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历史故事 明朝错过的大航海时代:葡萄牙派出的外交特使

明朝错过的大航海时代:葡萄牙派出的外交特使

时间:2022-12-28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明朝错过的大航海时代:葡萄牙派出的外交特使由于葡萄牙商人在东亚不断地获得巨额利润,消息传到欧洲,点燃了葡萄牙王室同中国进行直接贸易的热情。葡萄牙的外交之行,过程不仅费尽周折,要求通商和请求外交的结果,干脆遭到明朝的拒绝,大大出乎葡萄牙人的意料,最终导致了双方一系列军事冲突。纠纷之后,人单势孤的葡萄牙特使,还是被迫采取了中国的“外交规矩”——朝贡体制。

明朝错过的大航海时代:葡萄牙派出的外交特使

由于葡萄牙商人在东亚不断地获得巨额利润,消息传到欧洲,点燃了葡萄牙王室同中国进行直接贸易的热情。葡萄牙国王想要打入这个铺张奢华、讲究排场的国家,想让它的商品像潮水一样流入欧洲,同时为欧洲的商品打开市场,于是计划派遣一个正式使团,携带国王的信件,出使北京同中国皇帝谈判,希望达成一项贸易协定

当时来东方的葡萄牙人之中,有一个叫托梅·皮雷斯的药剂师,他最初是负责收集相关情报。根据他的观察,就葡华贸易交往的可能性,曾向国内写过一份汇报,本意是给葡萄牙王室灼热的心泼点冷水。他说:未经广州行政长官批准,任何中国人都不能去暹罗、爪哇、马六甲和帕森等王国。批准手续十分繁琐,令人无法忍受,只得放弃出国。外国人来到中国后就不能离开,除非得到皇帝的批准。为得到批准,富人也会倾家荡产。任何船只如违反停泊规定,其货物就被没收上缴皇帝,人员被处死。

但葡萄牙王室却没有理会皮雷斯的一番苦心。他们远隔千山万水,既然已经来到了中国的面前,就一定要按照西方的惯例,选择一个适当的特使,先进行一次正常的外交往来。一个合适的人选至关重要。这个人不但要忠实地执行葡萄牙王室的利益,而且要熟悉中国情况。这两个条件皮雷斯都具备。不过托梅·皮雷斯也有严重的不足,让葡萄牙一方不能满意,这就是他的社会地位太低,只是东印度公司的药剂师。但鉴于他和葡萄牙王室的密切关系,以及曾经调查过中国国情,写过汇报,于是在寥寥无几的候选人中,他被挑选出来,担任了使团的负责人。

如何将皮雷斯送到中国又是个问题。既然特使已经在印度,那从欧洲派船护送显然不合适,能找条顺风船,对讲究成本和效益的欧洲殖民者来说,最理想不过了。当时葡萄牙在远东有两个殖民地,一个在印度,一个在马六甲,将皮雷斯从印度送到马六甲很方便。葡萄牙海军驻马六甲的首领费尔南·安德拉德,正好计划携带一船胡椒前往中国出售。皮雷斯搭乘这条船出使中国,又做生意又外交,葡萄牙人已经拨好了如意算盘。

如意算盘常常是要落空的。葡萄牙的外交之行,过程不仅费尽周折,要求通商和请求外交的结果,干脆遭到明朝的拒绝,大大出乎葡萄牙人的意料,最终导致了双方一系列军事冲突。

在皮雷斯来华之前,也有一些葡萄牙人曾经到过中国。这些人都是商人,卖完货就离开,只有葡方根据生意的需要记载此事,中方对此没有记载。但皮雷斯出使中国之事,会见的都是地方高官,甚至要进京朝贡皇帝,所以在中国无论是正史还是私人文集,对葡萄牙使节出使中国一事均有记载。

最权威的记载来自官方文件《明武宗实录》,大意是说:

佛郎机国(明朝称葡萄牙为佛郎机)派遣使臣加必丹末(即船长的音译)等向明朝进贡当地特产,请求封贡,并给予堪合贸易。广东镇抚等官员认为,海南诸番当中没有所谓的佛郎机国,何况此使者无本国文书,未必可信,于是暂留使者向朝廷请示。这件事下礼部进行讨论。得到旨令:让他们回国,无需进京参加朝贡,他们携带的特产作价给钱。

