他当时的身份是政府官员,又是属吏,整天不务正业,放着正经的公事不干,去找石头、寻字画、藏名砚、游山水,来往的朋友不断,应酬不断,喝得醉醺醺的,还做出癫狂的举止来,如此的玩世不恭,即使是当今名士,也会令他的上司不悦。有史料记载说,他在任上时,他的上司漕使张励深见他整天游戏于世间,不仅不能勤于政事,而且自视清高,坚持个性,不能俯仰顺时,尊重长官,便大有意见,经常加以指责和训斥。时间一长,米芾觉得不能忍受了,更觉得自己的官卑职小,受制于人。

这时蔡京已回京复职任右相。米芾觉得朝中有人,自己的密友做了宰相,有势可恃了,他竟然悄悄赴京师,找到蔡京,当面陈情,希望他能给自己帮忙,把自己职务名衔中的“制置发运司”中的“制置”两个字拿掉,成为与发运使同级别的官员。“制置”一词有受辖制的意思,米芾不想要。按理说,这一要求根本是无理的,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但蔡京居然能够帮他运动,奉请了徽宗,降旨同意,并下达了敕命。米芾拿到了这项任命,立刻趾高气扬,当晚就关门闭户,自己亲自书写了新的名片,第二天凌晨就拿着来到衙门,要求见上司。他直接进入内衙,进入发运使的办公室,举着新名片给上司看。张励深见他的态度如此前恭后倨,判若两人,非常惊愕,接过名片打开一看,大惊失色,但听米芾说这是朝廷的旨意,虽没有接到正式的通知,但不得不以同等的礼节来回拜他。等到后来张励深听说这是蔡京从中斡旋的结果,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直对朋友说,米芾这个人,平时在我面前倒是比较低调的,没想到今天竟然高傲得很!居然开后门开到宰相那里去了!

经过米芾这么一闹腾,他和上司的关系就弄得很僵,江淮荆浙发运司管勾文字这一职,是很难再做下去的了。正在为难之际,正巧米老太太过世,他就势告假,回乡丁忧去了。

米老太太虽不是他的生母,但却是父亲的正室,在此之前,米芾把他父亲和生母的坟墓安葬在润州南山的黄鹤山下,左近鹤林寺。这次正室去世,也要重新开圹合葬,施行礼仪。因此,黄鹤山下的米芾父母墓应该是一夫二妻三人的合葬墓,但此事在任何史志上都未标明,只是简单地认为只是米父夫妇二人的墓是不完全的。他上次在此葬母的时候,是不封不树。所谓不封不树,指坟上不堆隆起的坟包,也不立墓碑,因此从地面上根本看不出这下面葬有坟地。这次他也如此办理,照样做了一座平坟。

只是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想不到的事,把他父母亲的坟暴露了。(www.guayunfan.com)由于米芾一直对别人保密,所以朋友们都不知道这里埋着他父母的坟。有一次,他和王相约着到黄鹤山来玩,走到墓前,王相不知这地下埋着他父母,忽然内急,当下撩起袍子就向草间小便。米芾一看他对自己的父母如此不敬,当下脸色都变了,立刻怒形于色。但又想到其他的朋友并不知道这事,如果声张起来,那就无异于告白天下,只好忍住了,不敢制止他小便。

葬完了母亲,有三个月的假期,米芾该料理料理自己家里的事了。

由于办父母的事,米芾也想到了自己的身后事。他这年已经五十有二了,在古时,该为自己安排墓地了。正好大儿米友仁回来奔祖母的丧,他的挚友蔡肇也回家在润州,于是便一同约着去找墓地。

