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导演今村昌平的大手笔《猪与军舰》

今村昌平的大手笔《猪与军舰》

这一阵子，朋友不断地和我谈起今村昌平（Shohe Lwamura/1926.9.15—2006.5.30）的电影，他说得那么激动，每次又举出很多细节为例子，我被彻底地感染了也开始到处寻找今村早期的作品，我们互相交换、争论和赞美着，我完成认同了朋友说的一点，今村昌平早期的作品，比他的《梄山节考》更残酷、更有力量、也更男性化他成名后的作品，主要表现人的贪婪和从中产生的暴力今村善于描写性爱，所以他的女主角，不论你是多有名几乎都要在他的影片里裸露出演一些戏。他晚年的《鳗鱼已经看不大到早年今村的面目了。

今村早年让人刮目相看，是从他的影片《猪与军舰开始的。这是一个完全虚构的故事，红灯区也是在片厂搭出来的景，但今村就楞是把它拍得那么栩栩如生，你怎么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实景拍摄的影片，是在日本发生过的事情。在这里，“猪”象征着日本国民，“军舰”象征着美国。以至于影片在法国放映的时候，那些反美情绪比较激烈的群体，一致认为影片揭露了美军在日本基地的丑恶嘴脸。但是，他们忽略了另一点，今村是在影片里，深刻地揭露出日本国民性的丑陋。在物质化的时代到来的时刻，男人显得是那么软弱，而女人却常常更能“与时俱进”，她们的努力和坚强、奋发也让人质疑。

今村昌平生于东京，他从小就对电影非常感兴趣。他是在早稻田大学历史系毕业。二战以后，他着迷于黑泽明的电影，渴望成为黑泽明的学生，可是没有成功，却成了日本另一位电影大师小津安二郎的学生。有意思的是，今村叛逆的性格，和小津的风格格格不入。你想，今村是一个出生在中产阶级家庭的孩子，浪迹于下层的小地痞、妓女和贩毒者甚至黑社会这一群不务正业的人之中。听听这样的背景，想想小津的作品，他怎么会安心在小津的旗下？虽然，他在小津那里工作非常认真，并得到了认可，但是今村昌平后来指责小津安二郎只拍日本“官方”的电影（因为小津电影中的人物，一直在追随着日本传统道德生活）而今村昌平则想表现一个“真实”的日本，至少不是小津理解的日本。开始，他进了松竹这样的大制片厂，但是后来，他还是离开了松竹，到了像日活这样的小制片厂工作也是从那里开始，他拍摄出了具有他个人风格的影片。

当今村完成《猪与军舰》的时候，老板非常不喜欢这部影片，但是，影片还是上了院线，并且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影片渗透出一种表现主义的气息，特别是到影片的最后，小伙子津达在临死之前，他举着冲锋枪，逼着卡车的看守和司机，把装着猪的车厢全部卸下，把那些活猪全部放跑了。只看见蜂拥而来的猪群，在街道上，在巷子里疯狂地奔跑着，最后把黑社会的那些人挤得无处站立，那些猪就从他们的身上、头上踩了过去。而津达却被黑社会的枪打中，他不断地挣扎，他似乎想跑去和他的女朋友晴子见面，最后却在厕所里倒下去了。

这时，美国的航空母舰来了，军舰上载着大批的美国海军战士向岸边驶来，他们挥舞着军帽，不知是在向日本致敬还是欢呼岸边的妓女。成群的妓女疯狂地向岸边奔跑而去，这里没有解释晴子要去哪里，她衣着时髦，但是她却逆妓女奔跑的方向，穿过她们的人群，独自走向远方。漂亮的是，导演给了她一个中景镜头，晴子努力将自己嘴上的口红擦去,但是很快就跳成一个全景。这时候，你会突然想到，今村拍戏似乎非常不在乎用特写，他讲究的镜头，都是中景和小全景，他一直把自己的主人翁，扎扎实实地放在一个有质感的背景前，让你感受到一份时代的局限，和人物在环境的压迫下的无望。

今村的光用得尤其细腻，考究。《猪与军舰》里面，大量地拍摄了夜景，你会看见那些微妙的灯光，从玻璃窗里折射出来，照耀在他拍摄的实体和人物身上，然后它们所产生的微妙的暗示和变化。晴子走了，但是，故事没有结束，于是，你会着急地渴望看他后面两部作品——《日本昆虫记》和《红色杀机》。