这份官方文书记载简略,恰巧有个当事人叫顾应祥,他在自己的《敬虚斋惜阴录》中,站在中方的立场详细记载了其事:

正德年间,我担任广东按察司佥事,正好巡海副使汪img23赴京进表,我就暂时带管海道。这时突然有三只大番船闯入广州城下,还鸣炮三声,声音匝地,满城尽惊。从前这类番船都是停靠在东莞千户所海澳湾泊,从来没有直接航行到广州城下的。

市舶提举的吴洪禀示,我就亲自来到怀远驿视察此事。外国人语言不通,随船翻译乃是江西浮梁人。据他说这是佛郎机国派遣的使臣向朝廷进贡,特使叫加必丹,从前不曾相见。我就赶紧派人前往梧州禀报,当时两广的大员俱在那里。接到我的禀报后,三堂总镇太监宁诚和总兵武定侯郭勋来了。

但是这些外国人只是远远相迎,都不下跪拜见。总督都御史陈金最后一个人来,他见到这种情况很生气,责打了翻译二十棍,然后分付提举司说:这些外国人远道而来,本来是仰慕中华文化,但却不知天朝礼仪。我是朝廷重臣,参见必须按照中华礼仪方可。命令他去光孝寺习礼三日,然后才能觐见。不久,总督衙门又分付下话,说《大明会典》里不载此国,可以让他们在驿馆中安歇,等到我们奏明了朝廷,再议接见之事。

后来朝廷下令,同意他们进京向皇帝朝贡。到了北京,他们见礼部官员也不拜跪。当时正好武宗南巡,无法接见,于是就留在会同馆达半年之久。嘉靖皇帝登极后,将翻译问罪,打发他们回广东,然后驱逐出境。

以上几段都是根据原文翻译的。很显然,葡萄牙使团刚到中国,双方就发生了冲突,还打了人。但这种冲突并不属于殖民主义扩张时代,强国欺凌弱国,大国欺负小国的利益之争,而是有明显“中国特色”的文化之争。中国所关注的内容有自己的特点,强调的是朝贡接见的礼仪,和葡萄牙关心的商业利益完全不同,这也导致了双方在外交观念、接待方式、使团性质等一系列问题上的矛盾,变成了两种不同文化之间的碰撞。

中葡外交矛盾,由于是与近代欧洲国家首次打交道,双方都有认识不足的原因。而欧洲国家也是第一次和中国朝廷往来,对中国的国家政策完全不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交往,难免会产生误会和摩擦,更何况还有生活和交往的习惯等引发的问题。产生了摩擦,出现了纠纷,最后到底谁说了算,这是中方所关心的。纠纷之后,人单势孤的葡萄牙特使,还是被迫采取了中国的“外交规矩”——朝贡体制。

我们站在几百年之后再看早期的中葡交往,引发矛盾和冲突的似乎都是些枝梢末节,放到现在根本都不是问题,但在当时居然引发了轩然大波。先举几个例子,看看双方矛盾的表现和症结所在。

例如,葡船入港时,曾经鸣放礼炮三声,西方礼节一贯如此,对抵达的港口表示致敬,却没有想到隆隆的炮声,震动了全城官民。因为按照中国的官方礼节,官员们所需要的是“肃静”和“回避”,百姓不能轻易见官,见官还要叩头。而西方的船只,却热热闹闹地放起了震天动地的礼炮,明朝官员认为这简直是寻衅滋事。其实,这里面包含了很重的官场文化因素,难怪中方在各种文集中反复提到,始终不能忘记。

还有,葡萄牙的外交正使是皮雷斯,船队司令是安德拉德,虽然都是属于葡萄牙王国,但船队与皮雷斯使团分属两个不同系统。安德拉德是受马六甲总督的派遣,来华的目的是进行贸易,出售胡椒,他只负责将皮雷斯送到中国就算完成任务,并不受皮雷斯使团的管辖。皮雷斯手持葡王的诏书,但目的只是赴华出使外交。而且他的社会地位比安德拉德要低,双方这次只是搭载关系,不存在谁管理谁,谁必须服从谁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双方合作分工的关系是明确的。