润州的南山之南,离城有三十多里路的地方,还有一带绵延的群山,这是宁镇山脉的一支余脉,大致与南山平行,形成了一道翠绿的屏障,山势略有起伏,一路有十几座山峰,东西长达十里,所以名为长山。此山的风水朝向很好,北倚高峻的五洲山,再远就是长江。西望高丽、宝华诸山,东、南面则是一片平原,山的南侧还有溪水和小湖,丘壑纵横,富有变化,山头的树木葱茏,峡谷幽深,烟云变幻,而且远离市井,没有人迹,和南山有相似之处,是一处宜隐宜居的地方。但南山是朝北的,寺庙房屋都建在北面。而长山的走势则是朝南的,山势较南山高大雄伟,视野也要开阔,山南还有一些不高的小山作拱揖状。米芾可能在写生时来此住过,他还画过邻近的五洲山,喜欢这里,他把他们带到这里,交代后事。

太阳照得暖洋洋,头顶是蓝天白云,四顾无人,唯有树间的鸟鸣,三个人席地而坐,喝着仆人带来的酒,欣赏着大自然的天籁之音,都已经半醉了。米芾望着朝南的缓坡,指着青青的草地对米友仁说:将来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这地方。也照着我为你祖父祖母的做法,不封不树。

米友仁知道他父亲的怪脾气,不敢反对,只是唯唯诺喏。

米芾又对蔡肇说:先生与我一世至交,相知甚多,想求先生将来为我写一篇墓志铭,既记我一世功业,也记我一生癫狂。烦先生命笔,我想只有先生才能写得好。

蔡肇受此重托,唯有躬身从命。

米芾在润州丁忧期间要做的其他事还很多。他长年在外宦游,家中已多年没有久居,自从甘露寺失火之后,他的海岳庵也连带着遭殃,虽未被焚,但已被熏得乌黑,不能住人了,他便重建了东海岳庵。他为此专门写有一诗送给相伴而游的蔡肇:

我居为江山,亦不为像法。

劫火色相空,未觉眼界乏。

屹然留西庵,使我老境惬。

卫公精爽在,千古对岌嶪。

公来不可作,登临浩相接。

他仍感叹当年大火熊熊,甘露寺中所藏的晋唐壁画竟然被焚之一空,未免可惜,从此江左竟然就没有一幅晋画了——除了他手中顾恺之、陆探微和戴颙的画。诗中既然已经提及“西庵”,那“东庵”必定已经建成了。

这座新建成的东海岳庵,很受米芾的喜爱,他在润时经常居住在这里,留下了许多墨迹和诗篇。并且为此庵题写了“天开海岳”的大字匾额。后人来此也有许多的题咏感叹。

但对东海岳庵最为详尽的描写以及最为准确的描绘的,还是米友仁。米芾去世后,靖康劫难之后,米友仁再度来到故乡润州,重拾父亲的旧稿,感慨万分之际,作了一幅长卷画。

就是这幅长卷画,却在中国绘画史上引起了一个千年的误会,在许多画史中,它都被称为《潇湘奇观图》,其实这是大谬,它真正的名称应该是《海岳庵图》。

证据是米友仁在画上题有长长的文字:

先公居镇江四十年,□作庵子城东之高冈上,以“海岳”命名。一时国士皆赋诗,不能一一记。□翰林承旨翟公诗:“楚米仙人好楼居,植梧崇冈结精庐。下瞰赤县宾蟾马,东西跳丸天驰驱。腹藏万卷胸垂胡,议论长河决九渠。掀髯送目玩八区,欲叫虞舜临苍梧”云云,余不能记也。此卷乃庵上所见山。大抵山川奇观变态万端,□在晨晴晦雨间,世人鲜复知此。余生平熟潇湘奇观,每于登临佳处,辄复写其真趣。□□卷以悦目,交□□使为之此,岂悦他人者乎?此纸渗墨,本不可运笔。仲谋勤请不容辞,故为戏作。绍兴□□孟春,建康□□官舍友仁题。羊毫作字,正如此纸作画耳。

米友仁的这一通文字,说得很清楚,除了一些说纸和墨的闲话之外,他提供了好几个重要信息:

一、米芾在镇江居住了四十年。米芾一生活了五十八岁,减去四十年,那就是他在十八岁时就来到镇江居住,以此为故乡。这就解决了他究竟是长期在襄阳还是在镇江的问题。但在这四十年里,他在外做官的时间也很多,但却是把家安在镇江,无论到哪里,要回乡总是回镇江。任何学者的考证,总不如他自己的儿子清楚。

二、该海岳庵是位于镇江城子城之东的高冈之上,这已不是位于甘露寺之西的那处西海岳庵了,它靠近县衙,接近城池,庵内栽种有梧桐树。

三、米友仁画题上最重要的一句是“此卷乃庵上所见山”。在海岳庵上向南看去的山川,就是被米友仁画在长卷之上的山川。这是正对着北固山东面的群山,是润州城东汝山、京岘山和大禹山等一线,而不是南山。

四、米友仁提到了他喜欢的潇湘奇观,然而那是另一个画题,而非目前这一幅。

但是,可能就是这一句题跋,使粗疏而没有来过镇江的后人读了之后,便误以为米友仁所画的就是潇湘奇观了,以后便把它命名为《潇湘奇观图》,竟然以讹传讹地流传了八百多年,这真是一个冤假错案。因为米友仁所画的,根本不是潇湘的山川,而是镇江的烟云群山,是他在自己家中海岳庵中所见的实景。

米友仁的这幅画,到了元代时曾被倪云林收藏,他的记录也是《海岳庵图》。

到了明代,此画归董其昌。可能这时已有人把此画命名为《潇湘奇观图》,他认真对证画中的诸山,以及画上的题款文字,提出了自己的异议,认为米友仁所画的就是镇江诸山,而非湘中诸山,此两地山川的差别很大,不能混为一谈。但他又提出,高明的画家应以天下山水为师,以云物变化为胜,而不能限于一地一景。潇湘和镇江两地皆可入画,已经烂熟于画家之心,而不一定是对景写生所得之。

董其昌对前代高手米芾仰慕追崇,他甚至特意到镇江来,坐船到北固山下,亲眼观察地形,体会当年米公在此的情境,并画了一卷《北固山图》,在画上题跋道:

北固山在京口,有米元章署“天下第一江山”。寺名甘露寺,在山下,平冈逶迤里许,铁瓮最胜处也。

(戊申五月,余与陈眉卿、李将军游眺,归舟中写此。董玄宰识。)

这幅画以前并不见于任何著录,是我不久前在国家博物馆的一个私人捐赠的画展上见到的。画款中最重要的还有:他提到了明代时,甘露寺已搬到了北固山下。甘露寺里已经挂起了米芾题写的“天下第一江山”的匾额。题跋中的“铁瓮”当是东吴孙权以京口为治所时,在北固山的南峰上筑了铁瓮城一事。董其昌一生中最为追慕米芾,他提出的画分“南北宗”之说,首倡“文人画”的提法。但他在此图中,并没有师法“米家山水”的墨点法,而是用了小青绿的技法来画出甘露。

甘露寺被焚毁,寺中的多景楼也被焚。米芾在净名斋借住时,以及在西海岳庵中居住时,都经常到楼上来看经书画,也会与朋友登临吟诵。现在,他又到这座令他无限伤感、无限追怀的楼的旧址上来凭吊,江山依旧,然则人已老、楼无存。伫立在废砖础石之上,他抚今追昔,不胜感慨。

寺中的方丈已不是仲宣了,见到他来怀旧,前来招呼。新的寺院已在逐渐修复之中,如果能够化缘顺利,筹得的善款充足,他想重建此楼,请米芾为那座尚在蓝图之中的楼题留墨迹。

米芾欣然答应,当即提笔书写了一首《多景楼诗》:

华胥兜率梦曾游,天下江山第一楼。

冉冉明廷万灵入,迢迢溟海六鳌愁。

指分坱圠方舆露,顶矗昭回列纬浮。

衲子来时多泛钵,汉星归未觉经牛。

云移怒翼搏千里,气霁刚风御九秋。

康乐平生追壮观,未知席上极沧洲。

书写毕,他又在书法之后加题了“多景楼”三个字,并加注说:

禅师有建楼之意,故书。

紧接着此帖的,是他的友人写的一题跋。

从此跋语来看,这通帖肯定是写于崇宁元年(1102)的四月五日清明之前。

这通名帖后附的跋一般人都做赞语来读,岂不知这后面隐藏着的玄机。此跋中提到的“元度”是蔡卞的字,此人大名鼎鼎,也臭名昭著,他就是蔡京的弟弟、王安石的女婿,是北宋的大奸臣之一,他的阴险毒辣程度远胜于乃兄,人称“笑面夜叉”。这时他正在朝中任枢密使这一要职,等于是武相,正在炙手可热之间。米芾刚写完的如此精彩的杰作,按理说是为甘露寺僧写的,他题的寺额还附在帖后,但此帖没有被留在寺里,而是不久就被放在了蔡卞的案上,显见这是被米芾当成礼物送给了他,也显见米芾和蔡氏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平常。而为之题跋的何执中也不是什么好

图9

日元度座上见襄阳米元章所题多景楼诗,不独仰其翰墨,尤服造语之工,真可目之三绝。崇宁元祀清明前一日,剑川何执中谨跋。

鸟,他在北宋末年一味逢迎蔡京,坏事做绝,后来打压张商英,最后与蔡京同任宰相,蔡左何右。蒋之奇任江淮荆浙发运使时,他是得力的部下,他与米芾的相识也可能是因为蒋的关系。这条题跋为研究米芾晚年时的交往提供了信息。

然而,或许是因为经济局促,难以筹款,或许是因为时局艰难,或许是因为不久之后徽宗笃信道教,令天下的佛寺都改为宫观,这座多景楼在北宋之年始终没有能建起来。接下去就是靖康之难,兵荒马乱,直到南宋时才建成,这时距楼毁之年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

多景楼建成不久,一代文豪词宗辛弃疾登临了上去,在此留下了《南乡子》和《永遇乐》两阕千古名作,从此,多景楼便名震天下。米芾题书的“天下江山第一楼”和“多景楼”都被做成了匾额,挂在了楼上。

同一墨迹之中的“天下江山第一楼”和“多景楼”两题,前为誉称,后为实题。米芾把这誉辞献给了故乡的江山名楼,足见他对此楼的喜爱。后人把这一楼与其他的三座名楼并列起来,号称“江南四大名楼”,它们是:黄鹤楼、滕王阁、岳阳楼和多景楼。

米芾之所以称多景楼为“天下江山第一楼”,并非是胡吹海夸,乱送谀辞,而是事出有因。梁武帝曾回乡登临北固山,见此山雄踞江边,北顾可览江北百里景色,江流浩荡,一泻千里,叹息说:“此乃天下第一江山也!”此山因此而得名。南宋时的吴踞,也是一生中追宗米芾的书法家,他来此追忆米芾,为山上题留了“天下第一江山”六个劈窠大字,被嵌在甘露寺的壁上,成为该山该寺最有名的赞语。

米芾的此帖为大字行书,彼时他已是老年,积一生中功力,写得淋漓酣畅、老成持重,此帖后来流传有绪,佳评如潮。有被东坡誉为是“如快剑斫蒲苇,无不如意”的,也有评此书“如狮子搏象,以全身之力”的。它和《研山铭》和《虹县诗》一起,成了米芾现存的三幅大字行书墨迹。

东海岳庵既已建好,硬件都已完成,剩下来的就是补充软件了。对米芾来说,就是整理他的庋藏,把它们一一鉴定、归类、修补、装裱、登记、造册。作为一代鉴赏大家,米芾最喜欢做这些琐事,做起来津津乐道,以至沉迷。