但对明朝来说,这又是个新问题,也由此产生了误解。因为明朝推行的是朝贡外交,特使由皇帝派遣,随行携带大量的赏赐品和护卫,无论是郑和下西洋,还是派员出使朝鲜、西域等,都不可能由孤零零的几个人,携带一封官方书信,就算表明了态度和立场。在明朝官员眼中,既然皮雷斯是携带葡王的诏书出使中国,他当然像郑和那样,是整个使团,包括船队的总负责,不但负责出使外交,而且能指挥船队。原本葡方的二元结构,由于中国的习惯不同,被明朝误以为是混合一体。

再例如,葡使来华,是代表葡萄牙国王进行商业谈判,他们所遵循的交往惯例当然是西方式的。欧洲国家有大小强弱之分,这是事实上的不平等,是由国家力量的强弱、军事上的输赢造成的。但国王与国王之间在礼节上是平等的,不存在葡萄牙国王向别的欧洲国王下跪磕头的情况,因此特使也不能代表国王下跪磕头。www.guayunfan.com

但对明朝来说,任何外夷远番来华,只要代表的是国家行为,前提就存在着中国与外国之间的不平等,就像众星拱月一样,中国皇帝的地位要高于外夷君主。和西方相比,中国的朝贡外交模式最大的差别就是礼节上的不平等,即便代表的是国王,也必须向中国皇帝三跪九叩。因为不懂中国规矩,葡方的通事(翻译)被责打了二十棍,然后还是要遵守天朝礼仪。否则不要说见到皇帝,连送递国书这样的事情,都无人敢接。

而且中国并非什么国家都接待,要先看《大明会典》和外交凭证,上面记载着中方承认的朝贡国。如果确信对方不是中国认可的朝贡国,那么有可能是僭位者,有可能是霸占一方的海盗集团,中方可以置之不理,再交往就很困难了,除非得到皇帝的恩准特批。

最后,葡萄牙特使当然不能空手而来,除了给皇帝备有交往礼品外,也要给当地官员大量行贿。这一点在中国的历史文献里看不到,有谁肯在自己的文集笔记中,提到自己接受了葡萄牙送来的白银呢。但是外国人在写这段历史时提到了,皮雷斯使团所乘的船只进入中国视野后,由于葡萄牙的庞大船只和白种人的古怪长相,引起了中国人的疑惧和好奇。葡萄牙人初来乍到,表面上举止温和,特别是船队指挥官送给帝国巡船官员的慷慨礼物,终于赢得了他们的信任。因为明代官员的月俸非常少,不行贿受贿就无法体面生活,因此“粤东文武月俸多以番货代”。中国官员普遍要接受贿赂,葡萄牙人正是抓住了这个特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行贿,最终导致葡萄牙不战而获得澳门殖民地。

上面解释了中葡最初交往的几点文化差异,接着再说葡萄牙特使在华的经历。广州官员接待皮雷斯时发现,葡萄牙并没有在《大明会典》中备案,完全是来自一个陌生的国家,而且这个外交船队也没持勘合外交凭证。按照朝贡体系的惯例,葡萄牙属于不速之客,本不在朝廷接待之列。

因此礼部对葡萄牙特使发出了一份照会,提出如下要求:第一,因为葡萄牙不属于朝贡国,朝廷拒绝他们来京;第二,葡方带来了一些外交礼物,广州负责接待的市舶司,按照一定的价值收购;第三,要求葡方代表团所有人员自行回国,不得继续在中国停留。这就是前面《明武宗实录》中写的要点。

皮雷斯闻讯后,内心颇为失落,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为人处世很有一套,又懂得中国办事的经验,明白这份照会问题出在哪里,因此不能遵从朝廷的旨意。皮雷斯和安德拉德商量之后,决定双方分开活动。安德拉德原本是来华做生意,他可以把船队开到东莞屯门驻扎,东西卖完后马上离开中国。皮雷斯使团等留在广州,这样就减小了目标,缓和了广东当地官员们的心理压力,然后再等待新的机会,争取觐见明朝皇帝,完成葡王交给的任务。安德拉德将炮声隆隆的大船开赴东莞,此举获得广州官员的好感,加上之前已经拿到了好处,很快就认为这些佛郎机人态度不错。葡萄牙人这次也不虚此行,他们带来的胡椒非常畅销,返航时所载的中国商品价格低廉,加之葡萄牙商人诚实守信的经商作风,使这次通商之行获得圆满成功。安德拉德满载荣誉和财货,顺利回到了马六甲。