据他的自述,即使是在这些收藏的书画上盖印也大有讲究,他家最上品的书画上是盖他的姓名“米芾”印、“元章”印、“审定真迹”印、“神品”印、“平生真赏”印、“米芾秘箧”印、“宝晋书”印、“米姓翰林”印、“鉴定法书之印”、“米姓秘玩之印”。此外他还有六枚玉印,分别是“辛卯米芾”“米芾之印”“米芾氏印”“米芾印”“米芾元章印”和“米芾氏”,全为白文。他说,凡盖有此印的,皆是绝品,是属于他个人的一级藏品。但玉印只是用于书帖中的最佳者之上,而其他下一等的书画上则盖“米姓清玩”之印。他自诩自己的藏品之中,只有神品和下神品一等的次一品,而没有下品的。他一共有上百枚印章,印文各异,偶尔也用于上品的书画之上,但他自己所书所画的作品,以及古贤的作品之上所盖的,只用玉印。

至于他家书画的装裱,也非常讲究,他认为装裱画不能用绢来补破处,因为绢是新的,补上去之后就成了硬绢,再卷时容易破,太可惜。古人写字时,爱惜自己的字,在书写之前要在字行的两边先暗暗勒上条痕,使其整齐。这样写出的字就好像是写在瓦筒之上的一样,两边有条痕横挡着,有字的那行不会破。而今天的人却不懂这些,在得到这些古人的帖后,却用绢来裱褙帖,看上去一时平直,但时间一长字面上的绢就沿着那些勒出的条痕裂开了,非常可惜!而纸上的书画,也不可以绢来裱褙,因为熟绢在新的时候非常硬,上面的纹理非常清晰,如果裱在纸张的背面,那绢纹就会把纸磨毛的。用绢来裱书画,日月捐磨,时间一长,墨色就会落在绢上了,因为绢纹细薄,易着墨。纸书画只能用纸来裱褙。

米芾家中的书画收藏一多,如何存放就成了大学问,他虽然贵为当代的名家,还是坚持自己动手来整理收藏,不让别人染指,他怕稍有不慎就会坏了这些传世的精品。他说自己在收藏时,必须小心翼翼,每幅作品上都要覆盖上一张白纸,然后夹在一起卷成一轴,这样书写的墨迹和画面都被纸遮住,不会互相摩擦而褪色,也会把灰尘和油腻吸掉,保护了作品。而古人的书法如果是小的卷轴,则宜选用轻而薄的纸,那种表面带油腻并糙硬的麻纸就不妥,会磨损画面。他推崇的是池州产的一种纸,质软而光滑。但最好不过的是南唐时制作的澄心堂纸,即使用水浸泡上一夜,第二天铺在桌上也会平整,等一会儿纸面就干了,这种池州纸的性质就类似它。有一款澄心堂纸非常细薄,最适宜用来裱书画,光滑而无毛,天下第一。他在裱褙唐代临的王羲之帖的时候就是用的这种纸,纸软如绵,不损古书画,即使放入水中冲洗,纸质也不会糜烂,如同刚刚从制纸的浆池之中抄上来的新纸一样。

米芾说,他每收得古人的书帖,都会取好纸两张,一张垫在帖下,另一张放在帖上,上下夹住。先用皂角泡汁,加水稀释。然后均匀地浇在帖下的纸底上,在帖上盖的纸上用手软软地按抚,这样古帖上长年积存的垢腻就会随着而出来,而附着在上下的纸上了。再用清水浇上五七遍,这样既不会损坏书画的笔墨,而尘垢尽去。揭去盖上的纸,再选干燥的好纸盖上,吸尽水分。这样原有的裱褙纸已经和帖脱离了。把古帖盖在半干半湿的好纸之上,揭去旧的褙纸,加糨糊装裱。这种古帖不要用绢来装在四边,只需用纸,以免因绢和纸的收缩程度不一而崩坏了发脆的古纸。在裱褙古纸时,不能在背面用小纸来连接,只宜用一整张纸衬在帖的背后,这样不会破裂。要注意纸上横竖的帘纹与帖上的帘纹平行,忌互相交错垂直。如果见到帖上出现破损,不要贴补,就这样留着。一补就和原来的精神大相讹错了。京师的裱褙匠虽多,但因为不懂这些门道,遇见书画,便要揭去重裱,又喜欢用新绢来裱,但新绢熟硬,古帖的墨色全因酥脆而被磨在了褙纸之上,而薄纸上也被印上了绢的纹理,因此损坏了不少好书画,太为可惜!

米芾贵为当时的书画名家,也算是一名士大夫和政府官员,但他做起这些事来却是不假人手,自己亲为,做得津津有味,孜孜不倦,连熟练的装裱匠也不如,因为他们不会书画,不如他这样谙熟书理纸质。难以想象这位米大官人是如何扎上围裙,卷着袍袖,在裱画桌上抹糨糊裁纸张,忙得不亦乐乎!

古书画装裱成功之后,做成卷轴,则又有讲究。

即使是他家里张挂书画,也大有讲究,与别人家里不同。他认为,书画成卷之后所装的轴头,以檀香的为佳,因为檀香可以辟湿气,辟虫蠹,防霉潮,装在箧中打开来之后会散发出一股幽香,闻不到糨糊味。但古人用檀香装轴,木质重,装在轴头上会下坠,会拉损画纸、拉歪画绢。现在他进行了改良,只取两片檀香木,当中刳空后,再粘合成一轴,这样分量就轻了。也有人用桐木或杉木为轴头,这样就轻了,也很好。装裱书画的轴头不宜用金银来制,既俗也易招盗贼,更因其重而损画。古人有用水晶制作轴头的,也嫌重。蜀地有用一种青色的织有金钱和双鸳鸯图案的锦来做裱画的底,米芾认为最为俗气,不能用来裱古画,但今人的才学浅,不懂,才用来装裱。

米芾家的收藏之丰,被人评为是“富于内府”,也就是说要比皇帝内宫的还要多。这可能有点夸大,但据他自己说,家里光是晋唐的古帖就有千幅,这还不算五代至当朝稍次一级的,这已经抵得上一个私家美术馆了。有了那样多的书画,不可能全部被锁在箱子里,而是需要经常拿出来吹吹风,防止霉变,也需要经常挂出来欣赏欣赏,或者向朋友们炫耀炫耀。但如何悬挂起来,看来简单,然而米芾也有独到的见解和特别的方法。他认为,凡是要挂画,必须先挂唐或五代时徐熙、巨然或当代范宽等人的画,因为他们所作的画大,要把这些画一一相对着,整齐地排列,挂满了堂上的壁间。然而再在墙上挂其他名家的画,画的尺寸大小也必须相当成对。再在上面挂上那些无法成对的画。因为古画的大小不齐,要选择尺寸相近的来挂才好看。晋人的书画要挂在第一排,唐人的在其上,那样可以突出重点,便于观赏。

他炫耀说,他家收藏的那幅顾恺之画的《净名天女图》,长二尺五,在《名画记》中被记述过。它用唐代雕镂的象牙做轴头,用紫锦来装潢。此画被李公麟看了,赏爱不已。

他家还有戴颙画的《观音》像,据鹤林寺的和尚说,这幅观音像是他生前所画的,是一幅天男相,有小胡须,端庄静雅,世所罕见。现在世间画的观音都作天女相,但都不如这幅古雅。此外,他家还收有五代时李成画的大扇面,他非常喜爱,认为当为天下之冠,是他在真州时得到的,自己装裱了,被人看了非常羡慕。

但他在不久前给朋友的书信中,还说自己在涟水做了几年的穷官,又在真州吃了几年鹾禄,近日以母亲之丧而回家丁忧,以至“流离困踬”。这是老米又在施展故伎哭穷,似乎又要吃不上饭,在四处流浪了。但仅举以上几例,就知他家的庋藏之丰了,还没有计算他的那几处房产和名砚奇石。

说米芾是个精神富翁,一点也不为过。

然而一提及仕途,他又是个微官小吏了,又要四处找人托人情,到衙门找关系了,因为他丁母忧的三个月假期快满了,又要进京运动,听候另行分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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