船队走了,但是皮雷斯和他的翻译火者亚三等人仍在广州,他们没有完成出使的任务,留下来继续寻求新的途径,希望能很快打开局面。皮雷斯游走在官僚之间,从来不空手去,他们第一次行贿就尝到了甜头,看来这一招还非常管用。之后行贿频繁出现,屡试不爽,成为葡萄牙进入中国、瓦解明朝官僚的基本手段。葡萄牙人送礼并非是什么贵重之物,无非是中国所没有的玻璃彩球、三棱镜等。灿烂的阳光穿过三棱镜,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让那些没有见过西洋景的官员们惊叹不已,当作奇珍异宝收藏。崛起的大国一开始就是这样,不是用大炮,而是要用小人的手段谋求国家利益。

皮雷斯发现,镇守两广的太监宁诚是有实权的人物,向他行贿成功的可能性最大。官居此位的太监,几乎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托他向上递奏本,请求入京,这一招果然灵验,终于得到了皇帝准许入京的诏书。但是正德皇帝在外出巡,不在北京,而是在南京。就这样,皮雷斯一行从广州赶到南京,按照惯例,再次攀附在皇帝身边另一个佞幸江彬的门下。小人的办法必然取悦小人,成也小人败也小人,这为皮雷斯使团的外交失败埋下了伏笔。

正德皇帝在明朝皇帝中酷爱游玩,不喜欢一个人孤坐在冰冷的紫禁城中,民间广泛流传着关于他游龙戏凤的传说。这时正是南巡期间,因江彬的介绍,正德皇帝先见了皮雷斯的翻译火者亚三。葡萄牙语的语音语法包括发音很有特点,尤其是大量使用弹舌音,这使正德皇帝很感兴趣,不时地效仿当作乐趣。火者亚三抓住正德皇帝学外语热,行小人之术结交江彬,留在皇帝身边,俨然成了红人。但皮雷斯却一直没有机会觐见皇帝,只好等着回北京再说。

天有不测风云。正德皇帝南巡结束,在他刚回北京的时候,坐在一条小船上饮酒钓鱼,船翻了,他落入水中差点淹死。因为落水受到惊吓,加之本来身体虚弱,年仅29岁的明武宗在正德十六年(1521)四月去世。在他去世后和明世宗朱厚熜到京即位前,宫廷内部展开了一系列权力斗争。江彬作恶多端,被皇太后张氏和大学士杨廷和联手除掉。这一突然来临的事件殃及到葡萄牙使团。

在明朝十六帝当中,正德皇帝绝不算是称职,尤其在亲昵小人方面,更是受到后人的指责。《明史》这样评价他:“明自正统以来,国势浸弱。毅皇手除逆瑾,躬御边寇,奋然欲以武功自雄。然耽乐嬉游,昵近群小,至自署官号,冠履之分荡然矣。犹幸用人之柄躬自操持,而秉钧诸臣补苴匡救,是以朝纲紊乱,而不底于危亡。”这里所说的“昵近群小”,首推江彬,又由江彬引出了皮雷斯身边的翻译火者亚三。因火者亚三也曾触犯过众怒,这两个人很快都被处死。

皮雷斯本人没有觐见过正德皇帝,他和其他官员也言语不通,素无来往,因此活了下来。但是随着皇帝驾崩,朝中一些弊政必须革除。从武宗晏驾到世宗莅京的四十天里,大学士杨廷和总揽朝政。他停止了一些华而不实的娱乐工程,遣散了相关人员。“传遗命罢威武营团练诸军,各边兵人者俱重赉散归国,豹房番僧及少林僧、教坊乐人、南京快马船、诸非常例者,一切罢遣。又以遗诏释南京逮系囚,放遣四方进献女子,停京师不急工务,收宣府行宫金宝归诸内库。中外大悦。”在这遣送潮中,皮雷斯孤零零地一个人被迫蒙羞还国。

当皮雷斯返回广东,他的中国之行将要黯然收场之时,又赶上驻扎在东莞屯门的葡萄牙船队与中方发生武装冲突。在中葡对峙中,他又成为中方的人质,被投入监狱。葡萄牙对华外交失败,转而上升为军事冲突。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